三天后。
在过去的三天里,杏天公主天天来青岚宫美名曰陪余诺说说话。
说来说去余诺说得口干舌燥,杏天从未出宫,但对民间十分好奇,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亲身体验一下,她对在民间长大的哥哥自是十分羡慕……
绕来绕去,还是说到了陈逐天。
余诺一直想不明白,陈逐天到底是谁?
“小诺,民间的冰糖葫芦真的有那么大,那么甜吗?”杏天在空中比划着,眼中写满了希冀。
“冰糖葫芦没有那么大,它外面裹了层糖衣,里面的果子又是酸酸的,所以它是又酸又甜的。”余诺看着杏天一脸期待的样子,不忍打断她,耐心地解说着。
“真的吗,我好想吃啊。”杏天抿了抿嘴巴。
“你是公主,还有吃不到的东西?”余诺觉得杏天出不了宫可以派人去买,怎么会吃不到呢。
“正因为我是公主,母后对我的饮食十分注意,我……有派人去买,但是不小心被母后发现了,后来……”杏天皱紧了眉头,说:“后来,母后将糖葫芦扔在了地上,我宫里的猫去舔了几口糖葫芦,就死了。所以,我再也不敢让人去宫外买糖葫芦了。”
“没想到你经历过这样的事,皇后娘娘把你保护地很好,你以后也应该听皇后娘娘的话。”余诺知道宫里面的尔虞我诈,杏天险些遇害,“杏天,你还是很想吃糖葫芦的,对吗?”
“……”杏天嘴唇紧闭,视线向下,“没有那么想了。”
“以后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买一串糖葫芦送你。”余诺笑着对杏天说道。
杏天眼睛闪了一下,很快便湮灭了其中的光彩,说:“小诺,我已经答应母后不会再吃糖葫芦了,谢谢你。”
余诺看着眼前的杏天,还是个孩子,却要承担如此之多。
这就是生在皇室的悲哀吧,享常人不能享的福,受常人不能受的苦。
“对了,小诺,我哥哥快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见面了。”杏天一提起她的神秘哥哥,就一脸幸福,眼睛弯成了星星眼。
“什么时候?”余诺对这个神秘殿下也是充满好奇,哥哥成了工部尚书,她又成了公主的陪读。
“哥哥只在信里说快回来,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杏天用说托着下巴,双目如炬,盯着余诺,问道:“你真得认不得我哥?”
“真的。”余诺也托着腮帮子,看着杏天的眼睛,无比真诚,无比无奈,“杏天,你哥哥会不会认错人了?”
“!!!不会吧。”杏天听后立马坐直了身子,“他派人送你入宫,怎么会弄错呢?”
“你说他派人送我入宫?”余诺明明记得她是在花府被绑架的,心中一个不安油然而生,占玉和哥哥也不知道他们找到她了没,爹爹和娘亲应该挤坏了吧。
——
花府。
日子一天天冷起来,花府的花有的已经开始凋零,有的才刚刚盛开,有的开的正艳。
花念芙拎着一个花篮子,独身一人收集着花露。
篮中已经有七八瓶收集满的花露了,花念芙小心翼翼地摇晃着花朵,将其上面的露水收集进小瓷瓶里,一滴两滴……
她的动作轻柔,娴熟,远远看着,像是画中的仙子,不容亵渎。
“小姐。”打破了原本的寂静,小夏向花念芙跑了过来,急匆匆,脸上满是焦灼。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花念芙依旧不容所动,手中的动作没有停顿,最后一滴也稳稳进了小瓷瓶……
“小姐,表少爷,哦不,工部尚书大人来了。”小夏知道小姐喜欢表少爷,自是立刻来通风报信,“现在老爷在正厅招待尚书大人。”
“我知道了,这你拿好,送到花房去。”花念芙理了理头发,衣服,脸上止不住的幸福微笑,忙向正厅走去。
——
正厅。
花芴芾坐在主人位置,余城云坐在下首第一位,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
“城云,花家一直只做生意,不论政治,这次舅舅只当你是看望长辈,其他的不用多说。”花芴芾正襟危坐,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留一丝机会地说道。
“舅舅,如今的局势,花家已经没有退路了,玄家有玄贵妃和雪国太子斛天做靠山,而玄花两家的关系已经破裂,玄家对花家下手是迟早的事,舅舅,城云知道您想保护花家的祖业,但是现在以您一人之力,已经全无可能。”余城云说得情真意切,看着花芴芾的面容有些动容,接着趁热打铁,说:“舅舅,娘亲也是花家的一份子,她也不希望花家的祖业毁于一旦,花家只能最后一搏,一搏还有机会,不搏只会成为玄家的鱼肉。”
“城云,你是谁的人?”花芴芾大半辈子都在经商上,余城云说得他自然都明白知晓,他唯一不明白的,余城云到底是谁的人。
“余家的人。”余城云看着花芴芾,一字一字说道。
“好。”好一个余家的人,花念芙看着余城云,既是余家的人,也是花家的人,“城云,依你的意思,舅舅该怎么做?”
“舅舅,如今能与玄氏一组抗争的只有皇后一族。”
“城云,你错了,皇后一族不是玄氏一族的对手,将来的皇上会是当今的太子殿下,皇后一族没有年纪身份能和当今太子相匹敌的皇子,最后定输无疑。”
“舅舅,是您错了,雪国还有个二皇子,流落民间,皇上对此事心怀愧疚,对太子始终心存芥蒂。”余城云说一半留一半,看着花芴芾脸上的风云变幻。
“难道,二皇子殿下找到了?”若是如此,可以一搏。
“舅舅,不日二皇子殿下将回宫,二皇子殿下人中龙凤,绝不输太子殿下的风华。”余城云从未夸过任何一人,但对于二皇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内心着实佩服。
“好,城云,花家以后任听二皇子殿下的调遣。”
“谢谢舅舅。”余城云起身行礼,说道:“如今雪国已成两派,请舅舅先不表明态度,最后再杀他们措手不及。”
“!!!好。”
“啪嗒。”门外传来了一声响声。
花念芙想听的清楚些,不小心身体太往前,摔到了地上。
“谁!”花芴芾看着大门口,厉声问道。
糟了,这下脸丢大了。
花念芙连忙站了起来,颤巍巍地走了进去,福了个身,“爹爹,表哥。”
“念儿!”花芴芾看着不争气的女儿,“你怎么来了。”
花念芙看着主位上的爹爹,莫名委屈,“爹爹……”
“表妹还小,舅舅莫怪。”余城云笑着说。
“看在城云的面子上,这次就饶过你,下一次若还是那么冒冒失失的,就罚你采百日露水。”花芴芾看着女儿,摇了摇头。
“舅舅,府中还有事,城云先告辞了。”余城云的目的已经达成,再待下去怕是要变成相亲了。
“表哥,我送你。”花念芙立刻说道。
花芴芾怎会不知女儿心中想着什么,刚才对念儿生气,不过是想试一试余城云的态度,能替念儿求情,也是还有希望,便摆摆手,说道:“恩,去吧。”
……
花念芙走在路上,一直想开口聊聊,但是女孩子先开口会不会不矜持呢?
在矜持和不矜持的问题上纠结,转眼到门口了,在不开口就没机会了。
花念芙深吸了一口气,说:“表哥,你喜欢……”怎样的女孩子……快说出来啊,“桃花吗?”哎呀,花念芙你是傻子吗,怎么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桃花?我很喜欢。”余城云心里有些忐忑,真是万幸。
“我知道了,表哥慢走。”很喜欢桃花吗?
花念芙想到了刚刚采集的花露,不同的花露搭配不同的花茶,会有不同的口味,得回去好好研究下桃花花露。
看着余城云坐上轿子,花念芙转身走向了花房。
——
三爷府中。
密室。
离天玩弄着手中的杯子,看着烛光反射在杯子上,眼中有一团火焰。
脚步声,越来越近……
浊和浑走了进来,“参见少主。”
“说。”离天放下了杯子,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目光深邃,渗出杀意。
“少主,整个凌城都翻遍了,还是没有找到余诺。”浊单膝下跪,请罪:“请少主责罚。”
“你们真的翻遍了整个凌城?”离天问道。
“还有一处。”浑看着跪下的浊,眼中满是不屑,说道:“皇宫。”
“!!!”浊身形一怔,在他疯狂查找余诺下落的时候,只字不言,直到现在,才说出口,该死。
“浊,听到了,还不快去。”离天看着浑,对浊命令道,“把她带出来。”
浊:“是。”
浑:“少主,皇宫是最安全的地方。”
“也是最肮脏的地方。”
!!!
“属下这就去。”浊领命离开。
“浑,你去协助他。”离天看着一脸事不关己的浑,“或者我让水来协助浊。”
“……是。”浑的死穴是水。
人,千万别将弱点显露出来。
这,可是自寻死路。
“去吧。”离天看着浑,勾勒起完美的弧度,魅惑人心的微笑。
“属下告退。”
——
两天后。
雪国二皇子回宫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雪国,甚至是周边小国都传得沸沸扬扬。
十里红毯,从城门铺到了金銮殿,排场之大,举国震惊。
一个白衣男子只身走在红毯之上,白衣胜雪,除去厚重的雪国狐裘,单薄的流云裳在阳光下熠熠闪光,高高绾起的长发,顺从地搭在背上,一根普通的木制花簪插在了上面,上半张脸是一张银色面具,面具中的双眼,清隽,秀逸,仿佛已看穿世间所有,没有一丝情感。
角落里。
余诺被杏天拉着非要来看看,距离太远,脸上还戴着面具,杏天站起来了一些,想看的更清楚,余诺忙拉住杏天,“杏天,会被发现的。”
“我知道,可我看不清楚。”杏天忙蹲了下来,身旁有草树作掩护,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
青岚宫。
“小诺,你看清楚了没?”杏天一身腰酸背痛,偷窥的事还真不是人做的。
“没有,太远了。”余诺伸展着身体,“不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真的吗?我就是哥哥不会单相思。”杏天闻言笑着说。
余诺汗颜……
——
皇上赐二皇子陈逐天一所府宅,比一般亲王府邸都要打上整整一倍,良田珠宝更是数不胜数,皇后一族心中不安,皇上难道是想这样消除对二皇子的愧疚感!
玄氏一族心中更是没底,皇上从未赏过如此多的赏赐,对二皇子的如此宠爱,怕是要变天了。
二皇子逐天一直冷冷接受着赏赐,不多言一句。
逐天看着眼前的男人,就是他的父皇吗?
心里冷笑。
斛天站在一旁,看着逐天,眼中闪过一丝怀疑,这个身影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到底是谁?
“逐天,你为何上殿戴上面具?”斛天看着逐天的脸,被面具遮着,看不到表情。
殿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是?”逐天语出惊人,但又合情合理,所谓不知者无罪,满朝文武憋着不笑,斛天青了脸。
“逐天,他是你的兄长,斛天。”皇后温婉娴静,落落大方地说道。
“皇上,逐天跋山涉水,相比是累了。”皇后对着皇上说道。
“恩。”皇上看着逐天单薄的衣服,对身旁的太监耳语了几句。
——
退朝后。
御书房。
几位老臣恭敬站着。
分成两派,太子党和二皇子党。
皇上看着眼前的臣子,不说破,商谈了几件朝中大事,未果。
这是君王的睿智,摆出问题,谁解决了谁便是赢家。
老臣离去后纷纷告知太子,二皇子,朝中风云涌动……
——
逐鹿宫。
这是皇上亲自提笔,赐给二皇子的宫内居住的宫殿。
陈逐天坐着,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宫里,太过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