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英殿
宫殿盘旋曲折,重重叠叠,楼阁高耸如飞,触目惊心,宫殿上绘着各种飞禽走兽,描画着五彩的天仙神灵。正殿两边的配殿从侧面开启,豪华的帐幕对着高高的楹柱。宫殿中大摆宴席,乐人吹笙鼓瑟,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宴席上,几乎每个都是静心装扮过,不论是男还是女的,个个都是身着盛装出席。唯独坐在赵浩然身边的赵诗婷除外。一身月白色绣有鸢尾的曲裾,气质高贵倒也不失雅致。没有浓妆艳抹,只是淡淡的装扮,连头上的装饰也是极其简单。如瀑般的青丝也是简单的发带束起,这倒成了这个宴会的一个亮点。
有些人就开始低声谩骂,有些人到是很欣赏她这副清新淡雅的样子。
看着那些舞姬轻盈的舞动着身姿,赵诗婷的耐心早已耗尽。晃动着白玉杯中一口未沾的葡萄酒,最终,她终于开口:“哥哥,我有些不舒服,我想先走了。”
“不可。”赵浩然果断拒绝了赵诗婷,看了看首座上的太后,见她正看的入迷,道:“婷儿这个时候走,定然招来话柄。况且,你是公主,这样的宴会日后在所难免,你必须适应才行。”
赵诗婷心里冷笑,适应?能适应就怪了。摇了摇头,心里也憋着一股莫名的气,马上站了起来,道:“对不起,我无法在这种地方呆下去。”言罢她往一旁起身走去。
“放肆,纤纤,你上哪里去?”看着她站起来要走,太后也马上站了起来,打断了那些跳舞的舞姬。
“母后,儿臣身子有些不适,想先行告退。”被叫住,赵诗婷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低头垂眉对着太后。
皇上不知发生了什么,又怕母后发火,道:“母后,既然身子不适让她退下吧!”
斜了皇上一眼,“不行,纤纤,坐回去。”太后的语气凌厉了几分。不曾想,赵诗婷居然这么无礼,本来看她那一身打扮,她就心里不舒服。现在倒好,居然要中途退场。
“婷儿妹妹,这个时候你怎么能够走呢?对了,安南王也在场,我可是听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要不你也弹一曲如何?”赵予也站了起来,谄媚的笑着,她知道赵诗婷在山上住了那么多年,所以断定她琴棋书画一定不精,就想着让她出丑,也算是让杨云溪出丑。
闻言,赵浩然与杨云溪对视一眼,剑眉扬起透着不悦。两人都看出来,这是赵予故意针对赵诗婷。
沉默不语,赵诗婷面沉似水,完全一副事不关已的恬淡模样,倒像是在看热闹。
“予儿,莫要胡闹,婷儿都说了身子不适,你让她去弹琴合适吗?”赵浩然不悦的看了一眼赵予。也为赵诗婷的态度感到无奈,这的确是太过恣意妄为了。
“王兄,不就是弹琴吗?你看妹妹红光满面的哪里像不舒服的样子。”赵予一下子捂住嘴,故作失言的开口,又道:“我记错了,妹妹好像什么也不会……”
“我弹。”赵诗婷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打断了她的话。然后看向杨云溪,见他也一副无奈的模样,深深叹了口气。转身缓缓来到琴台旁,坐下后,双气摊开放在琴弦上,只是过了一小会她也没有开始弹。
顷刻间,场上一片哗然,不少人已经开始低声的议论了起来。
看着赵诗婷迟迟不动手,杨云溪焦急的看着她,心想,她也许真的不会,可是她为什么答应去弹呢?
听着在座的人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杨云溪刚想站起来,却被杨母一把给拉住:“云溪,别冲动,这不是你能帮得上忙的。”
“可是…”杨云溪正要说什么,只看到赵诗婷那如水葱般纤细地双手轻轻抚过琴弦,抚起了层层泛着涟漪的乐音。
音色犹如一汪清水,清清泠泠…似夏夜湖面上的一阵清风…引人心中松弛而清新,琴声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又似高山流水……
曲毕,赵诗婷站起身来,低垂着头,轻声,道:“纤纤献丑了。”
此时赵予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她一直以为她不会弹琴,可是赵诗婷那娴熟的手法,那恰到好处的音调,还有她选的这首曲子。而且她的琴艺不但好,还更胜自己。
“啪啪啪啪,好…”惊讶过后,赵浩然欣喜的起身拍着手大声叫好。
现场的人看着赵浩然鼓起掌后他们也开始鼓掌大声叫好。
“母后,皇兄,婷儿可以退下了吗?”赵诗婷来到中间,简单行了礼后,依旧低着头。
“嗯,你回去吧!”皇帝不在说什么,让她退了下去。
“纤纤告退!”赵诗婷松了口气,快速从集英殿退了出去。
没有回旖旎殿,她出了集英殿后往一个空旷无人的亭子走了过去。此时正是暮春时节,满树的花吐蕊飘香的时候,那四溢的清香,的确令人陶醉。
亭中,赵诗婷坐了下来,看着宫里的一切,她一点也喜欢不起来。年已经过去,虽然只离开了三个多月,在她看来就像是离开了三年那么久。
往年这个时候都是林允之陪在自己身边,她喜欢一个人在亭子里坐着,而他会经常给她送来披风给她御寒,陪着她…
她喜欢吃的,用的,他都会给她安排好,就连她的衣服,赵诗婷只要挑好料子。林允之都会拿去让人做好再送来给她,不管是什么,她都不用动手,一切都是他帮着张罗。
在她的眼里,林允之像是一个大哥哥,也像是自己父亲一样时刻的呵护着她,爱护她,虽然他只大自己八岁。
“师兄现在一定很生气吧!”赵诗婷看着远方悠悠开口。那是肯定的,她很清楚他对自己的感情,但是她却不会属于他。
也不知坐了多久,在和煦阳光的沐浴下竟有了倦意,便趴在石桌上继续欣赏这春日里的风景,然后……睡着了,直到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她才睁开眼睛。
“云溪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抬起头,摸了摸有些酸涩的脖子,赵诗婷这才看向杨云溪。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杨云溪也坐了下来,将她那已经冻的冰凉的小手紧紧的握在手里,给她暖着。
“只是想来这里坐坐,没想到就睡着了,云溪哥哥,走吧!送我回旖旎殿。”赵诗婷起身抓着他的手。
“婷儿,坐会儿,就当陪陪我。”杨云溪没有起来,只是将她拉了过来,让坐在自己的怀里拥住她。其实他早就出来了,只是一直隐在暗处,他知赵诗婷不喜欢皇宫,不喜欢这里的一切,可他无法把她带走。
“好。”埋首在他怀里,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低声呢喃:“集英殿……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我真的不喜欢那种场面。”
“别多想,都过去了。等婷儿孝期满了我们就成亲。”杨云溪轻轻拍着她脊背,他又何尝不知她讨厌?可一日不成亲,他无法带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