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在岸边逡巡,突然,不远处传来年轻姑娘的求救声:“公子,你想干什么?不要。”“救命啊。”一男子阴阳怪气道:“小娘子,只要你今天从了我,本公子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年轻姑娘哀求道:“不成,奴家已是有人家的人了,还请公子放过我吧。”男子哈哈笑道:“本公子打自娘胎出来,还从未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你认命吧。”年轻姑娘又是一声惊呼。
纪无双阴沉着脸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些歹徒还真是胆大包天。”他纵身跃到岸上,道:“师姐,忆如妹子,发生这种事情,我们不能不管。”秦可卿和李忆如亦跳到岸上,三人循着声音,在一处生僻角落找到了呼救的姑娘。施暴的男子三十岁左右,鹰鼻鸷眼,一身上好的绸缎,看来是某富贵人家的子弟。年轻姑娘二十岁左右,杏眼桃腮,长得相当标致。看到三人仗义出手,施暴男子立刻跳至一旁,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坏本公子的好事。”秦可卿和李忆如赶到年轻姑娘的身边,见她衣衫不整,脸上兀自挂着泪珠,忙将她搀扶起来,替她整理好衣衫。姑娘谢过二人,李忆如道:“姑娘,他没对你怎么样吧。”年轻姑娘道:“还好妹妹来的及时,才使他没有得逞。”纪无双拔出长剑,怒道:“似尔等登徒浪子,人人得而诛之,受死吧。”男子哈哈笑道:“你当本公子是吓大的?要是我说出自己的身份,怕吓得你尿裤子。”
纪无双冷笑道:“那好,在下倒想看看你是哪尊庙里的菩萨,打不得,碰不得。”
登徒子自报家门道:“告诉你们也无妨。本公子复姓南宫,单名一个剑字,家父正是紫衣门门主南宫千鹤。”南宫剑一番话,的确让纪无双三人愕然。南宫剑以为自己的来头吓到了对手,不禁面有得色。孰料纪无双很快回复神色,冷笑道:“在下的确感到意外,没想到紫衣门门主会有这样一个品德不修、人神共愤的儿子。”南宫剑闻言大怒,冷声道:“臭小子,敢对我这样说话,敢情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就让本公子给你点厉害瞧瞧。”
南宫剑话音刚落,整个人弹跳而起,朝纪无双扑了过来,手中长剑匹练一般刺向他的眉心。纪无双暗道:“好家伙,果然有些斤两。”纪无双一念至此,立刻抽身回撤数尺,避开南宫剑凌厉一击。
南宫剑冷哼道:“我看你能避到什么时候。”说罢立刻猱身而上,手中长剑连绵击出,纪无双一直沉默不语,接连让了他十招,南宫剑见自己竟然纪无双的一片衣袂也没碰到,顿时脸色大变,手中剑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纪无双见状忍不住冷笑道:“怎么,阁下就这点本事么?那我可就要出手了。”
话音一落,纪无双人影一闪,已到了南宫剑的面前,南宫剑大吃一惊,刚举起长剑,纪无双的剑已经到了他咽喉旁不过寸许,南宫剑心中大骇,立刻噔噔噔暴退数尺,纪无双如影随形跟至,剑尖不离他咽喉要害。南宫剑心中千百个念头闪过,此刻却不得不立刻翻身倒地,一招“懒驴打滚”方才避过纪无双闪电一击。
纪无双顿住身形,不禁冷笑连连,南宫剑受此奇耻大辱,早已愤懑填胸,他大喝一声道:“臭小子,你欺人太甚。”说罢手中长剑直直朝纪无双刺了过去,他此刻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顾不得什么招式了。
纪无双待他近身不过数尺,立刻闪到一旁,右脚闪电踢出,正中南宫剑的腰眼。南宫剑吃痛拿捏不住,摔出一丈多远。纪无双本想上前擒拿此人,不料这时从对面赶来十多名异服汉子,纪无双定睛瞧去,却是在杭州城外遇到的那一拨黑苗族人。
黑苗汉子见到纪无双三人也是吃惊不小,为首汉子声音有些发颤道:“是你们。”纪无双微一抱拳道:“正是在下,你们来此作甚?”为首汉子一指南宫剑,道:“我们奉命前来迎接南宫公子回去。”纪无双没有言语,示意他们请便。黑苗汉子来到南宫剑面前,为首汉子道:“南宫公子,你没事吧?”南宫剑忍不住哼哼道:“你们没看到我躺在这里么?”为首汉子命人将南宫剑扶起,朝纪无双一拜道:“多谢公子了。”
南宫剑见他对纪无双如此恭谨,不满道:“他将我打成这个样子,你不替我出头倒罢了,怎么还对他如此客气?”为首汉子忙嘘一声制止他,小声道:“南宫公子,如果在下不这样做,恐怕我们今天都要横尸这里了。”南宫剑顿时明白过来,立刻噤声不语。走出约摸里许,南宫剑回头看了看纪无双三人,咬牙切齿道:“臭小子,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我南宫剑誓不为人。”
李忆如一脸疑惑道:“纪大哥,我们就这样便宜他们呀。”纪无双微笑道:“如果我不放过他们,又有谁来替我们引路呢。”秦可卿登时明白了,在一旁笑道:“真是个鬼灵精,要是按我的意思,不给他们剥层皮才怪。”
三人将获救的姑娘交与艄公带回北岸,姑娘千恩万谢离去。纪无双少了一份心事,立刻和秦可卿、李忆如追了上去。
纪无双三人不敢与南宫剑等人走得太近,以免露出破绽,可追了有五六里路,纪无双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原来这南宫剑狡猾多疑,生怕被人跟踪,所以一直在南屏山附近绕弯子。纪无双查觉后,不禁暗骂道:“好狡猾的恶贼。”
秦可卿和李忆如弄明白情况后,李忆如轻蹙道:“纪大哥,他们如此狡猾,那我们该怎么办?”纪无双看到树底下一个蜷曲的人影,不禁笑道:“有了。”人影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躺在树底下酣然大睡。纪无双上前俯下身子,轻轻推了推乞丐,秦可卿和李忆如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禁面面相觑。乞丐翻转身子,犹自睡得正香。三人这才看清,眼前的乞丐不过二十多岁,模样还算清秀。
纪无双暗暗好笑,又用手捅了捅年轻乞丐。这次他手上用了几分力道,乞丐吃痛不住,立刻弹跳而起,不禁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扰大爷睡觉。”纪无双忙上前含笑施礼道:“这位大哥,对不住了。”
年轻乞丐擦了擦眼睛,见到纪无双三人,不禁笑道:“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哪家的公子小姐,不知道几位要施舍给小乞丐些什么?”纪无双忙道:“不敢,不敢。这位大哥,我们是有些事情,想劳烦丐帮的朋友帮帮忙。”他掏出一锭金子,道:“些许银子聊表寸心,不成敬意,还请笑纳。”乞丐接过金锭,用手掂量一下,笑道:“朋友既然诚心实意,那宋某就不客气了,不知道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
纪无双一指前面的几个黑影,道:“前面受伤的男子是紫衣门的少门主南宫剑,我们有两个朋友陷在紫衣门,丐帮弟子遍布天下,眼线众多,在下希望丐帮的朋友能帮忙找出紫衣门的所在,救出我们的朋友。”乞丐笑道:“公子既然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为什么不自己跟上去,反而要花这冤枉钱呢。”纪无双摇头道:“这个南宫剑狡猾多疑,一直在领着我们兜圈子,只有丐帮的朋友跟踪,他们才不会生疑。”
乞丐哈哈笑道:“公子果然想的周全。难得公子看得起我们丐帮弟子,这个忙,我们是帮定了。”纪无双喜道:“多谢大哥,还不知道大哥怎样称呼?”乞丐道:“我姓宋,名余言,是丐帮西湖分舵的香主。”纪无双动容道:“原来是宋香主,真是失礼啦。”宋余言道:“还不知道怎样称呼小兄弟你呢?”纪无双也不隐瞒,道:“小弟纪无双,是神水宫门下。”宋余言惊讶道:“纪兄弟是神水宫门下?听老一辈的人讲,神水宫是武林中最神秘莫测的门派,这十几年来江湖上是只闻其名。今天能认识纪兄弟,实在是为兄的福气啊。”纪无双客套了几句,宋余言道:“纪兄弟,你放心,紫衣门位置再隐秘,我们丐帮弟子几十万,就算是挖地三尺也会替你找出来。”
纪无双感激道:“有劳宋大哥了。”
宋余言又问了一下纪无双的去处,纪无双告诉他游过西湖后,会在城北的悦来客栈落脚。宋余言道:“纪兄弟,最迟明日午时,为兄一定会给你送去好消息。”纪无双再次谢过。宋余言走后,李忆如道:“这位宋大哥还真是古道热肠。”纪无双点头道:“早就听闻丐帮弟子个个侠义当先,果然不假。”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三人望去,日薄西山,整个西湖也披上了一层晚霞。秦可卿高兴道:“你们看。”纪无双和李忆如循着她所指的方向瞧去,西湖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也都抹上了红晕,别有一番韵味。纪无双笑道:“西湖夕照,景致别样迷人呀。”秦可卿道:“今日一见,才知名不虚传。”
纪无双呵呵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且不忙回去,再好好游玩一阵。”秦可卿闻言立刻高兴地手舞足蹈。李忆如在一旁抿嘴笑道:“秦姐姐怎么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呀。”纪无双道:“忆如妹子,你可知道,昆仑山上终年为积雪所覆盖,我和师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美景,师姐怎么能不欢欣雀跃呢?”
湖面上一条轻舟朝三人划了过来,纪无双仔细瞧去,正是先前雇佣的那条小船。纪无双和李忆如、秦可卿赶到湖边,艄公见到三人,立刻挥手道:“公子,你们果真在这里。”轻舟靠了岸,纪无双和李忆如、秦可卿上船,向艄公表示谢意。
艄公笑道:“老夫就是怕这里没有船,公子和两位姑娘赶回北岸要兜一个很大的圈子。”纪无双道:“多谢老丈了。对了,那位姑娘回家了吗?”艄公道:“公子放心,老夫将她交给街上巡逻的衙役,听说她的父母亲找她找得都快急疯了。”
纪无双笑道:“如此一来,我们也都安心了。”艄公颔首道:“是啊。”纪无双道:“老丈,我们还想在周围游玩一会,还得劳烦您老人家载我们一程。”艄公呵呵笑道:“公子客气了,老夫还得感谢公子赏我一口饭吃呢。”
艄公载着三人原路回返,船桨拨起浪花,发出哗哗的声响,好似一支动人的曲子。轻舟经过望湖亭,亭子里面已经没有多少人,轻舟稍停了一会,继续划向北,回到白堤。纪无双三人上了岸,向艄公告辞。
到了悦来客栈,纪无双让小二准备了三间上房,三人用过晚饭,各自回房间休息。回到房间,纪无双又翻开玉虚子留下的《蜀山符法精要》,认真研读起来。书里面的内容博大精深,涉及各种符咒的画法及使用,包括风火雷电五行法术和移形、缩地、定身、驱鬼、还魂等,纪无双看到大半夜,间隙练习一下画符,自觉获益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