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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均和马秦客被韦温的这一声喝斥吓得直哆嗦,韦后看了一眼地上匍匐的两人,又抬头看看进来的从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点淡淡的笑容。
“国舅此来,可是那间事情已了?”韦后微笑着冲韦温问道。
“皇后陛下放心,不仅斜封官儿已经安顿得好,就连大内的御林军也已吩咐过了,没有皇后的懿旨,任他是一只苍蝇,也别想进出大明宫。各门的首领都是自己人,大可放心的。”说话间,韦温已经走到了韦皇后的坐榻之前,施了一礼之后回禀道。
“好!”这也许是今天韦皇后听到最振奋的消息了,听完韦温之言,韦后精神一震,整个人也变得重新容光焕发了。伏跪在韦后脚下的宗、杨、马等三人,听得韦温的话,也都齐齐地抬起头来看着韦后和韦温。
“卿等平身!”心情大好的韦后,这时看见宗楚客和杨均、马秦客三人还跪在地上,忙命三人起身议事。
趁着起身的机会,被杨、马二人挡住身子的宗楚客,迅速地略微转头,朝着刚刚进来的国舅韦温使了一个眼色。
韦温一看宗楚客的眼色,便将殿中的情形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宗楚客肯定是已经提出了革唐鼎的建议,而韦后却还在犹豫不决,杨、马二人除了撒娇讨宠又别无所长,宗楚客只好求助于自己了。
而韦温此时心里也清楚,现在事态紧急,皇后若仍首鼠两端,必坏大事。而且从眼下的形势来看,除了宗楚客提出的仿效先太后革唐鼎,还真没有别的办法,这个主意也不是宗楚客一人的主意,韦温和宗楚客、小国舅韦元等人,对于革唐鼎之事也已密谋过数次了。
韦温会意地冲着宗楚客微微一点头,决定要敦促皇后速断速决。他也顾不得君臣常仪,不待皇后相询,便急切奏道:“陛下!眼下可有决断?”
“且只有宗卿一策。”韦后答道。
“哦?不知中书令有何高见?”韦温装作不知地问道。
“宗卿,国舅初来,且将你的计策再讲一遍吧!”韦后冲着宗楚客说道。
“遵旨!”听得韦后要自己再讲一遍,宗楚客也不客气,当着韦温的面,就将自己刚才说的革唐鼎的建议又说了一遍,而且这遍再说的时候,又加上了御林军控制大内的情况,听起来成功的几率更大了。
“陛下,臣以为,中书令所奏,实是眼下唯一挽转险局之上策!还请陛下早作决断,望再勿犹豫不决而误时招祸!”听得宗楚客走完,韦温的心里也是一动,一边思考着这计策真是眼下最佳的计策,一边也在憧憬着计谋得成以后的未来,毕竟韦后若真是称帝,自己这个国舅那还不得裂土封王?
“国舅有何高见,一并将来!”韦后被从兄的这番话也说的心潮澎湃,但内心似乎还有那么一丝担忧。
“陛下即位乃是民望所归!”韦温也感到皇后心里是在激烈斗争,要暗下决心了,所以故意口气一变,大言不惭地吹嘘韦后,想要做那压垮韦后内心仅有一丝良知的最后一根稻草。
“昏君即位以来,好大喜功,穷奢极恶,赏赐用度无数,苛捐杂税繁多,民生疾苦、边事不断,早已使得天下黎民怨声载道,民心向背。更兼昏君不念陛下助理朝政之辛劳,反而听信逆贼诬陷,致使忠臣贤良,难立庙廊,天下百姓,怨声载道!为救黎庶于水火,陛下当效法武周代唐之伟举,此则天下幸甚、万民幸甚!”
韦温的这番话说得也真是脸皮够厚,把韦后一党所做之事尽数加在了中宗身上,反倒说起了中宗不念韦后助理朝政之苦。不过人最难得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此时的韦后等人,肯定没有什么自知之明,听完韦温的这番话反倒觉得十分在理,自己也不觉之中觉得委屈了起来,仿佛真是中宗亏欠了他们一样。
“听国舅如此一说,本宫也实在深感心伤。所言要举大事,国舅之意当在何时?”韦后问道。
“事不宜迟,就在今日!”
“事起仓促,我等准备尚未周全,而昏君尚有股肱……”
“陛下毋须忧虑!”好不容易见韦后又要下决断之意,韦温怎么能放弃这个好机会呢,当下就将自己和宗楚客等人多次密谋的计策,一口气说了出来:“昏君之所恃者,无非相王、太平、临淄三府,而今趁三府尚在梦中,我等统辖南、北二衙之羽林万骑卫士,遣兵布将,立即围困三府,趁其不备,一举剿灭,以绝后患!”
“除此之外,我可即令兵部下文,调遣关中十三州之府兵,前来京畿护驾!“宗楚客见韦温已将密谋之事道出,陡时也胆大气壮起来,补充奏道。
“如此一来,三府既灭,朝野之上便失倡乱之首,再有大军护定京城,震慑不臣之子,可保取代之举无后顾之忧!”
韦温对于自己妹子的心态最清楚,这时又补充说道,目的就是使韦后能放心允计而行。
“国舅之议甚好,只是还有一虑,国舅却未考虑周全……“韦后听完韦温的建议,也觉得此计缜密可行,而且显然韦温和宗楚客等人已经提前准备,好多该想到的事情都想到了,真正要实行起来,自然会少上很多阻力。不过就在韦后刚要开口称赞几句,但她马上就又想到了另一个敏感而又至关重要的人物,不禁又大感头痛,面带不虞地说道。
韦温和宗楚客将韦后的神情一一都看在眼里,刚才奏对计策时,韦后脸上表现出来的那种对权力的神往和溢于言表的喜色,令他们的心里也是一喜。可不知韦后现在又想到了什么,居然脸上又是这副神色,让韦温和宗楚客刚刚放下来点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不过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韦温和宗楚客都要设法让韦后下定这个决心。
“不知陛下所虑何事?举事之议,事关重大,臣等一定会考虑周全,以防万一。”与韦温对视一眼之后,宗楚客略带疑问地回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