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腰背而上至头脑勺至握杯状的双手,可放下一平板,而不至于凹凸不平,弯腰趋行而不掉下来,这才算得上是君臣之礼!”
“这种礼节,令尊行的,哼,那是一个端正自然。而你,呵,连他的一半都及不上,还敢口出此等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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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前
青眼侯府,
这座的院子就不是能简单的用几进几出概括的。
自四年前开始,它,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湖泊般压榨着,吸收着顺河川归入的水流,而到了此时,它终于成了一座在奢华程度上除了规模以外,丝毫不亚于奉香城皇宫的一座官邸。
这日,是窃香候出狱后一天。
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
这青眼侯府也不是一片平静,首先张曲在的两个儿子的争宠就闹得不可开交,而这次张曲在要和杨束有一定的交手,所以这二子的争端必须以一个合理的方式去暂时停下来。
清晨,青眼侯在客厅备了一个食盒,在盒子里放入了两个梨子,并早在昨日夜晚就通告了他一大一小两个儿子这日清晨前来,
就在这二人还没到的时候,刚刚一直待在客厅的一仆人借口暂时离开了,而这张曲在居然允许了!
仆人一出门转身就往南边厢房方向去了,而这青眼侯的小儿子张牧哪里会这么不守时嘛?
他是早早的就和自己的几个随从立在了客厅门外向南转角的地方一直在等,等这个探子的回信。
这个刚刚出客厅的仆人自然就是张牧的探子,他附在耳边说了两三句话,大意是待会儿去到客厅青眼侯会让他在食盒里挑选两个梨子,一大一小。
听到这个消息,当下这张牧就打定了主意,父亲心怀高远,要得到他的赏识必须争大!
“嗯,去吧!”
待仆人远去了许久,这张牧还是杵在原地未曾移动,半响,从客厅的北边转角才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张牧站直了身体,如鳄鱼浮水般,走出了这转角,果然迎面而来的正是他大哥——张已,满面自信、春风得意的张已。
虽然张已是大哥但他身旁的随从从来就不如张牧的多,永远只是比张牧少了一个。
然而今天好像是这上天是眷顾了他似的,父亲还专门派了一个仆人来接引他,所以就和张牧的随从人数刚刚持平,但一想到这跟在自己后面的是父亲的随从他就感到莫大的光荣,但若有人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仆人就是刚刚给张牧通风报讯的那一位。
光是荣幸可不能让他这样高兴,这个仆人还仿佛被示意了般告诉了他一个秘密,关于接下来选择东西的秘密。
凡事都让他当弟弟的争了一步先,这一次,为兄怕是得要先行一招咯。
张已先到客厅门前,
“牧儿,早啊!”
张牧不知道迎面的张已哪里来的自信,但是这次自己赢定了!
“大哥,您~~更早!”
而张牧算着时间,正好后张已一步到了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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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客厅,
除去陈设精美外,这里有的只是袅袅混杂的香气,和台上人冰冷的口吻,
“昨日夜晚,为父,偶得一食盒,”
不知道是不是这屋子太严肃了,台下众人中为首的二人的张牧很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鼻子。
“将它用于盛放果蔬甚是精美,加上昨天萧侯爷正好送来两个玲珑剔透如玉般光洁的梨子。”
“来人~~
这两个一大一小的梨子你们看着选一个吧!”
在张曲在抬手示意下,仆人端着一个竹制的盘子上面坐放着一个花纹精美的食盒。
果真,这食盒中的两个梨子下面垫着一团紫色的丝质的布料恰到好处的衬托这两个梨子的玉黄色。
底下的二人皆是轻启口齿仿佛要说什么话。
“等等,”张曲在伸手止住他们,
“说好了,拿到小梨子的以后就只得成青眼侯府一个管家,”
张曲在端起面前仆人递上来的香炉,嗅了嗅里面的正在燃烧的薄荷香,满不在乎的对着自己面前的两个儿子说到,
“你们都知道吧,哑伯回乡下了,在选出下一个管家前就由这次拿到梨子中较大者,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暂代我管理侯府一切事物,甚至可以出席一切符合身份的活动。包括……”
包括?
张曲在自然地说着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他底下的两个儿子早就把心提到嗓子眼了。这前面的提议就很吸引人了还能有一个不是很确定的奖励。
青眼侯顿了很长时间,他微微闭眼将手虚放在香炉上微微熏烤,又将双手来回的搓动着。
“嗯~~就先选着吧!”
说着一个随从从张曲在所侧卧的台下走上前去,以张牧、张已的先后顺序,递给了二位公子各一根二尺长的竹条。
张牧拿着这柔软而又坚韧的竹条晃荡了一下,掌握了手中竹子大概的强度,心里想着,这?算是考验剑法?
在张牧还在思考时张已接过竹条便起手,而反观张牧他的反应也不算慢,一个侧身冲补上了刚刚抬手慢了半拍的劣势。
劈!
二人交差着竹条指向了在对方那面的梨子,
他选小的?
张牧觉得有一点儿不可思议,这张已虽然是他大哥但是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丝大哥该有的样子,是处处与自己刁难。
难道他是想在这继承者的事上让自己一回,将来只屈下,当一府的管家?
啪!
“选定离手!”
张曲在睁开双目,双手一合,击打出了声响。
他一看二者的指向却略微皱起了眉头,
“哼!?听说,那些名家大族中不成器的后辈都为争家产弄得头破血流的,不过,看来,你们兄弟间倒是礼让有序的!那么是哥哥管家,弟弟做主咯?”
“嗯~~
见分晓吧!”
张曲在慢慢走下了象征自己地位比在场其他人高一级的台阶,他用手合上食盒的盖子,再端起时连着食盒可拆卸的一面,剩下三面刚刚好地支撑着,因为众人才看清了这盒子内部的构造。
上、下两层的盒子,大、小号的梨子。
众人这才发现,那盒子设计的是如此精巧,盒子上下三七分,其实是两层,而打开了上面的盖子,能见到的只是上面的一层。
放在里面的两个梨子,一个就安稳的放在了上面一层,
另一个却是放在了下面一层,只是隔开的上下两层的木板镂空出一个圆圈,才让这个放在下面的梨子露出了上半部,又别有用心的用布料遮挡,让人误以为这一边的只是一个小的梨子。
换言之,这张牧派过去的人只是见了冰山的一角,却向张牧谎称了这盒子里装的是一大一小两个梨子。
仆人将两个梨子取了出来分别放到了张牧和张已各自张开的手掌后,在场的众人都看了清楚,张已拿到手上的梨子至少比张牧的大了三分之一。
张已真真切切的又看了一眼手上拿着的梨子,以前那波澜不惊甚至有些麻木的脸色居然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欣喜张狂的表情,眼中仿佛还有一种如获重释的轻松感。
他斜着眼看着自己的兄弟,仿佛这十几年的仇恨争斗,在此时就给出最后的判决。
我胜!
他的胸腔满是这句话,但是还是微鼓着腮,强忍了下来,然而忍住了溢于喉的话却不代表他真正管住了自己,
接下来,
他居然不管不顾这场合和众人赞许的眼光,他就直接拿出梨子一口咬下了大半,看上去嚼都没怎么嚼,囫囵的就吞了下去。
哈!哈!哈!哈!胜利的甜蜜!
张已大笑,而他一旁的张牧仿佛战败的公鸡般低垂着头颅不再敢直面他。
哼!
年轻!
张曲在重新坐回台上,他挎着腿,伸出右手指向张已,
“那么最后,我宣布,将暂替我管理青眼侯府并出席接下来一个月活动的人是——”
张已自信地向前跨出一步,而就在此时,张曲在却突然将手的指向从张已改向了张牧。
“张牧!”
嗡~~嗡~~!
张已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脑中如幻灯片似的切换着,终于经过努力回闪到了张曲在说的话——较大者!
他再看看手上已经被咬过一口的梨子终于明白了什么般,先前的得意有几分,现在的绝望就加了几倍。
不对,最后一步,我错了?!
啊,哈!哈!哈!
这时张牧才扬起头,他憋着血丝布满的眼,扭曲的笑脸上仿佛连毛孔都充满了小人般的嘲弄。
果然我笑道了最后!
这一招,到底是谁先行?
这一招,该谁先行还是谁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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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记住,棋高一招的人,算的不只是客观的事物,他还能计算到你的主观的情绪!”
黑衣老者心平气和的说完了这一句话,
“报!大公子,二公子在庭许侯的喜宴上已经身死!”
一直弯着腰的年轻人突然站直了身体,
他,赫然正是张牧的兄长,张曲在的长子——张已。
这一次,我就真的赢了!?
“兄弟情深!可以为他报仇了!”
“是!”
对不起了,父亲,独子才是一个家门稳定的传承最佳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