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天明。
护龍院。
知了声起起落落,太阳光也变得炙热起来。
余诺伸手挡了挡头顶的太阳,想到昨晚的事,脸红了起来。
阳光映的脸粉红。
千四端着药,看到余诺已经下床走出了门,心中喜,看来还是有效果的。
“嫂子。”这是千三昨晚教的……
“……恩?”阳光晃眼,余诺一时没看得清走来的人,“是……千四?”听着温婉柔和的声音,又叫着“嫂子”的人,应该是她吧。
“恩,嫂子,前辈说过要多走走,这样也有利于你的病情。不过……”千四抬了抬药碗。说:“前辈还说,一定要看你把药喝下去。”
“啊……”余诺从小不爱喝药,绝对不承认是不想喝,“千四,药太烫了,放……那儿凉一下再喝。”余诺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石卓子。
千四拗不过,前辈是说要亲眼看她喝下去,但没说要立刻啊,好吧,算是钻了空子。千四将药碗放在了石桌上,自己坐在了一旁的石凳子上,抬头,对余诺说:“嫂子,先休息一下,喝了药,再继续散步吧。”
“……”余诺在千四旁边坐了下来,“是千三教你叫我嫂子的?”
“恩?”千四有些诧异,两人两情相悦的事旁人都看得出来,怎么了?
“我就知道,都说让他别这么叫了,现在还带坏了你。”余诺气鼓鼓的。
“可是,昨晚占大哥抱你回来时那么着急,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样子,我想,他一定很喜欢你的。”千四以为余诺不知道占大哥喜欢她,不断地为自家大哥说好话,“难道,你不喜欢他……”
“我没有……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人还没有在一起,你们就这样叫我,占玉不会生气吗?”余诺没有发现自己被千四带歪了。
“不会啊,昨晚你昏迷,我们叫了好多声,占大哥都没生气啊。”千四一想到那个时候,就想笑,前辈明明说没事了,占大哥还一副大家欠他钱的样子……
“昨晚!”余诺忽然想起来,那个计划,“千四,昨晚宫宴上发生什么事了?”
“宫宴上,我不太清楚,但是有一件事是传遍了皇城的,听说礼部尚书之女柳黎跳了一曲《红裳舞》,惊艳绝伦,后来,她大胆地向雪国的斛天太子示爱,唉,可惜人间太子眼皮都没抬一下,就拒绝了。也是,斛天哥哥肯定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斛天哥哥?你和雪国太子……”余诺诧异道。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他是一个很好的哥哥。”千四笑着说,看了看药,用手探了探温度,已经不烫了,“好了,嫂子,药凉了。”
“药……苦吗?”余诺看着黑乎乎的药,鼻尖一阵难闻的药味。
“不苦的,相信我还很甜。”千四将要端到余诺面前。
还很甜?余诺将信将疑,小小喝了一口,好苦!“好苦好苦!”
千四递上了水,说道:“嫂子,这药是占大哥入宫前亲自熬得。”
“额。”余诺看了看药,又看了看水,“我……喝。”
千四将药碗向余诺旁边又挪了挪。
余诺给自己倒了四杯水在旁边……
——
离府,书房。
浊,水快步走了进去,看到少主正在写信。
两人:“少主。”
“说。”离天笔头一顿,又继续写了下去。
浊:“是,昨晚我们派去抓人的死士都没有回来,怕是任务失败了。”
水:“少主,护龍院里的眼线传来了消息,占玉没有在宫宴上揭穿假公主的身份,还有……余诺落水。”
“啪嗒。”墨汁溅了出来,离天放下毛笔,抬头看着水,静静地问:“落水?”
“是,不过现在已经安然无事了。”水实在是摸不准少主的性子,只能实话实说。
“查清楚落水一事,还有,占玉不揭穿一定有他的理由,这件事暂时不用管。”离天拿出了一张空白的信纸,接着写。
“还有少主,雪国玄家家主希望能与少主见一面,浑飞鸽传书请示少主。”浊皱了皱眉头,对手刃兄弟的玄家现任家主完全没有好感。
“雪国玄家?江湖上的事还是朝堂上的事?”
“属下打听到玄家五年来一直在找失踪的玄家大小姐,玄瑶姬。”
“……”离天写好信,拿起吹了吹,说道:“有意思,不过我可没有看到他的诚意。”
“少主的意思是……”水问道。
“谈判总是要筹码的。”离天将信装进了信封,扔给了一旁的浊,说:“这是我要的筹码。”
“是,少主。”浊双手抱拳。
——
皇宫内,池畔。
占玉,千一,千二,千三四人一早进宫,奉旨查昨晚护龍院护卫落水一案。
千三惧水,众所周知,昨晚不能及时施以援手,这是重要原因。
千一难得没有和千三拌嘴,仔细看着湖面,看着余诺落水的岸边。
千二也认真观察着周遭的事物,盘问公公和宫女昨日白天的异常情况。
“昨日宫中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吗?”千二问道。
公公和宫女支支吾吾,谁也不敢出来说什么。
千二随便指了一个公公,说:“你来说。”
被指到的公公吓了一跳,当即跪了下来,磕头:“千二大人饶命,小三子什么都不知道啊。”
“什么都不知道?那好,送你去护龍院好好问问,到底知不知道。”
“……”小三子被吓得不轻,“千二大人饶命啊,小三子真的都不能说。”
千一围了过来,看到了地上不停磕着头的小三子,连忙上前阻止,说:“停停停,我们就问几句而已,怎么搞得像要杀了你一样。”
“起来起来。”千一上前说道。
“怎么回事?”千三和占玉围了过来,占玉问道。
“占大哥,若是碰到不愿说实话的人,我们该怎么办?”千一问道。
“知情不报者,又知法纪,罪加一等。”占玉看着面前的一众,慢慢说道。
浑身的霸气让面前的公公宫女都不由自主跪了下来。
一个胆大的公公,颤颤巍巍地说道:“占院主,不是我们不想说,是公主下令不准说出去。”
“公主……”占玉低眉想到昨晚的疑点,看来公主是这个案子的关键。
“占大哥。”千三忽然想到昨晚的疑点。
“恩?”
“昨晚,投湖的人有些奇怪,身形服饰像是个女子,但是我觉得他是个男子。”
“男子,投湖?”占玉忽然想到了假公主,难道两人之间有什么关联。
“我问你。”占玉看向胆大的太监,说道:“昨天白天有什么人去公主宫里?”
“这……”小太监支支吾吾。
“这也不能说?公主难道吩咐过不能说白天有谁去了流云宫?”千三笑着说。
“公主没有吩咐……”小太监心里犯怵。
“那就别磨磨蹭蹭的,说!”千三语气加急。
“雪国太子殿下曾去过公主宫内,那时所有人都在外面,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小太监身形颤抖着。
“雪国太子?”占玉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将雪国太子牵连进来了,“雪国太子走后公主有何异常。”
“公主发了好大的脾气,命令将一个宫女打入了暴室。”小太监一下子都说了出来,连忙捂住嘴巴,抽了几个大嘴巴子。
“宫女?她是不是穿了绿色流玉的衣服?”千三想到了投湖的人好像不是宫女的装扮。
“是的,小采是公主的贴身宫女,服饰与我们自有不同,公主曾特赐小采可以自由穿衣。”
“恩。”占玉沉思,说道:“千三,千二,你们去暴室一趟。”
千三、千二:“是。”
“千一,去找条船来。”占玉看着面前微波澜澜的湖面,眸光骤冷,湖里一定有古怪,昨晚柔柔的蓝光,一定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千一:“是。”
——
护龍院,桃花阁。
千四对余诺寸步不离,直到余诺到了桃花阁门口,才离去,去做自己的事情。
看到跟了自己一上午的千四终于走了,余诺松了口气,一直让千四跟着保护照顾自己,有些过意不去。
“诺诺?”余城云听到外面有动静,便出来看了看。
“哥?”
“你怎么不躺着,还乱走!”余城云看不让自己省心的妹妹,真想狠狠地敲她一扇子……
“哥,你……不会想打我吧。”余诺看到哥哥熟悉的目光,往后一退。
还真机警。
“进来吧。”余城云走了进去。
“爹?”余诺看到余天佑正在看着一副挂在墙上的地图。
“诺诺?”余天佑没想到余诺会来,毕竟这件事比较棘手,牵连的人越少越好。
“爹爹,哥,你们是……在制定去雪国的路线?”余诺难得聪明了一回。
“恩,我们准备制定完路线便起程。”余天佑不想瞒着余诺。
“……”余诺知道这段时间大家的压力都很大,自己却一直添乱,上次误闯了桃花阵,昨晚又落水,“爹爹,我也想去。”
“诺诺,你不能去。”余城云立刻否定了余诺。
“哥!我……”余诺想不出什么理由说服哥哥,自己只是个麻烦,不是吗?
余天佑看着余诺,又看了看余城云,心中一叹,“诺诺,你决定了?”
“爹爹,我发誓,不会添麻烦的。”余诺跑到余天佑面前,举起手指说道。
“……”余城云拉过余诺举起的右手,说道:“诺诺,你受伤了,你不能去。”
“哥,我伤已经好了,这次不去,我会后悔一辈子。”余诺倔强。
“……”余城云看着余诺坚决的目光,慢慢松开了右手,说道:“你去了,要是发生什么意外,哥哥会后悔不安一辈子。”
“!”余诺目光微垂,继而骤聚,“哥,我不是小孩子了,娘亲被抓走,我要负很大的责任,若不是我一定要来皇城当捕快,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诺诺,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来皇城是爹爹的主意,玄家的人抓走芙儿,是因为爹,不是你,你不用这么内疚。”
“爹,我意已决,我要和你们一起去雪国。”余诺完全没有听进余天佑的话。
“诺诺……”余天佑慢慢吐出实情:“是我吩咐占玉去清水镇调查人口失踪案,并且保护你,带你来皇城,所以,造成这一切的事爹。”
“占玉?”余诺想到初次见占玉时的种种,原先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原来是爹爹一手安排的!那么,占玉这么照顾自己,也是因为爹爹的原因?
——
暴室。
关押宫女小采的侍卫看见千三和千二,忙上前行礼:“千三大人,千二大人,你们这是……”
“小采与昨晚落水案有关,我们要查问一下,她人呢?”千三问道。
“小采,她,今早便死了。”侍卫面露慌张。
“死了,那尸首呢,我们也要看看。”千二继续问道。
侍卫面露难意,“小采,她,被运出宫了。”
“运去哪里了?”千三穷追不舍。
“死人坟那里。”侍卫想着,宫里每天都有人被运到死人坟那边,谁知道哪个是小采呢。
“说谎,你说,小采昨晚是不是逃出去了。”
“……大人,这,这从何说起啊。”侍卫不认账。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来人,带走。”千三忽然靠近,阴森森地说道:“咱们去护龍院聊聊。”
“!”侍卫想到,去护龍院得脱层皮,现在说出来,只是顿板子。
“我说,大人,我说,小采,昨晚打伤了看守的人,拿了钥匙,逃……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千二问道。
“戌时前后。”
千二千三相顾,时间不对。
落水事件在戌时前半个时辰!
“这时间,准确吗?”千三有些怀疑,毕竟昨日宫里来的人太多,侍卫浑水摸鱼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侍卫硬着头皮,说:“其实,昨晚我们只留下了两个人,其他出去……回来时便是戌时,人已经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