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着没一会儿阿莎就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了,趴在在我耳边低声道:“夏公子来了。”
我点头,忙让她去请人进来,刚刚在店里听元宝那样一说给我吓的,又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忙拉过小五让他去请夏洛书直接到凌栎言家,他的医术我还是比较信服的。
夏洛书进了门只朝我微一点头便上前为凌栎言诊脉,后又翻开他的衣服、眼睛口耳等通通看了下,立在床边凝眉思索。
在他为凌栎言诊病时凌家姐姐也进来了,她走至我旁边站着看,我忙急着跟她解释:“适才一听说栎言出事,心慌之下便遣人去请了夏大夫……”毕竟在人家家里,我这样擅自做主总是不太好。
她轻轻摇头对我一笑:“再看看也是好的,总这样吐也不是办法。”我亦回以她笑容,凌栎言他爹看着不咋的,他姐姐人还挺好的,看样子对他也是真的关心。
几分钟后夏洛书回过头问我们:“用过几回药了?”
他姐姐看了我一眼,略作思索便道:“三回了。”
见他还是皱着眉,我焦急地问他:“怎么样?用药不对?”
他摇摇头:“可否让我看下药物残渣?”凌栎言的姐姐忙出去找凌栎言那小丫鬟让她去拿。
夏洛书看过药渣后对我们道:“药没问题,待会儿我再给你写几味药,跟那个药一块儿煎着喝,这在一定程度上会抑制他的呕吐反应。另外,他的体内部分毒素已蔓延,若不赶快根除掉以后会很麻烦的,我那有些制好的丸药正好可以克制这种毒素,服够一个来月后再好生将养着就行了,他这是胃的毛病,须得慢慢地调理着。”
我跟凌栎言的姐姐俱是认真听他讲,待听到说‘毒素蔓延、很麻烦’时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后怕啊,幸亏我自作主张请来了夏洛书,否则以后还不后悔死!
她姐姐估计也在自责,怎么从贡院接完弟弟回来就没想着再另请个大夫再来看看呢!末了便更是对夏洛书千恩百谢。
夏洛书走时元宝跟着他去拿药了,我则是继续守着凌栎言,等他之后又醒过来一次,喝过药又聊了会儿才回去了。
我出去时凌栎言他爹正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坐着纳凉,我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跟他打个招呼,虽然他对凌栎言不好,但毕竟是他爹……正好凌栎言他姐姐推门出来了,她看到我便笑着向我走来:“妹妹,要回了?”
凌栎言他爹闻言回头看了我一下眼,估计也不知道我就是那个曾跟他儿子求过婚的将军府大小姐,见我只身从他儿子房间里出来,只恨恨骂道:“伤风败俗!”
我一下就熄了去跟他问好的心思,凌家姐姐抱歉地对我笑了笑:“别见怪啊,别跟他一般见识!”末了还嘟囔:个老顽固!
我尴尬的笑笑没说话,心里却在默默认同她的话:老糊涂虫!
凌栎言这次在贡院内的中毒事件闹腾得还挺大,因在上届乡试中的出色表现,使得他本就是这届会试的热门,不知有多少人关注着他的状态呢,结果会试时竟然发生了食物中毒事件,关键其他人都没事,就他一人中毒了,这就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一些什么。
我边给他喂粥边问他:“你知道是谁害的你吗?”
他皱着眉头慢慢喝粥,中毒事件的后遗症嘛,胃不好,禁不得饿禁不得饱的,只能一直喝大米粥了,隔一个时辰吃一小碗。我其实很能理解他的痛苦,因为我也被这么逼着过,连着好几天天天吃这个,感觉自己都快丧失味觉了。
他细细吃完嘴里的东西抬眼看我,似是在思索,半晌才道:“不知道。”我无语,不知道还想那么久!
“听说侍郎大人已经将此事呈报给上边了,圣上大怒,严令他彻查此事。”我继续说着街上听来的新闻给他听,手底下又挖了一勺粥准备给他喂。
他赶在我举起勺子之前接着道:“顶多找几个替死鬼出来而已,能把手伸到贡院那的也就那几位,这个时候不宜大动干戈。”
我撇嘴,执拗的又给他喂了口:“那就这么算了吗?”
他艰难地咽下口里的粥,也不说话了,就直直的看着我,我白了他一眼,如他所愿的放下碗,他立刻夸张地作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给我逗的。
他拉过我的手握着接着道:“现在也只能先这样了,也是这个左侍郎倒霉,正赶上这么个事儿……不过还是会有些后续效应的,等着瞧吧。”
凌栎言口中的后续效应:
一、侍郎大人在受命彻查此事后,声势浩大的捉拿、审问了一干人等,估计也是查出了一些什么,上面的主使动不了,心有不甘之下拉出了一众小啰啰来出气,督察不利、利欲熏心等罪名,估计经手这事儿的那些个无关紧要的人全给拉出来了!
二、凌栎言的才学毋庸置疑,看好他的人不止一两个,可因着此次的中毒事件,大家的心其实都悬着呢,旁人——譬如他姐姐,平时都是一副想问不敢问的样子,我也曾试探着问过他,人像是故意吓我似的,直接一句‘没写完’就甩过来了,给我愁了好几天,生怕他想不开心里难受!
结果最后皇榜出来时他的名次还不错,文章没结尾的情况下竟然也排到了第十名,要知道全国各地共有好几百人考试呢!他爹见到来家里报喜的人也算有了些笑模样!
只是可惜了他的胃,听凌家姐姐说他从小就不爱吃饭,现在更是愁死人!
大米粥连着吃了十多天,不光他不想吃,我看着都烦了,于是我试着给他熬了次拌汤,这是我那边老家的一道特别简单易做的饭,其实就是面糊糊,熬得稠点儿就是浆糊了。
这个据说吃着特养胃,就单纯的小麦面嘛,有营养还好消化,一点儿不增加胃的负担。我嫌白色太单调,还给里边儿加了些剁得碎碎的小青菜,白绿相间的盛在小瓷碗里还挺好看。他也还算给面子,难得多吃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