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棋摔倒,与其说是演戏,不如说是真实的表演。不得不说这个原来的大少爷身体羸弱的还不如阿根,几天的训练下来,这让张书棋的有种骨头节节寸断的感觉,训练任务完成下来有心无力,看来训练计划要调整了,一口吃不成胖子,还要慢慢来。
张书棋忍着痛,缓缓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家丁已经撤离了院子,远远地在月亮门那里朝这面看着。
初春的江南,气候温暖适宜,春风吹过了,荡起新绿的垂柳。池塘边,小荷刚露尖尖角,伴着微风在池塘里大片的荷叶上略过,犹如掀起绿色波浪,随风摇曳。
池塘里的水有些浑浊,偶尔水泡从水下冒出,接着有鱼儿跳出。看看水的颜色,有点像是从绕宅的江水里面引进来的。
“江水?”张书棋的脑子里念头一闪,暗忖当初张九成既然能从外面把江水引入来,那就肯定设有入口和出口,看来以后得找机会下水看看了。
可低头看看自己的瘦弱身板,暗笑就算你是浪里白条,没有好体格支撑,还是没有用武之地的。再抬头看看远处忽隐忽现的家丁,张书棋暗暗摇了摇头,还是耐心等待吧。
此刻的凉亭里面,腊梅却没有更多的耐心等了,顾不上呲牙咧嘴的阿根,一把拉住他问道:“是谁安排你们上船的?快说啊。”
阿根扭曲着脸哀求道:“腊梅姐,你弄疼我了。”
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腊梅松开了阿根,匆忙掩饰道:“姐姐也是关心你,有些着急了。”看了看阿根的痛苦状,问道:“没事吧?”
忍过一阵的撕心裂肺的疼,阿根倒抽了口冷气,道:“还好了。”
看到腊梅没有再催,于是缓缓道:“到了三江镇,我和少爷到鸿福酒楼吃饭,吃完饭回到福来客栈,发现房间里面的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内容好像写的是速到涵江口码头,有江州的船接你们。”
“那你们就信了?不怕其中有诈啊?”腊梅疑惑道。
“我也这么想啊,可大少爷说字条上的字与范家老店的字一样,所以应该是帮助我们的。”
“那后来呢?”腊梅问道。
“后来,”阿根回想道:“后来,我按照少爷的安排,把驴车卖给了客栈,可我们一出门,就遇到了黑龙山的人,一着急,我和少爷就混进了关帝庙烧香的人群里去了,遇到了一群要饭花子,少爷心肠好,给了他们些银子,他们就收留了我们。”
看着腊梅期待的样子,阿根就又接着说:“后来,少爷说黑龙山的人找不到咱们,应该撤了,所以我们就赶往涵江口码头,谁知道在码头上又碰到黑龙山的人了,多亏了那条船还在码头,派人出来救我们上船,才逃过一劫。”
“那船上有没有人说他们是谁派来救你们的?是不是飞鲨帮的人?”腊梅急切地问道。
“他们没说,我们只在那条船上待了半天,说我们和他们不顺路,就来了条小船把我接走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下船时,我走在前面,隐约听见后面有人说让少爷给谁带个好什么的。”
听到这,腊梅眼睛一亮,道:“给谁?”
阿根陷入了沉思状,“好像是龙掌柜还是荣掌柜的,我没听清楚。”
说完,阿根如释重负般喘了口气,少爷给他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腊梅的惊喜更是远胜与阿根。她连伪装都不要了,二话没说,转身就朝正院跑去。
阿根一脸的懊丧道:“腊梅姐,你千万不要告诉二夫人,否则我就死定了,求你啦。”长长的悲戚后面,露出阿哥十三岁少年顽皮的笑脸。
“龙兴云?”胡管家一脸的迷惑,朝向二夫人。
二夫人并没有理会胡管家的迷惑,把脸朝向腊梅道:“你都问清楚了,在没有遗漏的地方?”
腊梅用力的点了点头。
二夫人挥挥手,示意腊梅下去。然后转过脸,面对胡管家的疑惑道:“除了飞鲨帮,还有谁的人有能力救出大少爷了?”
“莫非龙兴云是二爷的人?”胡管家试探地问。
“我爹一直怀疑张九成,同朝为官,从没看出来张九成会有那么多的财富,一旦辞官,竟能做出这么大的生意来。看来张九成只是个幌子,他是在替某个人做事。能做成这么大事的,放眼整个南陈,除了上面那几个有数的人,还能挑出谁来?”
胡管家附和地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事情还难办了,不是你我能做了主的。而且这么大的背景,四大掌柜死死盯着员外府,恐怕不仅不能动张书棋,还要好好伺候着呢。”二夫人一脸的忧郁。
片刻,二夫人下定决心似的,对胡管家说:“明天一早,你亲自回建康去一趟,见到我爹,把情况和他老人家说一声,让他尽早呈报上去。”
正说着,突然腊梅匆匆返回,一脸的焦急道:“夫人,杜三在外面求见。”
二夫人转过头看了眼胡管家,朝腊梅点了点头。
“二夫人,胡管家,西院那面闹翻天了,大少爷把阿根打出了西院,现在阿根正在西院门口跪着呢,小的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才过来..”
二夫人得意地看了看胡管家,道:“走吧,过去看看。”
后宅西院,这时候已经热闹非凡。
十几名家丁围着阿根指指点点地评论着。阿根口鼻鲜血直流,脸上鲜红掌印历历在目,阿根边哭边反复地叨叨着,“少爷,我什么也没说啊,我没想出卖你啊,我也没想害你啊…”
看见二夫人和胡管家带着腊梅、杜三等一干人过来,如同看到救星一样,连忙爬起来,朝腊梅跑去。
腊梅厌恶地躲开了,而杜三适时地挡在了前面,一副英雄救美的样子喝到:“放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腊梅姐岂是你这等肖小能随便靠近的。”
阿根做出不甘的样子,嘴里念叨着:“腊梅姐,你说过认我做弟弟的”冲向腊梅。
二夫人皱了皱眉,道“杜三..”
话音未落,杜三如猛虎般地冲出来,一脚将阿根踹倒在地,刚要抬脚再踢,听到一声厉喝:“住手,打狗还得看主人,他虽然是我不要的癞皮狗,可怎么也轮不到你这头蠢猪来教育。”
西院门口,张书棋已经静静地站在那儿了。
杜三刚要张口,看见张书棋凶神恶煞般的眼睛,活生生地把到口的话咽了下去。
阿根看到张书棋出来,让他见到救星一般,冲上去抱住他的大腿,边哭边求饶,口口声声地大少爷叫着,张书棋没好气的把他踢到一边。瞅了眼腊梅骂道:“没见识的东西,一只骚狐狸就把你迷的神魂颠倒,就你这样还配跟着少爷我?过几天要是再见到个老母猪,还不把我给卖了?”说完,又瞅了眼二夫人。
人群中,腊梅的脸红一块白一块,银牙咬的直响,可看了看胡管家还渗着血的食指,竟也没敢说话。
二夫人倒是一脸的淡定。好像与己无关似的,笑眯眯地道:“大少爷,你看用不用让这小子永远闭嘴?”
张书棋也笑了道:“二娘这个主意不错。我先谢谢二娘先。不过丑话说前面,人可是你二娘要灭口的,和我无关啊。阿根可不是签了死契的下人,到时候哪天官府查下来,我会实话实话的。如果父亲哪天回来了,他要问起了,我也会照实说的。”
二夫人脸上一变,旁边的胡管家马上又要往上冲,被二夫人伸手拦住了,张书棋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胡管家,嘲笑道:“你可真是记吃不记打啊,伤疤还没好,疼你倒是先忘了。”
胡管家气得大叫道:“你..你”
“你什么你,你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你杀了我啊。”张书棋一脸的得意。
“闹够了没有?既然你不想处理阿根,那就领进西院自己教训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二夫人阴沉着脸,看着张书棋。
“我西院怎么说也是书香门第,可不是勾栏养嫖客的地方。”眼睛朝向二夫人和腊梅方向瞟了一眼。“犯到我手里,那只有给我滚蛋,滚的越远越好。从此以后,员外府,三江镇我永远也不想看到他。”人群中,腊梅眼睛都冒出了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阿根一脸惊恐,无助地看向二夫人,期盼着二夫人能说句话。看到二夫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重重地垂下来头。
“马上收拾自己的东西,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张书棋一指阿根:“现在就走。”
阿根无奈的走进院里,收拾好东西后,往外走去。
“等等..把包袱给我打开”张书棋阴阳怪气地。
阿根屈辱的打开包袱,数十双眼睛盯过来。
只有几件旧衣服,旧鞋,几两碎银子。
张书棋挥了挥手,阿根一脸悲怆地背着包袱走了出去。胡管家刚要杜三跟上去,张书棋阴阳怪气地道:“我可不想让他死在三江镇啊,到时候官府查,我可是要告诉他们谁说过让他闭口的。”
说完,眼看着阿根越过了第二道九曲廊桥,他才转身进入了西院,关上门,抑制不住的兴奋,给我玩反间计
?没想到少爷我会玩苦肉计,将计就计吧。
一石两鸟,既把正院的视线转到四大掌柜身上,又顺利安排阿根走出员外府。从此之后,我张书棋在员外府不再是聋子瞎子,人虽然蜗居在府内,但毕竟在外面也有帮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