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眼前的情形,那对偷情男女转过身来。
男子尴尬地笑了笑:“骆姑娘,最近城里出现了一对雌雄大盗。眼下风声正紧,你看还要进城吗?
要不,你把解药给我们!将药引子的名字告诉我,我们自己去买。就不敢劳烦姑娘了。”
原来…这“伪君子”不是没有疑心,而是抱着请君入瓮的心理。他这是怀疑:自己和那个杜撰出来的师兄是雌雄大盗啊!
想用这招威胁她乖乖交出“解药”,没门!“进,怎么不进?走吧!”
当三人走到离城门还有四五米时,云诺迅速越过他们,朝守城士兵跑去。边跑边喊:“救命…救命啊!官爷,雌雄大盗…”
云诺跑到一个守城士兵身旁“虚弱”倒下,还执着地指着偷情男女叫“雌雄大盗”。待“士兵”再要多问时,她却“昏迷”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云诺,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那对偷情男女…被套上沉重的枷锁后,她终于放心地睡了过去。
“真可怜,这个姑娘全身都是伤。不知吃了多少苦!”一个小女孩同情地说道。
“唉,谁说不是呢。春晓,你去厨房问梁婶要点吃的,她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后肯定很饿。
嘘,小心点。别惊动夫人…”一个大婶边说,边用手在颈子上比划“一刀”。两人对望一眼,心照不宣。
“知道了,李婶!”春晓缩了缩脖子,猫着腰悄悄离开了房间。
李婶看着床上女孩瘦削的身体,仿佛与女儿的身影重叠。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若是当初女儿遇到好心人救下,也不会白白丢掉性命。
听房里的动静:好似只剩下一个叫李婶的人。云诺不敢睁眼,怕一“醒来”就会被赶出:这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自她昨天在守城士兵脚边昏睡过去,醒来后发现身在一个简陋的柴房。待她正要出门,却听到了一男一女的争论声。
“说,她是谁!为什么把她带到家里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咄咄逼人道。
“娘子,我已解释了很多遍。她是被雌雄大盗掳去的受害者。
只是碰巧昏迷在我脚边!若是见死不救,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男子着急地辩解道。
“既然是受害者,本该衙门管!你带回家来算什么?别哄我了。昨天那对男女,根本就不是什么雌雄大盗。
城主夫人是我好姐妹!已告知我:那男子是姜员外的准上门女婿,女子只是男子同乡。
这女的若与你无半点关系,你怎么那么上心?呜呜…我一定求城主禀公办理,撤了你这个杀人犯的职。”女子说罢便殷殷哭了起来。
“夫人,话可不能乱说。为夫行事光明磊落,何时做过那杀人勾当?”男子急得带了哭腔。
“怎么没有?你若纳妾,我便会从城楼上跳下去。到时候一尸两命,你不就是一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犯吗?”女子哭着捶了男子胸膛几下。
“什么?一尸两命?娘子,你是说…我马上要当爹了?”男子满脸不可置信。
“那还有假,今早张大夫才来把的脉…已经月余了。”女子有些羞涩地低头说道。
“太好了,娘子!我郑家终于有后了!谢谢你,娘子!”男子高兴地把女子抱起转了几圈,还是女子作势要呕才停下。
“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毛毛躁躁。那你说,这个姑娘怎么办?”女子娇嗔地指着云诺问道。
“还能怎么办,醒了以后给点盘缠就送她离开。就当作善事,为我们的孩儿积福吧?”男子一脸傻呵呵地摸着女子的肚子说道。
“真是个傻子…”女子话音刚落,就被男子抱起来飞奔出去。洒下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原来,自己是如此“多余”。天大地大,竟无她一个小女子的容身之处。
云诺自嘲地笑了笑,决定继续装睡。她需要时间来恢复体力,现在还不能被赶出去。闭上眼睛,昏昏沉沉…一不注意,就真睡了一整晚。
今早是被生生饿醒的!正准备睁眼,却听见了春晓和李婶的那一番话。
虽然很贪恋身上:又香又暖和的碎花被子。可李婶异常的动静,不得不让她“提前醒来”。
“这是哪里?”云诺声如蚊呐。
“姑娘,你终于醒了?这里是嘉兴总兵府。你昨天昏迷在路边,被郑总兵救下了。”李婶赶紧擦了擦眼角笑着说道。
“姑娘,别怕!我是李婶。你身上的伤我和春晓已帮忙上过药。只是脚伤还有些严重,暂时还不宜走动。”
见对方“满脸茫然”地望着自己,李婶又急急地解释了一下。怕这个可怜的姑娘害怕紧张。
“谢谢你,李婶!”云诺看见自己身上…已换上了一件半旧的夹袄。眼里的泪水瞬间决堤。
这个冬天悄悄来临,本已习惯了人性的自私与无情。尽量忘记自己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冷就对了,痛就对了。
原来…温暖是毒药,一点都没错。以前不理解:为什么电视上,男主都不愿接受女主的同情施舍。
现在云诺终于明白!一个在冰冷“地狱”里呆久了的人,已习惯自己舔伤。他们一无所有,没有任何东西可再失去!除了那条饱经摧残的生命。
“关爱”和“温暖”于他们而言,就是致命的上瘾毒药!一旦接触便再也不想放手。此时的云诺感同身受,被人关心在乎的滋味…原来如此美妙。
请原谅她心智不坚!李婶如母亲般的关爱…让其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心墙,瞬间土崩瓦解。
“李婶,我叫云诺。本是千里之外临阳城人氏!家里遭受横祸后,被卖入一个大户人家当冲喜丫头。
后来,夫君病愈,却又被赶出府去。出府后遭歹人所掳,带到嘉兴城外一座大森林里。
我趁其不备逃了出来,路上碰到了一对男女行苟且之事。他们为了保住自己,欲杀人灭口。
我骗他们城里有亲戚,可以去借钱赎命。为了高额的钱财,那两人决定铤而走险。
到了嘉兴城门口,听见大家谈论大盗的事。为了保命,自己才谎称他们是雌雄大盗。
李婶,谢谢您!从娘亲过世,离开家人…再也没有人对我如此细心:帮忙上药、嘘寒问暖。”
云诺半真半假地说道。回想这几个月来多舛的命运,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