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之外,骆勇年轻柔的抚摸着他的白马,他已经拷问了女杀手整整两天,但那个贱人却什么也没说。他默默的看着眼前的白马发呆,一个人静静的想着心事,他已经没有家人了,但幸好他还有家族,老族长没有否认他是骆家人,这让他的心里微微有些好受,算卦的周半仙说的没错,他活着以后确实杀害了很多的人,有的是敌人,更多的却是与他素不相识的人,但那些人的死去真的都应该算在他的头上么?
他们真的都是因我而死么?骆勇年在心里偷偷的问他自己。
‘噗哧.......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骆勇年突然笑了起来,像树梢上的夜枭。
飞鹰或许算是一个人,地牢里的女杀手也算,但后城的那些骨瘦如柴,食尸饮血的贱民们也能叫做人?它们只能算是蝼蚁而已,因为被生了下来所以才活了下去,但城主和族长们下令要它们死,它们就不能不死,如果总是因为害怕踩到脚下的蝼蚁的话,那人还能好好的走路吗?
是人的话总会反抗的,那些蝼蚁们被迫的卷入人类的战争里,它们却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抉择,活着反而是痛苦,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骆勇年收起来笑容,他温柔的抱着白马的脖子,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不是恶人,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得事情。”
‘嗤吐鲁~~’白马打了个响鼻,马脸蹭了蹭骆勇年的肩膀......
骆勇年晋升大统领已经快五年了,算起来他现在也有二十八岁了,但他还没有结婚,练武之人最忌讳的就是元阳外泄,他每天在刀口上舔血,那些精英侍卫和小统领们每一个人都对他的位子虎视眈眈,稍微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会死去,传宗接代是什么?他才不会在意那种事情,他的所有精力和空闲都在练他的刀,他的枪,他的拳脚,白马是他的第二条命,他总是会跟白马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或许对每个人来说自己总会是正确和正义的一方,骆勇年也不外乎如是,现在外面的所有人都知道城主府的大统领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但他自己很清楚,罪不在他,他做的并没有错。
远处一个拄着拐棍的老人摇摇晃晃的走来,身边跟着两个壮硕的年轻人。骆勇年转过身来,他看到了老族长,那个如今佝偻的老人当初抛弃了他,但更重要的是那个老人拯救了他,他突然面色肃穆,挺直了脊梁微微低着头,恭敬的站在原地,老族长缓慢的走了过来,骆勇年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毫无瑕疵的军礼。
“那个杀手招了么?”老族长轻声道,他似乎害怕再多用一点力气就会影响那个完美的军礼。
骆勇年的头垂的更低了,不过他还是用尽可能宏亮的嗓门开口道:“没有。”
老族长诧异的看了看骆勇年,他倒是没想到那个杀手居然在这个男人的面前还能够保守秘密。他转而摆了摆手道:“算了,不重要了。”
“他还活着吧,”老族长继而问道。
“......没死。”骆勇年有些犹豫道。
“走,我们去看看那个人。”老族长对着身边的两个人说道,那是桂生和枪蛋。
“族长!......”骆勇年呼喝道,他有些不自在的说:“您......还是别进去了。”
“怎么,我还进不得里面么?”老族长幽幽道。
“不,不是。”骆勇年连忙解释道:“那个人......那个人不太好看......”
“哈,”老族长多看了骆勇年一眼,有些好笑的说道:“没事儿,我不怕这个。”
老族长和两个年前人径自走了进去,骆勇年紧张的绕到前面给他们带路。两天前骆勇年一觉醒来之后那个‘飞鹰’早就变成一滩肉浆了,他几近疯狂的对那个女杀手进行了极为残忍的虐待和心理攻击,可那个女杀手心理素质竟然异常强悍,嘴硬的就像城墙上的石砖。等到他冷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地牢里大部分人都在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地上到处都是呕吐物和屎尿,有好几个甚至都已经疯了,跑到他的跟前不停的傻笑。他毫不犹豫的拔出了自己手中的刀!
平常要走一刻钟就能到的刑房骆勇年都忍不住多转了一圈,直到枪蛋突然道‘诶?咱们刚刚是不是走过这里。’的时候骆勇年才鼓起勇气把他们带到了那个‘女杀手’的面前......
老族长仅仅看了一眼就差点晕过去,桂生连忙抱起老族长就往外面跑......枪蛋有些厌恶的捂住口鼻看着骆勇年,他很快也跟着跑了出去。
地上铺满了横七竖八的死尸,诺大的地牢里这会儿居然没有一个活着的人,空气中弥漫着恶臭,骆勇年的脸色还是情不自禁的白了一下,他往前走了两步,有些迷茫的看着面前那个‘曾经的女杀手’,老族长刚刚说‘算了,不重要了。’也就是说,‘她’终于也可以死了吧......骆勇年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粗大的木楔子,一甩手插在‘女杀手’的勃颈上,‘她’几乎都没怎么流血,他转身走了出去,那个女杀手的嘴巴里虽然塞着一个很大的木塞,可她的嘴角还是微微的翘了一下,好像是轻轻的翘了一下......
那个‘曾经的杀手’简直不能说是一个人了,老族长被桂生抱出了地牢后扶着墙角疯狂的呕吐起来,他看到了什么?那是什么?那到底是些个什么东西啊!
昏暗的地牢里遍地都是尸体,鲜血和一些呕吐物、黑黄的液体、白色的糊状物、肠子、内脏、眼珠混淆在一起......仿佛永远都不会凝固,刺烈的臭味扑面而来,扎的人眼睛都不自觉的流泪,周围的刑台上吊满了血肉模糊的死人,在地牢的中间,所有刑台的中间‘挂’着一个黑乎乎的大概跟现代的保龄球瓶形状的一个‘东西’,顶端好像是一张人脸,但是那张脸上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耳朵、没有皮肤,只有一张塞着木塞的嘴巴和几个黑峻峻的像是烧焦的大洞,下面是焦黑的脖子,肩膀,上半身没有胸部,下面没有生.殖.器,没有胳膊也没有腿,那是一个尸体的残骸吗?可那个微弱的喘息声又是谁的?
这太可怕了,老族长转身想要抓着刚从地牢里上来的骆勇年的衣领,但他的身子佝偻的太厉害了,他只能转而捶打骆勇年的胸膛。老人的拳头软弱无力的敲在闪闪发光的铠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你做了什么啊!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啊!”老族长痛哭流涕,他的声音都嘶哑的厉害,就像铁勺刮着铁锅一样‘嗤啦嗤啦’。
“她不肯开口......”骆勇年身子挺得笔直,像一杆粗壮的铁枪一样扎在老族长的面前,他一字一顿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作孽啊!你这是作孽啊!”老族长捶胸顿足,把他的拐棍砸在骆勇年的脸上,桂生和枪蛋搀扶着老族长往来时的路上走,他们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骆勇年一眼,就像看着一个正在杀妻噬子的怪兽。
骆勇年有些黯然的看着远去的老族长,直到远处空无一人......
‘嗤吐鲁~~’白马打了个响鼻,骆勇年扭头看了看她,嘴里小声的嘟囔道:“你知道的,我没错!”
......
“飞鹰......”
一声低低的呼唤从女孩的心灵深处响起;
“等急了吧,我这就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