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诗婷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菜肴,对于二人的调侃也是一笑而过,偶尔也回复他们一两句。
“说正事吧!小妹,这次回宫你可要做好心里准备。自从你走失了后,你母妃为了寻找你,很快就失宠了,你多少该记得一个妃子失宠后是什么样子的。”
顿了顿,赵浩然想了想,又道:“哥哥会尽我最大的能力来帮你,还有,这次回宫后你也要谨言慎行,免得太后迁怒与你。”
赵诗婷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悠悠道:“哥哥多虑,我知道该怎么做。”
其实她真的不知该怎么面对,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现在的她跟一个山野丫头没什么两样,面对太后,她这个所谓的公主真的可以让她对自己消除戒心吗?
……
京师
皇宫漪霞殿
漪霞殿内,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半身倚在软榻上,那双细如葱白般的纤纤玉手捧着一只青花缠枝莲纹小杯惬意的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慢悠悠道:“不日抵达京师?”
地下跪着的一个宫女打扮的少女道:“正是,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纤纤公主即将回京。”
“哦?”女子淡淡一声,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华贵之气。神态端庄,但是顾盼间又媚眼含春,那绝美的脸庞在得到宫女的肯定后,变得有些狰狞。
宫女不用抬头,只听的那淡淡的“哦”便猜到自家主子很生气,当下伏在地上,连声道:“奴婢惶恐……奴婢的一个姐妹在王府当差,消息的确是浩王爷三日前传回京师的。”
那红衣女子脸色一沉,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在身旁的几子上,怒道:“三日前的事为何现在才报?”
宫女颤抖着道:“公主息怒,并非奴婢有意隐瞒,奴婢听那姐妹说王爷这一次发回的消息极为隐秘,别人并不知晓,听说是在回来途中遇到了歹人行刺。”
“行刺?”那女子闻言,思忖片刻道:“好了,你下去吧!”
宫女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行刺?谁那么大的胆子?可是一想到消失了十一年的赵诗婷要回来了,顿时心烦意乱了起来。本以为,这一次杨云溪要是再找不到赵诗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让她皇兄赐婚,可如今……
回京后,杨云溪并没有随他们进宫,而是直接回家。只是临走前有些不舍,想想这一次分开,再见面定是诸多不便,为此,不免感伤,最后嘱咐了她一次在宫中一切当心这才离开。
看着这陌生的地方,心里感慨万分。虽然这里危楼高墙,长廊纵横,金碧辉煌,是很多人打破脑袋都想进来的地方。现在的赵诗婷对这个地方却是没有一点重归故里的喜悦,反到是有些许害怕。
一路走来,层楼叠榭,亭台楼阁,豪华的园林,依旧姹紫嫣红的花园,潺潺的小溪流赵诗婷无心观看,只是随着赵浩然一路前行。途中逢人便是给赵浩然行礼的,绕是赵诗婷这波澜不惊的性子也不免紧张了起来。
凝香殿
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壁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虽然不复往日那般奢华,可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妃子,待遇还算是极好的。刚进入殿内,就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让赵诗婷有些透不过气来,许是多年不见母亲,又或许仍旧不信这是真的,如同置身于幻境当中。
刚进入内殿,宫女马上迎了过来,俯身行礼:“参见王爷。”
赵浩然挥了挥手,道:“免礼,珍妃娘娘这些日子可好?”
宫女扫了赵浩然身旁的赵诗婷一眼,似有些惊讶,这女子居然与珍妃有几分相似:“回禀王爷,自从你们走后,娘娘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昨天太医刚来看过,说是可能时日无多了。”
“好了,你下去吧!婷儿,进去吧!”说完赵浩然牵着她的手往寝宫内走去。
刚进寝宫,就让人感觉一阵凄凉之意,连边上侍候的宫女也没几个。走近后,就见床榻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模样憔悴不堪的妇人。一看就知道她这是病重,多年卧床不起。
床上的妇人看着缓缓来到身边的女子,猛的愣住了。因为这个女子眉眼间跟自己长的很相似,看样子也就十五六岁,同样有着一双跟自己一样的杏眼,眼神干净清澈,给人一种清纯娇憨之感。
赵诗婷“扑通”一声跪在床边,看着自己的母妃,眼泪也随之而来。然而多年不见,她也不记得她母妃的模样了,但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让她肯定,这就是她母妃。
也可能是回光返照,前些日子珍妃几度差点要断气,可就在前两天,她的精神稍好了一些。珍妃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抚摸在她脸上,嘴张了张,呜咽着:“是婷儿吗?是娘的婷儿吗?”
赵诗婷伸手覆在珍妃的手上,连忙点头,道:“是,母妃,是婷儿,婷儿回来了。”
珍妃悲喜交加之余,挣扎着从床上要爬起来。赵诗婷将珍妃扶起,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只不过片刻后,赵诗婷感觉珍妃抱着自己的手突然滑了下去……赵诗婷知道珍妃已去,她并没有哭,许是一时接受不了——又许是……
这让赵诗婷想起她师傅司徒云海去世时的情景——那时,司徒云海也是死在自己和林允之跟前。
过了一小会,凝香殿内一片哀嚎,赵诗婷将珍妃放下,这才大哭了起来。这一刻除了哭,她已经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只感觉眼泪不停的流淌出来,怎么擦也擦不完,如潺潺溪水,源源不断……
珍妃的薨世,赵诗婷终于被击倒。在珍妃下葬的第二天她便病倒了,绕是这样,她依旧不忘每天都会去母妃的灵堂,也不让人打扰,谁也不知她到底在里面做什么。
杨云溪身为外臣,不得进入后宫。赵浩然虽然每天去看她,可也只能是安慰她。而妹妹只是看着珍妃的牌位发呆,有时嘴里还低声念叨着。
同样,赵诗婷的出现,让很多人都抱着怀疑的态度,毕竟十一年没有丝毫消息,而这次居然说找到就找到了。因此,在朝堂和宫外都有人质疑,说她可能是冒充的。
为此,皇上龙颜震怒,当众呵斥那些上表奏折的官员,甚至几个领头的高官还因此被罚了半年的俸禄,此事也算是被压了下去。
福延宫
金碧殿,鸾凤堂,一根根高耸的白玉柱,无不散发着皇家的贵气与威严。檀香袅绕,端坐在软榻上的贵妇正端着杯子悠闲的品茶。虽上了年纪,但是从她的脸上依旧可见那绝色芳华。
这时一个手执拂尘的太监从外面走来,细声细气的开口:“启禀太后,皇上来了。”
太后轻轻啜了一口茶,道:“让他进来吧!”
片刻,一个明黄加身,龙冠束发的男人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放下手中的白玉杯,道:“皇儿免礼。听说纤纤那丫头回来这么久也没去给你请过安,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皇上闻言一怔,便猜到母后这是想刁难这个刚回来的妹妹,便道:“母后,这也不能怪她,婷儿年龄尚小,又刚回宫。再说事出突然,像这种事我们怎么能够怪她?”
一直待在自己母后身边的赵予见母后面容隐含怒意,便想着推波助澜,道:“皇兄这么说予儿倒是觉得有些不妥,婷儿妹妹已经十六了,就算在外生活了那么多年,最起码的礼节也不能忘,毕竟皇宫不是民间。”
也就是说,她年龄可不小了,也不能因为在外生活了多年就忘了规矩。另外,既然进了宫,就得守礼节,而不是像一个山野村姑般不知礼数。
“予儿。”皇上面带愠色,欲要训斥。孰料太后瞪了一眼女儿,他也就不好多说了。
见皇帝不语,太后将视线转到女儿身上,慢条斯理的道:“予儿,你先回去吧!那件事休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