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病人家属?”
“挂号,缴费!”
强撑着,起身,离开那虚幻的怀抱,挂号,缴费。
又来短信了,本来以为是死骗子又换新号码,打开一看,南杨瑞发来的!自从南杨影别有用心的将她介绍给南阳瑞,三个月收到对方一千多条短信,几十通电话,进校园公然挑逗数十次。
“亲爱的静秋妹妹,最近可好?我看了小影妹妹偷拍你洗脚的照片,你的那双玉脚让我彻夜难眠!”
死变态,性无能的南阳瑞!害人精同学南杨影,竟敢偷拍我洗脚!
她出离愤怒,内心怒吼:不要纠缠我!算我求你了!
“预交五万。”
刚才靠在帅男人的胸膛如梦如幻。
击碎梦幻的往往不需要那么复杂,四个字足以。
“预交五万?”
她,王静秋,除了昨晚请客花出去二百多,还剩下三百多现金,饭卡里还有五百元,银行卡里奖学金还剩下一千多,这是她的全部家当。妈妈王语桐,素无积蓄,一幅苏绣花鸟,一两个月完成不了几幅,仅仅够吃面的。
茫然四顾,世界这么大,谁可以帮我。
高静云,自顾不暇,任教授,不敢再叨扰,任苏梦,客气亲和,可惜素无交集,南杨影,处处作梗,怎么可能帮她。妈妈没有兄弟姐妹,母女俩是彼此唯一的依靠,现在母亲躺下了,她,真的是孤家寡人。
王静秋悲从中来。
“别慌,我来。”
从未吭声的那帅男人说了四个字。同样四个字,前四个字推你坠崖,这四个字拉你上岸。
刷卡,缴费。男人此刻更帅。
特护病房。妈妈躺着,毫无反应。
此时此刻,王静秋她束手无策。她无力做任何事。
你什么依靠也没有的时候,你只有两个选项,坚强或者流泪。
坚强给谁看呢。她急需帮衬的当口,连一个观众都没有。所以,也就没有装坚强的必要啦。
流泪是最好的选项。眼泪肆意流淌。如果一直有眼泪可流,她愿意流到地老天荒。
“别哭了,傻丫头,一切有我呢。”
抬头看,那个帅男人竟然还没有走。高大、伟岸、帅气,真的是一个好的依靠。
可惜,她是他什么人呢?
什么都不是。当你和一个人没有血缘关系,没有任何社会关系,没有任何瓜葛,你能依靠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陌生人?
她没有傻到那个地步。刚签的凡逸的合同,拿人家的五百万,她还感到匪夷所思,什么贡献没做,白拿好处,你以为天上真的能掉馅饼?她王静秋好歹是大学生,还有点智商。
“谢谢先生。你已经为我做的足够多了,我连你的名字还不知道,那五万块,我还不知道拿什么还你呢。”王静秋喃喃道。
“傻瓜啊,天下第一大傻瓜,放着五百万不用,站那里流泪,有那么傻的人吗?”段萧腹诽着。
“不必感谢我,如果你觉得让我这个陌生人帮你,你觉得不好意思。你也可以帮我一个忙,这样的话,你就会觉得坦然安心。”段萧说完这段话,感觉一阵可耻,段大少有趁人之危之嫌哦。
可是,段萧知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你没有付出,对方怎么可能回报与你。极端一点说,父母亲子,朋友夫妻,同事邻居,哪种关系都是相互的。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段萧心里暗自发笑,趁人之危,还想出这么绕的话,世界上也就他段大少能这么宽慰自己,为自己找理由了。
“我能为先生做什么?”
“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签订一份契约。”段萧说出这句话,越发觉得自己卑鄙无耻加下流。
“好的。”王静秋平静地说,眼泪流干了。
“她就这么答应了?”段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要责怪世界真奇妙,谁谁谁真奇葩,那是因为自己无耻的底线还不够?段萧内心叹息道。
王静秋内心冷笑:“典型的趁人之危啊。”
非要在医院,非要在她妈妈还处于危险期,非要在她六神无主,束手无策的境地,这不是趁人之危,还能是什么?
伪君子?流氓?阴谋家?下流胚?财大优秀学子王静秋,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对面的这个帅男人。
可转念一想,对面的帅男人吃饱了没事干,非她不娶?她王静秋,长的是可以配得上这个男人,但这个男人想找个和她一样的漂亮女人,似乎并不难。
况且,她,一个穷学生,父亲早逝,家里穷的叮当响,现在身后多了一大拖累,病床上躺着妈需要照顾。
凡是脑子没坏的男人,应该躲她远远地。
偏偏这个帅男人,说要娶她。
即使真的一见钟情,不怕她穷,不怕她有拖累,以后表白也不迟。
典型国人的性格,可以漠视,可以看热闹,可以望人穷,可以使绊子,可以背后落井下石,但绝不可,当面,赤裸裸地趁人之危。
可他偏要赤裸裸地趁人之危,赤裸裸地毫无节操。
对面的帅男人,如此不符合人之常情。
王静秋心里想说:“先生,您这时候说这个,合适吗?”
可她脱口而出:“好的。”
她究竟因为什么,让她口是心非。是血液里流淌着不羁的基因?还是多年来苦兮兮的生活?还是这两天那阴魂不散的骗子,让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还是要摆脱同学南杨影性无能的哥哥?
还是所有的叠加,让她不假思索吐出这两个字。
简单的两个字,和那帅男人“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同样的不符合人之常情。
她连他姓甚名谁,做什么,住哪里,性格如何,家庭情况,等等,一概不知。而且,妈妈深度昏迷,并未征求妈妈意见。更何况,她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过几个小时。
她张口说出“好的”两个字,让她自己都觉得过于惊世骇俗。
“既然你同意我的请求,那么,你,什么时候嫁给我?”段萧悠悠然,一点不像在做一件趁人之危的事。
“等我毕业了,可以吗?”
“可以。”段萧蓦地想起小时候捉蜻蜓的事,他不想重蹈覆辙,因为操之过急,吓跑了蜻蜓,“现在,你是我的未婚妻,咱们签一个协议吧。”
趁人之危,还嫌口说无凭,一定得白纸黑字,签字画押,放到口袋里才算完成好一件事。段萧哈佛毕业,帮老爸打理生意时间不算太长,可他做事雷厉风行,有板有眼,不耍花架子,不办不靠谱的事,在集团总部可谓是有口皆碑。
“好的。”王静秋已然适应对面帅男人的风格。她既已同意成为他的妻子,又怎会怕签约。
无纸无笔。对面的帅男人说了声“稍候”,风度翩翩转身离开。
王静秋隔窗望着重症监护室里的妈妈:“妈,我要嫁人了,您祝福我吧。”泪水悄然间盈满眼眶。
“签下你的名字吧。”帅男人飘然而至。
一张处方笺。一支黑水笔。
“我愿意嫁给段萧,此生永不反悔。”契约内容简单,写在处方笺上的契约,怕是世上难有第二份了。
“好的。”拿过笔,刷刷刷,白纸黑字,字如其人,“王静秋”三个字清秀婉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