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杭州城,纪无双、李忆如和秦可卿三人沿官道南下,走了不过数里,正遇拜月教长老刀敢当率几十名黑苗汉子匆匆而来。纪无双赶紧停下,向刀敢当打招呼。刀敢当走上前,一脸严肃道:“听说你们已经和乌汉长老交过手。”纪无双解释道:“我们也是万不得已。”刀敢当急得一跺脚:“唉,你们就是年轻气盛。我们拜月教行事一向诡秘,最忌讳别人横插一脚。如今你们已经触犯拜月教的大忌,成了拜月教的眼中钉,教主严令要将公主捉拿回去,其他人生死不问,今后你们要小心了。”
众人心中默然。刀敢当道:“教主已经派出多批弟子打探你们的行踪,你们务必小心谨慎。你们要是遇到一位金发老太婆,一定要小心。她是拜月教四大长老之一,善于用毒,你们绝不能跟她力战,躲避为上。如果实在避不开,这是几颗解毒丹,可以化解她下的毒。”众人谢过。
纪无双朝刀敢当抱拳道:“晚辈又欠了前辈一个人情。”刀敢当脸色缓和了许多,笑骂道:“臭小子,少在这里给老夫灌迷汤。”众人来到一座败落的土地庙外,刀敢当嘿道:“小子,今天陪我喝几杯?”纪无双道:“晚辈求之不得。”
走进土地庙,里面已被刀敢当的属下收拾干净。刀敢当让手下置备了一桌酒席,几人盘膝而坐。刀敢当拿出自带的酒,给纪无双、李忆如、秦可卿各斟了一杯。几杯水酒下肚,刀敢当打开话题,道:“纪小兄弟,你可知道她们此行的目的吗?”纪无双摇头道:“晚辈不知。”刀敢当嘿嘿笑道:“实不相瞒,她们此来也是为了公主。”纪无双吃惊道:“难不成她们也想打忆如的主意?”
刀敢当道:“想必李逍遥向你说起过十六年前的事情。”纪无双点头道:“李伯伯确实提过。”刀敢当道:“十六年过去了,没想到当年的情景再现。苗疆数月滴雨未下,黑苗白苗两族再起争端,谁想赢得民心,关键就是谁能求得一场雨,化解连日的干旱。有这个本事的,就只有公主一人,所以不管黑苗白苗,都想把公主拉到自己一方。”
纪无双诧异道:“这事与忆如妹子何干?”刀敢当冷笑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公主乃女娲后裔,体内潜藏着极强的灵力,想求上苍降点甘露又有何难?”纪无双道:“话虽如此,但忆如妹子她从未求过雨,也未学过类似的法术,如何求雨?”
刀敢当沉吟道:“这老夫亦不知晓。不过据传女娲娘娘的后裔与生俱来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只要将她的潜力给激发出来,她自然而然就能做到。”
纪无双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李忆如这时举起酒杯,对刀敢当道:“刀前辈,这一杯敬你。”刀敢当慌忙起身道:“公主,老臣不敢当。”李忆如示意他坐下,道:“我这杯酒,是有求于你。我身上流淌着黑苗白苗两族的血液,实在不愿意看到黑苗和白苗两族继续为敌。”刀敢当道:“公主慈悲。”李忆如道:“我知道要想化解两族之间的矛盾不是三言两语能做得到,我只是希望刀前辈能暂时放下仇恨,而我亦会尽力为两族的百姓求一场甘霖。”刀敢当一脸肃然道:“老臣定当遵从。”纪无双道:“刀前辈,你没有拿住我们,会不会被你们的教主责罚?”刀敢当嘿嘿一笑道:“你放心,我手下的这帮弟子都是跟随我多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绝不会出卖我的。只是你们,前路艰险,一定要多加小心。”
与刀敢当分手后,纪无双、秦可卿和李忆如三人继续前行。一路上纪无双唏嘘不已,道:“我只不过在仙灵岛手下留情一次,刀前辈就如此记挂在心,还三番五次帮了我们大忙,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李忆如道:“是啊,纪大哥,刀长老对我们那真的是没话说。”纪无双笑道:“这件事告诉我们,今后一定要多做善事、好事,必定会有福报。”
几日后,纪无双三人经过一处镇甸,见天色已晚,便找了一座客栈住下。刚要下楼吃饭,几个黑苗族人走了进来:“小二,贵店还有房间吗?”店小二热情招呼道:“有,有。”“那来上三间。”十几个苗人簇拥一个六十多岁的金发老妪走进客栈。纪无双等人好奇地看着他们,同时心里暗生警惕。
金发老妪经过纪无双他们的桌旁,突然回头朝三人桀桀怪笑,道:“公子,好面善啊。”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是半夜鬼叫一般。纪无双赶紧站起身来,强笑道:“见过前辈。”金发老妪没有理会,回转身径自上楼而去。
待不见老妪的身影,纪无双一拭额头,掌心满是汗水。秦可卿道:“师弟,你怎么啦?”纪无双道:“这老婆婆来者不善。观其相貌,应该就是刀敢当所提到的金发婆婆。”秦可卿心中一惊,道:“师弟,那我们该怎么办?”纪无双想了想,沉声道:“我们千万不能自乱阵脚。白天人多,他们不便向我们动手,看来晚上才是他们下手的时候。”李忆如道:“纪大哥,那我们趁他们不注意,赶紧逃吧。”
纪无双苦笑道:“忆如妹子,你当他们是傻瓜吗?金发婆婆敢正面和我们打招呼,一定是有备而来。不信,你到客栈门外瞧瞧。”李忆如快步来到客栈门口,向外一瞧,登时脸色大变。原来,客栈外面足足有五六十名黑苗汉子把守,纪无双等人要想冲出重围,除非肋生双翅飞出去。
李忆如赶紧回到桌旁,向纪无双和秦可卿说明一下外面的情况,纪无双右掌在桌面上重重一击,怒道:“老婆子欺人太甚。”秦可卿道:“师弟,现在如何是好?”纪无双看看左右,低声道:“我们先吃饭,容后再回房中商议。”
秦可卿端起眼前的水碗,咕嘟一饮而尽。她刚要举筷,顿时觉得腹中痛如刀搅,立刻趴到桌子上。纪无双和李忆如吃了一惊,纪无双急道:“师姐,你怎么啦?”秦可卿嘴角已经渗出血丝,她有气无力道:“我肚子好痛,好像中毒了。”李忆如立刻掏出一粒解毒丹,给秦可卿服下,道:“这是刀前辈给的药丸,你赶紧服下。”纪无双不敢再碰桌子上的任何东西,赶紧让店小二送过一碗水来,让秦可卿将解毒丹服下。过了一会,秦可卿脸色恢复原样,身子也直了起来,道:“师弟,忆如妹子,我好多了。”
楼上突然传来阴恻恻的声音道:“几个娃儿真不简单,竟然能解了老婆子下的七步断肠散,看来,你们业已知道老婆子的身份。”
纪无双抬头瞧去,金发婆婆正站在楼梯口处望着他们,眼露凶光,刺得三人有些胆寒。纪无双微一拱手道:“前辈乃是世外高人,竟然对我们这些晚辈使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功夫,要是传扬出去,恐怕对前辈的名声不好啊。”
金发婆婆桀桀怪笑道:“臭小子,老婆子也不和你们多说废话,你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临死前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说完哈哈笑着扭头走了。
李忆如又惊又怒,道:“这个金发婆婆竟然能在举手投足间给我们下毒,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纪无双道:“忆如妹子,我们先将师姐搀回房去,再商议一下对策。”李忆如、秦可卿此刻自己的房间也不敢回,径直来到纪无双的房间,一进门便将房门闩上。秦可卿忿忿道:“实在不行,我们就和他们拼了,反正刀敢当给了我们解毒丹,我们不怕他们下毒。”李忆如摇头道:“不行,这样太冒险了。解毒丹一粒只能解一次毒,如果我们和金发婆婆继续耗下去,把刀长老给的解毒丹用完了,早晚难免中毒身亡。”
纪无双和秦可卿听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李忆如继续道:“纪大哥,这是下下策,我们决不能走这一步。”纪无双赞许道:“还是忆如妹子考虑周全,我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秦可卿有些沮丧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干等在这里束手待毙啊。”李忆如摇头道:“我一时也没了主意,这次就全靠纪大哥了。”秦可卿眼睛一亮,笑道:“师弟,我们俩个女孩子可把希望全寄托在你的身上,你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啊。”
纪无双点头道:“师姐,你们放心,我一定将你们安全地带出去。”秦可卿和李忆如稍微放下心来,二人不敢再回自己的房间,只好在纪无双的床上歇息一会。纪无双坐在桌旁,眉头紧锁,正在考虑脱身之计。
良久,纪无双一拍大腿,道:“有了。”秦可卿和李忆如闻言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秦可卿道:“师弟,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纪无双道:“你们俩坐下听我慢慢道来。”他呷了一口茶,道:“师姐,忆如妹子,待会你们下楼,找到客栈掌柜的,让他给你们准备两套跑堂的衣服。”李忆如道:“纪大哥,你想让我们混出去吗?那怎么只准备两套衣服?”
纪无双道:“你们听我继续说下去。”他道:“待会我会在房间内点上一把火,造成混乱,你们俩呆会就趁乱逃出去。但金发婆婆不是易与之辈,一定会有所察觉,所以,我必须留下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秦可卿担心道:“师弟,这样太危险了,金发婆婆一身用毒的本领,我们不会让你孤身冒险。”李忆如在一旁坚定道:“纪大哥,你也别想劝我,我和秦姐姐一样,不会抛下你独自逃命。”纪无双听了二人一番表白,顿时心里暖暖的。他笑道:“你们也别把我看扁了,打不过金发婆婆,逃命的本事我还是有的。”秦可卿疑惑道:“师弟。”纪无双道:“你们别犹豫了。只要你们俩安全了,我身上的担子就轻了。到时候我不会恋战,一找准时机我立刻溜走去追上你们。”李忆如笑道:“纪大哥,你这样说,我和秦姐姐就放心了。”纪无双点头道:“你和师姐赶紧去准备吧。”
是夜,纪无双三人的房间突然冒出滚滚浓烟,紧接着,火苗子噌的一下从门窗钻了出来。顿时,楼上楼下锣罄齐鸣,有人声嘶力竭地喊道:“失火啦,失火啦。”其他房间的客人听了,立刻滚的滚,爬的爬,衣衫不整地从房间里出来,待见到汹涌的火舌,客人们尖叫着纷拥朝客栈外面逃。金发婆婆正在房间商议夜袭纪无双等人,听到外面的喧杂声,忙道:“你们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一黑苗汉子出去打探了一番,回来禀道:“长老,是三楼的房间失火了。”金发婆婆一怔,道:“那三个小鬼住在几楼?”黑苗汉子答道:“他们正住在三楼。”金发婆婆冷笑道:“想混水摸鱼,没门。”她大声道:“你马上告诉客栈外面的弟子,决不容许任何人走出客栈。”黑苗汉子应声而去。金发婆婆霍然起身,道:“你们都跟我来。”
金发婆婆走出房间,率人径直赶到三楼,已有数名店小二正在奋力救火。纪无双则紧张地徘徊在秦可卿和李忆如的房门外,似乎二人还没有出来。金发婆婆稍微放下心,朝纪无双一步一步走去。
楼下,两名眉清目秀的店小二正要出门,一名黑苗汉子弯刀一举,双目一瞪,喝道:“不准出去。”一名店小二道:“这位大爷,小店失火了,我们得去衙门报案啊。”黑苗汉子嘿嘿笑道:“我管你什么事。没有我家长老的命令,谁也不许走出这个大门。”
两名店小二对望了一眼,突然双掌齐出,迅速将两名看守客栈大门的黑苗汉子击倒。其他黑苗汉子见状,立刻围了上来。
两名店小二正是秦可卿和李忆如所扮。秦可卿见身份暴露,朝李忆如一使眼色,道:“忆如妹子,我们杀出去。”黑苗汉子总数不下三十人,秦可卿和李忆如虽然武功高强,要想杀退他们也非一时半刻能做得到。
一名黑苗汉子跌跌撞撞上了三楼,对金发婆婆道:“长老,有两个汉人已经逃出客栈,弟兄们正在拦住她们,可是她们武功太高,弟兄们快顶不住了。”金发婆婆冷冷看了纪无双一眼,道:“真有你的。”金发婆婆喝令道:“跟我去追。”她刚一转身,纪无双轻啸一声,一掌拍向金发婆婆的后背。金发婆婆头也不回,抖手掷出数枚蚕豆大小的东西,纪无双吃了一惊,立刻身体一扭闪到一旁。
一名店小二正好提着水桶转过身来,登时被打中面颊。店小二惨呼一声,摔倒在地,水桶也丢到一旁。只见他身体不停地翻滚,双手则发狂一般抓扯自己的面部,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声,看上去好不骇人。
不消片刻,店小二身体僵直不动,双手也缓缓垂了下来。
纪无双定睛瞧去,店小二的一张脸已经溃烂露骨,好不恐怖。金发婆婆冷笑道:“臭小子,不管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解毒丹,我实话告诉你,那只能解寻常中的毒,刚才老婆子丢出的,是苗疆七大蛊毒之一的金蚕蛊,你那解毒丹是不起作用的。”
纪无双知道她所言不虚,心里一沉,暗忖自己很难逃出生天。就在这时,客站外面想起一连串的惨呼声,情势突变,金发婆婆大吃一惊,也顾不得纪无双,立刻跳下楼梯,来到客站外面。纪无双紧随而至,眼前的一幕却让他迷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