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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拜寿

清源镇,这个小镇就如同它的名称一般,由一条自西往东清澈见底的河流贯穿整个村镇。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民,镇上的人们就如同这清源一般清纯灵动。沿着这条溪流而上,源头便是苍翠连绵的竹山。竹山从半山腰开始,就泛起了浓密的云雾,终年不见天日。在那云雾半隐半露的山腰上,菩提寺便建于此。每逢初一十五,便有许多善男信女不远千里赶来烧香拜佛。使得山上天天梵音缭绕,香烟弥漫。

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但上山的人却比往常最热闹的时候还要多。因为今天是庙里的大德高僧素有“活佛”之城的慧能大师过大寿。本来人们也不知道这事,因为前几天庙里的小和尚下山化缘采购说漏了嘴。结果民众争着要今天给活佛去磕头请安祝寿,希望能得到活佛的洗礼赐福。

“阿旷,你说今天我们能吃到许多好吃的吗?”

“那当然,还用问。今天是一个老和尚的生日,排场搞的这么大,肯定有非常多的好吃的。”

幽静的竹林中,两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朝着山上走着。

“可是,阿旷,这条路真的通吗?”其中一个小孩抬着略有一点脏兮兮的小脸忧愁的问道,“我是真的快走不动了,我累了,你让我坐会儿。”说着便一屁股坐在一块落满竹叶的山岩上。

“你怎么停下了,再走一会儿就到了。”前面的男孩回头急道,“女孩子就是麻烦,早知道我就一个人来了。”

“可是,我们都走了大半天了,也没有看到什么寺庙,人家真的累了嘛。”女孩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就泛起了一层水雾。

“好了好了,就知道哭。”男孩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就快到了,上次李叔因为烟雾迷了路来到这里还曾看到天上飞过几个神仙呢!”

“真的,这世上真有神仙?”小女孩一听睁大了眼睛,骨碌从石头上爬了起来,“那我们快点走吧!说不定我们也能碰上神仙呢。我要向神仙许愿,要好多好吃的,好多花衣裳。”有了动力,女孩又有劲的欢快走在前面。

“这还是我偷来一瓶酒等他喝醉了才套出来的。小爷长这么大了还没喝过酒呢,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喝个痛快。”男孩跟在后面低声咕哝了一句,“再说,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我估计李老头喝醉了看花了眼。”接着少年又快步跟了上去,迷雾重重,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竹林深处。

“我说老秃,你这怎么带的路?怎么到这个点了还没到,连个庙门也没看到。”只见一道人立于竹枝之上,微风浓雾,颇有凌空飞升之势。只是现在他双手叉腰大骂,一点仙风道骨也没有。

“都是你出的鬼主意,说什么饮酒也要找个应景的地方。现在好了,急急赶回了。连守山大阵也全权开启。他娘的今天可是老和尚的寿辰,误了时辰老子比你还烦。”回话的和尚正烦躁的扯着袈裟,随手的几掌下,碗口粗的毛竹应声倒地。这一僧一道,不是在天荡涯喝酒的两人,还能有谁。

“可是,可是这好歹也是你派内的守山阵法,你堂堂首座人物,都那么久了还没进入。还要我一个别派之人来破解不成。”那道士说着干脆盘腿坐在了竹枝上,也不知那纤细的竹枝怎能承受,“也不知道师兄师妹那边如何了,要是让师兄知道我这礼还没送到,岂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道士说着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行了,你也别骂娘了。”竹下的和尚一挥袖子,脸上青红交替。毕竟自己号称堂堂菩提寺逍遥佛爷,寺中数一数二的高手,竟会连这守山大阵也进不去。可自己毕竟半路出家,出家后又整天想着怎么骗过戒律院的死秃吃肉喝酒,剩下的时间参悟高深法门,哪会去离这守山大阵。如今到好,这自家人进不去这自家门,传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想到这儿,和尚不禁更是羞怒,真想把这竹山都移平了。

“我说老秃,你到快啊!你要没办法,道爷我就开始施法了。到时候破了大阵,惊动寺内一群秃驴,你可要替我辩解一二。”

“你才秃驴,你们全家都是秃驴!”和尚急的有些跳脚,“跟在本佛爷身后。”说着和尚全身开始冒起阵阵金光,当真如佛陀降世一般。只见十丈之内的浓雾全部散开,露出了竹山的本来面目。

“你说你有这么威风的金光干嘛不早露出来,不然我们现在早到山顶了,道爷我肯定已经坐下来畅饮美酒了。”道士说着便跟上了和尚,两人箭步如飞,说话间以飘掠出百丈远。

“不是我不想露,只是我这佛门金光修的越深露的越是浓烈,除非到了返璞归真白日飞升的境界,不然是无法收发自如的。”

“这有什么关系?”道士不解的问道。

“关系是不大,只是那守山浓雾遇到我这金光以后,一盏茶以内时不会合拢的。上个月我和你因为喝酒晚归寺用了这法子,结果一个俗夫百姓误入其中在幽竹峰被困两天,差点饿死。我因此被戒律院那贼秃罚在后山思过一月,赶巧,今日守山大阵提前开启,佛爷我又是一遭罪。”

看着两人身后那一条清晰的道路,道士也不禁幸灾乐祸,“谁让你不记住这入门的走法。反正你这一身没脸没皮的,去后山也是家常便饭。顶天了也就在后山睡一月,做一个月不吃肉不喝酒的真和尚罢了。”

“哼!佛爷做一个月真和尚倒也罢了,就是受不了在一帮小秃驴面前他耀武扬威的窝囊气。”说着,和尚随手又是把挡在路前的一株大毛竹拍倒在地。

说话间,两人以赶到一处山谷。只见此处山谷怪石嶙峋,毛竹也因怪石的原因,东一丛,西一株,稀疏分密,错落有致。谷中的平地上还有几间茅屋,溪水淙淙的从屋前流过。风从谷中吹来,带来缕缕竹香,听着四周高处山势传来阵阵竹涛拍岸,真如神仙仙境般的宝地啊!

“幽竹峰幽竹谷,总算到了。”和尚舒了一口气,“马上就可以到山顶了,希望这次不会再有人误闯这里。”然而,话音刚落,就听一阵笑声传遍整个山谷。

“哈哈哈...等了这么久,你们终于出现了!”

“谁?藏头缩尾的,还不快给本佛爷滚出来?”和尚这一声怒吼顿时盖过了笑声。

“哈哈,想不到当年叱咤风云的玉面金刚,如今竟落到这步田地。”循声望去,谷地西处一突兀的岩石上,站在一个黑衣人,头戴一个黑纱斗篷。“玉面金刚,当年你那谈情说爱的对象,还是本尊给你牵引导线做的媒。怎么,如今一回头,就把我这月老忘了?”

“兽尊者...”和尚低低的吐出这三个字,一张俊朗的脸沉的快要滴出水来,“当年的事,早已随风烟消云散。和尚我也不是什么玉面金刚,倒是你,多年不露面,今日怎么有空到我们天竹山来做客。莫不是也来为我慧能师叔做寿,是不是生平作孽太多,也来求得佛祖保佑?”说着和尚单手持礼,口中念了声佛号,一派高僧风范。只是紧接着和尚开口大骂,“你他娘的不在家好好养猫逗狗,跑来这里消遣佛爷。吃本佛爷一掌!”说完和尚已是一掌推出,一道金光掌印瞬息射向黑衣人。黑衣人双腿一屈,已跃在半空,同时一道乌光透掌而出。两光相交,劲气相激。“澎”的一声巨响,飞沙走石,尘烟迷漫。

“多年不见,不想你这养畜的功力渐长么。”道士眼见两人对了一掌,挥挥衣袖驱散尘沙,看着已站在另一块怪石上的黑袍人嘲道,“难得他有胆子来,老秃,今日生擒了他,你们前殿养生池不是缺个养殖好手么!”

“哈哈!”和尚大笑一声,“酸酒虫,你每次出的都是馊主意,但今天这主意倒真是痛快人心啊!我慧能师叔慈悲为怀,今日找到一个专门的养殖好手给他照料放生池的鱼虾,不施为给他祝寿的一份好贺礼。”

听着这和尚道士的一唱一和,黑袍人那斗篷下的双眼微微一虚眯,“哼,都说逍遥佛爷,酒舒道人名遍天下,威震四海。怎么,今日还想要联手不成,传出去也不怕天下通道笑话。”

“天下通道,啊呸,你也配和我等通道。”和尚破口大骂,“知道佛爷以遁入空门,你还拿几十年前的事来消遣老子。知道我和酸酒虫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你还胆敢独身来犯。你叫我说你犯傻还是犯贱。我他娘...”

“好了,多说无益。”道人拉了和尚一把,“兽尊者,想你堂堂魔门高手至尊,又自封天下第一驭兽仙人,把你那在九天之上的扁毛禽兽妖鲲鹏叫唤下来赶紧滚蛋。我们还等着去祝寿,今天没空和你纠缠。”

“哼,本尊今日前来,所为一物。你们当真以为本尊隐居多年,还爱来这破地方不成。”说完兽尊者双手一张,一大片黑雾从他的怀中飞溢而出。烟雾瞬间便是到了两人面前,作势要把两人笼罩其中。一僧一道以早已释放出一青一金的护体神光,然而,还不等两人放松,黑雾以吞噬光芒压进两人。

“不好,是上古噬精虫。”道人面色一变,“妖人,你连这也敢驭养,不怕生灵涂炭,遭天下围诛。老秃,快用真火焚烧,先突出包围再合擒那个疯子。”说着,道人身上以冒出阵阵真火灵力。只见那靠近的黑雾一阵“嗤嗤”响,然而还是有更多的黑雾前赴后继。

“哈哈哈,酒舒道人有点眼力。这噬精虫可是我这十几年来寻遍古地,好不容易用上古遗留的虫卵培育而出。虽然吞噬的威力无法和上古相比,但对付你们两个下界凡人也够了。”黑衣人说着以临空而起,飞向黑雾中,与那刚飞身而起的和尚对了一掌,“今日,你们便留在这里,作这上古神物的腹中大餐吧。”

“放你娘的臭屁,吃佛爷一掌。”和尚大怒,浑身的金光烈焰更加浓烈,在那“嗤嗤”声中飞向半空,和黑衣人激战在一起。两人交手,顿时力量四散激射,一块块的岩石爆成碎块,一株株的竹子也相继成灰。好好一个幽竹谷,怕是要成为一个废墟。

道人一看两人以纠缠在一起,便欲作势先突出这黑雾。然而,他身子还没有飞出黑雾,天空传来一声唳喝,鼓人耳膜,音穿九霄。只见一只大鹏临空飞来,一息便到头顶。那张开的双翅遮天蔽日,仿佛一片乌云,盖住了整个山谷。巨翅一扇,山石滚动,竹林伏倒,道士也不禁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孽畜,看我今日不降了你。”说着,道人拔出背上宝剑,手腕连抖,七朵六瓣青莲剑花朝着那天上的鹏鸟击去。

鲲鹏似也知道道人的厉害,巨大的双翅各自一扇,两道青芒流光击中那莲花剑气。眼见还有四朵莲瓣以飞到眼前,鲲鹏血红的瞳孔微眯,闪电般的一啄探爪。只见在它那锋利无比的钢喙和巨大犀利的铁爪下,又有三朵莲瓣泯灭。然而还是有一朵剑莲打在了鲲鹏的下腹,发出“当”的一声犹如金铁交戈。随着几片漆黑的铁翎飘落,鲲鹏的下腹以多了一个细小的伤口,毕竟酒舒道人的成名绝技青莲剑气可不是那么好挡。鲲鹏一吃痛下更是激起了它的凶性,瞳孔一片猩红,脖子上的翎羽根根竖起,对天唳鸣一声,一个盘旋身透着黑青戾气犹如利箭一般对着道人射来。

“畜生来得好!”酒舒道人大喝一声,手上宝剑泛出刺目霞光,左手一个虚引,右手一捏剑诀,宝剑以腾空对着那鲲鹏迎上。只见那鲲鹏泛着妖光的巨喙精准的啄在剑尖上,两者相碰,发出“叮”的一声,一股凶涌的气浪在半空中“澎”的炸开。宝剑灵光黯淡转了两圈到落下来,鲲鹏似有些不适的晃了晃鸟首。

兽尊者眼见两边都有僵持纠缠之势,不免暗暗焦急。虽说鲲鹏占着天时,自己这边又有噬精虫吞噬着和尚的灵力,但这边现在山谷这么大的动静,噬音珠时效一过,山上的和尚只怕马上赶到。唉!罢了罢了,为了大哥的宝贝女儿,我就肉疼一回。心念电转间,兽尊者又与逍遥佛爷对了两掌,趁着掌力震退之际对着天空的鲲鹏几声急鸣。天上的鲲鹏似有不满,盘旋了两圈,回应几声。兽尊者不耐的又发出两声旁人听不懂的怒鸣,天上的鲲鹏似也明白事情紧急,暴怒的双翅一震一展,飘浮在天空,鸟首朝天一声长鸣。只见一颗拳头大小透着黑青光芒的珠子从鲲鹏张开的利喙中浮出。

“不好,这妖畜吐出内丹,莫不是想要拼命不成。”酒舒道人面色一沉,双手互捏剑诀,口中一声大喝,“疾!”宝剑青光犹如匹练一般随着剑身射向鲲鹏。鲲鹏见这势大的一击,似也好无惧色,一声鸣喝之后,泛着黑青光芒的内丹迎上这酒舒道人凶猛浑厚的一击,而起双翅一敛,本体以向道人杀去。霎时,半空已是震天巨响,两股力量剧烈波荡。酒舒道人不曾想这妖兽放着宝贵无比的内丹不控制,还敢近身来攻,好个围魏救赵。但道人毕竟身经百战,临危不乱,双掌合十一挥,一道青芒透掌而出。哪知那鲲鹏竟不闪不避拼着挨了这一记,以到道人头顶双爪齐齐探出。酒舒道人无奈一个弯腰翻身,这要是挨上一抓可够喝一壶的。谁料背上一轻,那包袱竟被鲲鹏给勾了去。鲲鹏一击得手,一声长鸣,唤回内丹,朝山外飞去。

“孽畜,还想偷我祝寿的仙酒。看我今日不宰了你作下酒菜。”酒舒道人一跺足腾空追向鲲鹏,眼见追之不上,酒舒道人在半空一顿身,“引神,凝剑。斩!”只见一道光剑透体而出犹如彗星袭月般击向鲲鹏,接着就听见一声凄厉的哀鸣。鲲鹏那只抓着包袱的爪子已是骨头都开了一条大缝,若不是鲲鹏本身的爪子犹如金刚所铸,只怕此时早已整个斩下,而那原本抓的包袱也掉落下去。

兽尊者原本看到鲲鹏唤出内丹,而后又以受伤为代价夺取到包袱后不禁大喜,正想脱身之际,哪知转眼间酒舒道人一剑废了鲲鹏一爪,包袱也不知道掉到何处。眼见鲲鹏受伤后又被酒舒道人缠上,兽尊者不禁痛惜烦怒,这里现在灵力波动异常,怕是噬音珠时效为过,山上也是马上来人了。还须摆脱这两人,找到包袱,尽快离开这。想到这,兽尊者不禁深吸一口气平静有些燥怒的心情,和和尚的交手间,袖袍一抖,两只小黑点已融入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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