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无双很快提着一个木匣子回来,捎带着两瓶好酒。纪无双将匣子的笼屉抽开,里面除了一只大肥鸡,还有牛肉和几样素菜。赵小宝看着肥肥的烧鸡,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道:“这鸡好肥啊。”纪无双撕下一条鸡腿递给赵小宝,笑道:“快吃吧,小馋猫。”赵小宝接过鸡腿,在得到爷爷的首肯后,才放心大口嚼起来。
赵梓潼从一旁摸出一只破碗,倒上酒,一饮而尽。纪无双亦浅酌了一口,几人边吃边聊,有说有笑。突然,外面人影一闪。纪无双心中咯噔一下,立刻放下杯筷,跳起身起来,对李忆如、秦可卿和上官小仙一使眼色道:“外面有人,我去看看。”纪无双纵身跃到院子里,只见一条淡灰色人影站在不远处的屋脊之上,面罩一方紫色丝巾,真实面目看不真切。不过从她纤细的身形看来,灰衣人应该是一个女子。纪无双正在犹豫该不该去追,李忆如、秦可卿和上官小仙来到院子里,秦可卿道:“师弟,发生什么事了?”纪无双一指前面不远处的人影,道:“你们看那里。”三人一起惊呼道:“她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纪无双脑海中千百个念头闪过,暗道:“此人这个时候现身,一定与三十年前的事情有所关联,如果追上去,必定会有所收获。”
纪无双对秦可卿三人道:“师姐,忆如妹子,上官姑娘,你们看好赵前辈,我去去就来。”说罢纪无双几个起落,朝灰衣人追了过去。灰衣人纵身跃到另一处房顶,纪无双大声喝道:“无胆鼠辈,有种的不要逃。”灰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凌厉的眼神刺得纪无双心里有些发毛。灰衣人冷哼了一声,快步离去。纪无双一怔,立刻跟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后,穿房越脊,很快便到了城外。
追出了约有十里路,眼前一条小河拦住了灰衣人的去路。纪无双嘿嘿一笑道:“这下看你往哪里逃。”灰衣人回转身体,手中多了一柄长剑。纪无双不敢大意,立刻拔出剑来,道:“姑娘,再不说出你的来意,就别怪在下不客气了。”灰衣人尖笑了一声,道:“小子,有什么本事你就尽管使出来吧。”听她的声音,果然是一个年轻女子。
纪无双见她如此轻视自己,恼怒之下,长剑如匹练一般刺了过去,赫然是星云剑法中的一式“星陨雷裂”。灰衣女子呀道:“小子,你想拼命啊,一出手就是这么厉害的招数。”灰衣女子也非泛泛之辈,只见她不慌不忙,手中长剑连消带打,将纪无双的凌厉攻势划解于无形。纪无双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大喝一声,使出剑法第七式“星火万点”,手中长剑如点点繁星,将灰衣女子团团围住。
灰衣女子手中长剑舞得飞快,交织成一张细密的剑网,轻轻松松便将纪无双的招式给破解了。纪无双愣在那里,象看怪物一般看着灰衣女子。灰衣女子不禁笑道:“怎么啦?吓破胆了?”纪无双沉声道:“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们神水宫的剑法如此熟稔?如果不出在下所料,你也应该是神水宫的人。”灰衣女子摇头道:“想要知道我是什么人,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将我留下了。”纪无双被她激起了火气,怒道:“姑娘也忒小看人了。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还真不把在下当回事。”他手捏剑诀,口中念道:“天道无极,神剑出鞘。”身后长剑自动从鞘中飞出,凝在半空。纪无双右手急挥而出,半空中的长剑如同闪电一般朝灰衣女子飞了过去。灰衣女子脸色一变,冷哼道:“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鬼蜮伎俩,以为唬得了我吗?”说吧灰衣女子长剑一挥,护住胸前要害,待飞剑距身边不过尺余,灰衣女子长剑疾出,将飞剑硬生生地磕开,纪无双见状连忙运起剑诀,双手挥舞发动一次又一次的攻击,灰衣女子毫无惧色,手中长剑划出一道道绚美的曲线,将来袭飞剑一次次挡住。
纪无双有些急躁,剑法渐渐乱了章法,灰衣女子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渐渐逼近纪无双。纪无双心中大骇,正待使出“万剑诀”,灰衣女子已鬼魅般欺近身边,长剑泛着寒光逼近纪无双的咽喉。纪无双此刻额头冷汗涔涔,自忖生还无望,遂缓缓闭上眼睛等死,孰料灰衣女子并没有痛下杀手,而是手腕一翻,剑刃狠狠地抽在纪无双的脸上,纪无双痛呼一声,接连滚出一丈多远。灰衣女子冷笑几声,缓步离去。
良久,纪无双才捂着通红的脸庞,从地上爬起,此刻,他的眼睛蓄满了泪水,就差哭出声来。出道这么久,纪无双还是头一次败得这样惨,而且是败在一个不知名的女子手里。“纪大哥,纪大哥。”远处传来上官小仙娇柔的呼唤声。
纪无双抬头望去,上官小仙正急速朝这边奔来。纪无双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抖掉衣上的灰尘,快步迎了上去。上官小仙来到眼前,一脸关切道:“纪大哥,你没事吧?”纪无双有些不自然道:“我没事,上官妹妹,你怎么会来呢?”上官小仙羞赧道:“赵老爷子有秦姐姐和忆如姐姐两个人看护,我不放心大哥,所以一路追了上来。”她四下看了看,没有灰衣女子的踪迹,遂奇怪道:“纪大哥,那个女人去哪里了?”纪无双忙道:“那人滑溜的紧,我一个不察,让她给逃走了。”
上官小仙忽然看到纪无双有些发红的脸庞,忙道:“纪大哥,你的脸是怎么回事?”纪无双下意识的摸了一下,佯作不知道:“我的脸有问题吗?我怎么不知道?”上官小仙噗嗤一声笑道:“是不是让刚才那个女人亲的哪!”纪无双听了,脸上亦露出笑容,佯怒道:“净胡说,我有那么下作么?”让上官小仙这么一插科打诨,纪无双已将刚才的诸多不快抛诸脑后,他道:“上官妹子,时候不早了,师姐和忆如那里我有点不放心,我们赶紧回去瞧瞧。”
纪无双和上官小仙一起赶回赵梓潼的府邸,一进院子,纪无双叫道;“师姐,忆如妹子,你们这里没事吧?”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人应声。纪无双心中一紧,又连叫了数声,还是没有人回应。上官小仙担心道:“大哥,是不是出事了?”纪无双沉声道:“你跟在我身后,我们进去看看。”
二人小心翼翼摸进前厅,里面的情况让纪无双和上官小仙错愕当场。偌大的前厅里,此刻空荡荡的,不但秦可卿和李忆如,就连赵梓潼和赵小宝爷孙俩也不见了踪影。上官小仙道:“纪大哥,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纪无双猛然间一拍自己的大腿,叫道;“不好,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怒声道:“这些恶贼,真是卑鄙无耻。”上官小仙道:“大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纪无双道:“上官妹子,我们俩四处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上官小仙将前院四下查看了一番,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上官小仙百无聊赖,漫不经心地走出大门,突然,墙角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引起她的注意。上面刻着一朵梅花,由于位置偏僻,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上官小仙赶紧招呼纪无双道:“纪大哥,快点过来。”纪无双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赶紧跑到门外,乍见之下,纪无双登时惊呆了。
看到纪无双错愕的表情,上官小仙不明所以,赶紧问道:“纪大哥,你怎么啦?”
纪无双一指墙角上的梅花,一字一句道:“这是我们神水宫的标记。”
上官小仙惊讶道:“神水宫的标记?这怎么又和你们神水宫扯上关系了?”纪无双摇头道:“这当中错综复杂的关系,若非亲身体会我们无法想象。”上官小仙轻哦一声,道:“纪大哥,那秦姐姐和忆如姐会不会有危险?”纪无双沉声道:“他们既然是神水宫的人,应该不会为难师姐和忆如妹子。我只是在想,神水宫何时在长沙郡安插了这么一批人?他们要想对付赵梓潼,为何等我们到了此地才动手?”纪无双越想越觉得其中定然大有隐情,他断然道:“上官妹子,我们到其他地方转转,也许会有一些收获。”上官小仙苦笑道:“现在也只有如此了。”出了小巷,纪无双和上官小仙沿着大街漫无目的前行,二人此刻都怀着心事,谁也没有说一句话。转了许久,纪无双和上官小仙来到西街口,这里是一处颇为繁华的街市,店铺林立,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上官小仙面露喜色,道:“纪大哥,前面好热闹啊,我们去看一看吧。”纪无双点头道:“嗯。”不远处,一个妇人正在和卖鱼的大婶讨价还价。那妇人看上去约摸三十岁左右,粗布裙钗,打扮极为普通,操着一口浓重的西北口音。纪无双和上官小仙从她身旁经过,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件事情:这个妇人虽然衣着朴素,容貌却十分俏丽,双手肌肤更如凝脂般白润,根本不像是寻常的妇道人家。纪无双立刻对她留意起来,赶紧拉着上官小仙躲到一处水果摊子前。上官小仙低声道:“纪大哥,怎么啦?”纪无双压低嗓音道:“那个女子身份有点不寻常。”上官小仙道:“纪大哥,你确定吗?”纪无双道:“她一口西北腔,双手肌肤跟你一样白皙,与她的服饰极不相称,有点可疑。”上官小仙微笑道:“纪大哥,要不我们跟上去?”纪无双点点头。摊子老板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见到纪无双和上官小仙在一旁嘀咕,立刻热情道:“二位客官,这些都是上好的水果,甘甜无比,来买一些吧。”纪无双忙道:“不了,不了,我们只是过来看一看。”摊子老板听了立刻沉着脸道:“不买就赶紧给我走开,别妨碍我做生意。”说罢伸手将两人推开。纪无双和上官小仙被他一阵抢白弄得灰头土脸,好不尴尬。二人不愿与他做口舌之争,赶紧避到一旁,可再回头去找那位妇人,她早已身在十数丈外。
上官小仙惊道:“纪大哥,她往回走了。”纪无双沉声道:“千万不能把她跟丢了,我们追。”那妇人走得甚急,纪无双和上官小仙怕惊动于她,只得跟在她身后五六丈外。三人穿过几条街道,来到长沙城西南角。
那妇人似乎发觉后面有人跟踪,突然加快了脚步,扭身钻入一条街巷。纪无双和上官小仙大吃一惊,忙追了过去,待进了小巷,这才发觉是一条死胡同。而先前的妇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巷子里只有三户人家,上官小仙看了纪无双一眼,面露难色道:“纪大哥,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挨家挨户搜一搜?”纪无双还未开口,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娇斥:“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鬼鬼祟祟跟踪老娘?”话音刚落,一条细长人影从一户人家的门檐上窜下,一柄长剑泛着寒光朝纪无双心口刺了过来。纪无双定睛一瞧,人影正是他们跟踪的那位妇人。纪无双赶紧抽出长剑,挡住妇人凌厉一击。上官小仙脚步滑动,闪到妇人的身后,拦住她的退路。
那妇人一招偷袭不成,如今反为纪无双和上官小仙所制,登时脸色大变。纪无双毫不迟疑,挥剑攻了过去,不过三五个回合,便叫那妇人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那妇人见纪无双用的正是神水宫的武功,忙大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用的是神水宫的剑法?”上官小仙讥笑道:“这个问题还值得问吗?”那妇人再无怀疑,立刻抛掉手中长剑。纪无双刷的一声,将长剑架在她粉嫩的脖颈上,道:“那你又是什么人?”那妇人赶紧道:“贱妾姓铁名素兰。如果贱妾所料不差,公子应该就是宫主的二弟子纪无双了。”
纪无双撤回长剑,笑道:“不错。”铁素兰朝他深深一礼道:“刚才贱妾有眼不识泰山,冒犯纪公子,还请公子见谅。”纪无双道:“你既然是本门弟子,为何在昆仑山从未见过?”铁素兰苦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些弟子,恐怕就是现任宫主也未必知晓。”纪无双心中一沉,道:“哦?这又是为何?”
铁素兰道:“公子既然想知道,就容贱妾一一道来。”纪无双看看两旁,道:“这里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