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凌零的姿态很诡异,他手中黑虫还戳在前方将出未出,身体倾斜着却能巍然不倒,就好像是这方空间被冻结了一般。
碧眼妖狼露出一丝人性化的笑容,抬起爪子朝凌零脸上扇了过去,像极了一个得胜的将军,它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肉身上那种强大的血气压迫感,正是这样它才更加愉快,对手越强大,越能让它战胜之后感到满足。
凌零看着那狼爪离自己越来越近,突然有些很奇妙的感觉....像是什么呢?
对,做梦!就好像眼前这一切是在做梦一般,感官没有停止,依然能清晰地察觉到那股劲风扑面而来,自己努力想要控制身体做出反应却总有一种接触不到现实的意味,这不就是梦中那种被鬼怪追逐时想跑快却总是轻飘飘原地踏步的感觉吗?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凌零有点想笑,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再不做点应对估计脑袋要被拍成一个烂西瓜了,赶紧调动气海灵力。
他气海灵力稀薄,不过炼气中期水准,自然不能像竹芸儿那样在身前凝聚成盾。
一团黑花突地盛开,黑金软甲化作蚕茧模样将凌零包裹进去,妖狼的爪子猛地拍了上来,顿时劲气四卷,一阵狂风将地上的长草吹得如同涟漪般扩散倒伏,那黑色蚕茧如同投石一般被掷了出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间,竹芸儿看见那妖狼一爪把凌零朝自己这边拍飞,尚来不及发出惊呼,那黑光流转的粽子已经打到她的身前。可怜这姑娘知道里面是凌零,一下子都没想着躲,傻傻地就想张开双臂将他抱住,幸好黑金软甲卖相着实不佳,才让她止住了这可怕的念头,双臂往前一挡,结果两个人一道被撞飞出去。
碧眼妖狼看自己以一对二尚能大战上风,环视一一眼远远缩着不敢靠过来的那些一阶妖狼,耀武扬威地嚎了声,结果看到凌零现出身来,若无其事地扶起边上那女的给她也不知道是在拍灰尘还是在揩油,懊恼地甩了甩头,吐了口浊气,眼中碧绿光芒又开始渐渐凝聚起来。
凌零自然注意到它想要故技重施的意图,但是这事儿看明白很简单,要阻止却很难,因为那团绿光很难躲,即便躲过一次,它还是会追上来,总不能永远躲下去。
那团绿光很无耻,不能接触,不管是用刀还是用铁甲,它都视若无物,因为它的本质是一团被灵力包裹的神念,碰到它的一瞬间就会被上面附着的神念侵袭,从而短暂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能力。
或者有人可以用其他术法远远打中那团绿光,甚至打散其中的神念,但是要让术法释放超过驱物,显然不是凝元期修士能做到的事情。
凌零无法躲它,硬上只能再一次被定身然后挨一巴掌。
但是他边上还有一人,竹芸儿。凌零当然不会丧心病狂到这种时候去占姑娘家的便宜,如果换个风和日丽景色优美的小湖边还差不多,他是在与竹芸儿商量对策。
在小姑娘耳边一通悄悄话,凌零歉意的看了看她的眼睛,竹芸儿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重重地点了点头。
长刀在手,美人随行,可惜要做的事情不怎么风雅。
碧眼妖狼看着那两人联袂向自己逼来,心中一番计较,它很清楚自己只能控制住一人,那么当然要针对威胁大的那个,那男子方才给他的感觉明显要比那个女的大得多,所以理所应当先制住男的,然后短时间内解决掉女的,那会儿自己又能聚集起新一轮控制的力量,就可以把男的也做掉,简直完美!
它越想越开心,两只前爪在草间扒拉着聚集力量,眼中绿芒已经隐了下来,蓄势待发!
凌零率先朝它冲去,那道碧绿的光果然朝他激射而来,他身形一分为四避过一击,此刻离妖狼已经只有十步之遥。
绿芒瞬间停住,方向朝他冲去,就在这时,绿光前面出现了一道身影,却是竹芸儿早就先行一步绕到凌零身前。
对着那团似乎有几分惊愕的绿光,竹芸儿猛地扑出,撞了上去!
那绿光原本就是要往前追赶凌零,此刻哪里还躲得掉,当即侵入竹芸儿识海,将她如点穴一般定住。
凌零余光一瞟,心道做得漂亮,那十步距离瞬间越过,如一只低掠的燕子般冲入碧眼妖狼腹下,黑虫仰空折转十几次,星星点点地斩去。
那妖狼原本控制神念时反应便要缓上一缓,此刻凌零身形又是快的超乎它想象,反应不及,被凌零连连点了五六记才勉强腾空跳起,身子尚在半空中那股剧痛让它一顿,随即被一刀穿了个通透。
凌零划字意与折字意并用,不顾头顶上洒落的大片血腥,握紧黑虫凌空一转,漆黑的刀芒如催命一般斩下,直接将它劈成了两断。
这一下兔起鹘落,总算是成功斩杀了这头特殊的碧眼妖狼。远处围了一圈的一阶妖兽眼看自家头领就这么死了,当即哀鸣阵阵四散而逃。
凌零没空管他们,赶紧跑去看竹芸儿,她这会儿才从束缚中解脱出来,方才前扑的去势未止,当下惊呼一声摔进草堆里滚了两圈,起来时又是一声草屑。
他们二人一个全身都是血污白袍染成了红袍,一个满身烂泥杂草如同刚插了秧回来,两人相视一笑,欢快地朝那碧眼妖狼的尸体跑去。
凌零用虚空扎了一下,从狼尸的头颅上挖出一颗粘着血丝的内丹,大约荔枝大小,他反正身上脏的不行,随便擦了擦就把内丹递给竹芸儿,小姑娘毫不嫌弃的收进一个织锦的小袋子中,这是储物袋,一般的凝元修士买不起储物镯,便用这种古时候的玩意儿代替,其内空间虽然小点但胜在便宜实用。
想着这东西还要点证据,凌零正要切下一只狼爪,竹芸儿突然打断他,掏出把匕首忙活起来。
看着她手段娴熟的将狼尸剥了皮下来收进储物袋中,凌零突然感觉浑身凉飕飕的,咳嗽了一声便道:“差不多了,找个地方把这身臭气洗了才行。”
竹芸儿拿手在脸上抹了抹汗,反倒添了块血迹上去,嗯了一声,便起身要走。突然回头看了看那双尚不瞑目的狼眼,怯生生地问道:“它的眼睛...会不会挺值钱的?”
凌零震惊地看着这个雁过拔毛,不对,连根毛都不给剩的姑娘叹道:“你...挖吧。”心中哀叹一声,前些天那个温柔体贴小鸟依人的女孩儿真的是你吗?
竹芸儿得了他允,兴致勃勃的将那双已经不再碧光闪闪的眼珠剜了下来,把凌零看得一阵恶寒,连带着自己的眼睛都有些没来由的疼痛。
做完这些,一个泥人一个血人总算没有对剩下那堆大概可以果腹的狼肉感兴趣,收拾了一下便往不久前路过的小溪流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