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去,一步三回头。河畔凉薄孤高的身影,弥漫出无尽的萧索与悲凉。这时候,一个女子走了过去,不知是说了什么,他忽的笑起来,小心翼翼伸手摘去她嘴角的米粒,露出极温暖的眸光。——半黑的天,她辨不清他的轮廓。
“哥,你最近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连我来了都不知道。”习武之人感官敏锐,当日林中一里之外的人迹他都听得一清二楚,怎么这几回他都无所觉。
“也许,是年纪大了。”风烬半真半假地揶揄。
初染也跟着笑。他看起来顶多也就二十出头,哪里会老。不过仔细想想,她还是个娃娃的时候,他似乎就是这个模样。多么年过去,他少说也该快四十了吧,可容貌怎么就没改变?
看着看着,她忽然想起了人家讲过的一个叫做画皮的故事,说是翠色面皮的女妖用彩笔在人皮上绘画,然后把人皮披到身上变成了貌美的女子。那老妪声音很低,吓得身边的孩子直往大树后头躲,她也不免心中惴惴。可当对象换成风烬的时候,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鬼的命总比她长。
“哥,那个人,她长什么样?”初染有些好奇,“是不是很漂亮?”
“嗯,很漂亮。”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看见风烬眼中的柔光,她忽然羡慕起她来。情之所至,生死以之,能得这样一个男人倾心相待,她很幸运。
“她救过我。然后我就想,我一定要报答她。再然后,我们成了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她喜欢上了别人。走的时候,我在她脸上画了一朵桃花。”
桃花?!胸口蓦地一痛,初染不自觉抚上自己的左颊。她想起不久前那个梦来,梦里,大片大片的落英之下,白衣少年微笑着执笔为她点上朱砂。他说:瞧,日后,这便是我了。
可是,你是谁?
头开始隐隐作痛。
“她,她叫什么名字?”
“泠月,清泠之泠,皓月之月。”
泠月,很熟悉的名字,自懂事起她便铭刻于心。
泠月,江湖的御宇者,而风烬,正是泠月之主。
“哥哥,我是不是很像她?因为相像,所以当年,你才收养了我?——哥哥,我根本,就是凤家的女儿,是不是?”初染的声音有些颤抖。
“夭儿......”
“哥哥,一开始,你就在骗我吗?”看出他眼里的震惊,初染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的确,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
毫无根据的宠溺与包容,倾尽一切的付出与给予,满园的桃花,永恒的誓约,包括她的名字,她的幸福,她全部的全部,都是来源于这个女子。
初染摇着头一步步后退,然后转身就跑。风声入耳,带入风烬焦急的呼唤。
那时年少,她戏言长大了定要做他的妻子,他却笑:傻丫头,哥哥怎么能娶妹妹。这样的借口,他说了十几年,她信了十几年。为了她,他亲手斩断了她喜欢他的权力,错了吗?似乎没有。可是,她会嫉妒,会不甘心,会以为自己是个小偷。
跑得久了,她开始大口大口喘气。一个不慎,她失足踩在了鹅卵石上,整个人跌倒在地。脚踝钻心地疼,她试着站了几次,可没走几步腿就开始发软。
她放弃了,又重新跪坐下来。这是村后一片林地,平时少有人来,夜里更是万籁俱寂。偶尔,有鸟雀掠过枝头的翅膀的扑棱声。
没多久,风烬就找了过来。他看到她,疯了一般跑过来,踉跄着跪倒在她身边,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定无事这才紧紧将她箍住。
他想解释,可是如此荒诞的故事,他要如何开口?!即便开了口,又能挽回什么?!不能实践的许诺,不要也罢。
抓着他的肩膀,初染哭得很凶。
“哥哥是个笨蛋,笨蛋!”
“哥哥,你这算什么?!既然喜欢,为什么当初没有留她,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她走?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她对你无心?”
“哥哥,我不是她,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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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开始上课,一般是白天写,晚上传,打到电脑上需要点时间,一般会在8点到9点,不好意思,各位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