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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生与死的抉择

伴随着周身器官的长期缺氧,被人活埋在地下的叶少游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死掉了。可是他不甘心,他不想稀里糊涂的死在泥土里,他渴望呼吸,渴望活着,渴望再一次见到自己的父母,当然了,还有那念念不忘的千雪。

在强烈的求生欲望支配下,叶少游竭尽全力的调动起周身内外每一处可以被调动的能量。

可是,他的身体里真的具备某种可以被意志力唤醒的神奇能量么?答案是肯定的。

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之后,频临死亡又不曾放弃求生欲望的叶少游终于唤醒了蕴藏在身体里某种神奇能量!

这时候,憋气的感觉终于消失了,疼痛感也消失了,他好像重新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重新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婴儿,重新焕发出蓬勃的生机。

某些东西在他体内渐渐的苏醒,然后,这些东西逐步改造着他的身体。叶少游从一个小小的婴儿一点点成长起来。

似真似幻中,叶少游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母亲——

当时,老妈还没有现在这么老;

当时,老妈还是一头的青丝;

当时,他伏在老妈的怀抱里开心的咯咯直笑。

后来,叶少游慢慢的长大,遇到了千雪,考上了高中,老妈也慢慢的苍老起来,眼角生皱纹,青丝变白头。

紧接着,千雪走了,蛇妖来了,黑水潭也来了,众人的的敌意同样来了!叶少游被愚昧的乡民们重伤垂死,活生生埋在了地底下,生死不知!

他多想再回到母亲的怀抱,多想再喊一声“妈妈!”可是他喊不出来!他喘不上来气,他憋得要死!!

叶少游不甘心,他奋力的挣扎,强烈的反抗,就算老天爷让我死,也得让我临死之前喊一声“妈妈”吧!!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是老母亲瘸腿多年,自己又何曾照顾上半分?!叶少游愤怒了,咆哮了!

一股莫名的力量骤然衍生,仿佛重新回到婴儿状态的叶少游快速长大,他声嘶力竭的发出一声呐喊:“妈!!!”

一呐喊震彻山林,重伤垂死的叶少游在愤怒和不甘中苏醒过来!!

他苏醒在母亲的怀抱里,苏醒在自己的执念中,苏醒在还没有来得及尽孝的委屈里!

同样苏醒在,无边无际的恨意里。

他痛恨那条大青蛇,痛恨那个诡异黑水潭,痛恨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弄死他的愚昧乡民们!

当初,在乡民们高举起的铁锹和锄头下,在众人极度扭曲的眼瞳里,他看到了一个“全新”的自己。

当时的叶少游长着一张极其帅气又极其恐怖的面孔,仿佛是天使和恶魔的结合体,这让他不忍相见。

可他不能不见!

他不仅得见,还得接受,带着委屈,带着惆怅,带着无边的恨意,硬着头皮接受那具陌生的身躯,以及——那副极度骇人的魔鬼面孔!

再看现在的他,竟然再一次脱胎换骨了!

除了脸颊上固有的黑色斑纹以外,他的胸口部位竟然长出了一片片心形的青鳞、手掌部位和脚掌下方同样覆盖着青鳞!

那些鳞片密密麻麻的、极其微小的存在着,如果不用显微镜观察几乎发现不了。可是,这些东西终究长在了他身上不是么?

叶少游无奈的端详着自己,无奈的抬起头来,他满脸委屈的说:“妈,我变成一个妖怪了……呜呜呜……”

突然被妖怪掳走、然后面临着黑水潭险境、不得不生吞蛇肉生喝蛇血的叶少游不曾哭泣;

后来发现自己被黑水潭严重毁容的叶少游也不曾哭泣;

可是,当他第一眼看到自家母亲的时候,他终于哭了,哭的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是的,在母亲面前,他永远都把自己当成一个孩

子。也只有见到自家母亲的时候,坚韧又坚强的叶少游才会重新变回一个孩子。

侧抱着他的老太太柔声劝慰着:“没事儿的,儿子,没事儿的。”

在老太太的眼睛里,永远都不存在妖怪二字,她只知道,如今被她侧抱在怀里的人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也就足够了。

可是叶少游一转眼,竟然从自家父亲脸上看到了一丝惊惧!就像是那些故意伤害过的人曾经展示出来的那样!

自己的亲生父亲为什么要惧怕自己呢?

叶少游愤懑至极,仰天咆哮着:“苍天啊!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愤懑的声音里隐藏着无尽的埋怨,好似要把积累了几辈子的抑郁之气一口气全部吐出来!

发泄完以后,他脑袋一歪,再一次昏了过去。

是的,他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亲生父亲以那样的眼神看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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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凭借伟大的母爱,凭借惊人的意志力,终于唤醒了自家儿子。

可是叶老蔫高兴不起来。他发现自家儿子身上发生了某种神奇的变化,他不仅模样变了,而且,身体里居然长出了鳞片!

如果用手轻轻的触摸那些细小的鳞片,依稀能够感觉到刺啦啦的粗糙感,看上去像极了覆盖着鳞片的大青蛇!

“咱家儿子是不是变成了一个妖怪?”叶老蔫一脸抑郁的询问起自家婆娘。

老太太埋怨道:“我知道你怕,刚才我也怕。可是,你不能用那样的眼神看待咱们儿子啊!!你会刺激坏他的!”

叶老蔫当然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刚才,他已经看到了儿子眼中的绝望之色。

可是大错已经著成,他又能怎么办呢?毕竟覆水难收啊!

老太太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希望,她跟自家男人说:“也许咱家儿子得病了,赶紧把他送到医院里检查一下吧,兴许能治好呢。”

“不能送啊!”

叶老蔫捂着脑袋痛苦的说。

“为什么不能送?!”

老太太咆哮着,脑后的伤口淅淅沥沥的滴着血,搞得她失血过度,脸上呈现出一股异样的苍白。她认为自家男人过于谨小慎微了。

“咱家儿子变成了这副模样,人家会把他当成妖怪处理掉的!”

叶老蔫浑身无力的说。

很快,他又发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自家婆娘失血过度了!

叶老蔫急匆匆道:“我先把你送到医院里去吧,你失血太多了。”

说完话,叶老蔫弯腰去抱自家婆娘。

老太太死死的抱着已经变成“妖怪”的宝贝儿子,哭喊道:“要送一起送,要不然我们娘俩一起死!”

叶老蔫生怕自家婆娘继续失血,再也不敢犹豫,只能硬着头皮把把自家婆娘和儿子横放在自行车后座上,然后用绳子捆紧。

安置好他们娘俩以后,叶老蔫奋力的踩着自行车,想要把自家儿子和婆娘一起送到医院里去。

可是,老迈破旧的自行车承载不了两个人的重量,叶老蔫必须首先放弃一个。但是显而易见的,两个人的病情都很严重!

到底应该放弃谁呢?自家儿子?还是自家婆娘?他一个都不想放弃啊!

优柔寡断的叶老蔫彻底没招了,他趴在车把上嚎啕大哭。

在小河沿村,所有人都知道叶老蔫没有什么大出息,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挣不来大钱,拿不得大主意,大情小事都由自家婆娘做主。

老太太深知道自家男人的脾性,立刻替他拿定了主意,心平气和道:“把我放下来,带着儿子走!”

叶老蔫趴在车把上呜咽道:“那你怎么办?”

“你不用管我,赶紧带着儿子去医院。”老太太说话的时候仍旧是那么的心平气和,仿佛,她后脑上那道惊人的伤口根本不存在;仿佛,即将面临死亡的不是自己一样。

老太太把心思全都放在了儿子身上,她要以自己的死,换取儿子的生。

叶老蔫还在犹豫不定。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好吧,你把我们解开,然后带着我去医院。”

她仿佛又妥协了。

叶老蔫仍旧在犹豫。

“你给我解开!”

老太太愤怒了。

叶老蔫头昏脑涨的解开了束缚在两人身上的绳索。

紧接着,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老太太拖着失血过度、很明显体力不支的躯体,骤然间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她快速抓起了斜插地上的铁锹,倒转把柄,一下子戳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一下戳的极狠,根本不留任何的余地,铁锹入骨,动脉横断,鲜血像喷泉一样爆发。

“老婆子哦!!!你留下我一个人杂活呀!!!”

叶老蔫崩溃了。

虽然老太太切断了自己的颈部大动脉,可是一时之间,她还不得死。老人家手指着医院的方向,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家丈夫,眼神里只有一个意思——你要是救不了我儿子,我死不瞑目!

叶老蔫无法承受那样的眼神,他“嗷”的一嗓子喊了出来,再也不敢看自家婆娘。

老头子颤颤巍巍的起身,三两下把自家儿子困在自行车上,洒泪而去。

在那一刻,优柔寡断了一辈子的叶老蔫第一次果断起来。

一路上,自行车摇摇晃晃,叶老蔫的心也碎了!他知道,不管救不救的活自家儿子,他是活不成了。

要不是他犹豫再三,自家老伴儿也不可能用头撞床,如果没有用头撞床这一茬儿,老太太也不可能重伤垂死。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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