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有无数的骚人墨客试图用语言描绘军队行进的雄壮,既有有杜工部的“车粼粼,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亦有李贺的“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然而,真正的行军场面,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是如论无何都无法想象的,此时的孟德身骑绝影马、腰挎青釭剑,身穿亮银锁子甲,随着军队缓缓行进。
一万五千名带甲之士,尽是孟德手下精锐,孟德看着向前望不见头,向后望不见尾的军队,一时间有些飘飘然,心道:“谁能想到,数年前我还只是这些士兵中的一员,如今已是三军统帅?莫非我真是有大气运加身不成?”心中得意,脸上自然流露出骄傲之色。
一旁骑马跟随的郭嘉看见之后,假装不经意的出言对孟德说:“主公可知道,为何从古至今有无数的英雄豪杰,为了争夺天下而甘愿战死沙场么?”
孟德随口答道:“不知,为何啊?”
“因为权力啊!”郭嘉答道,“一个人沉溺于权力之中,无法自拔,那么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夺权力。久而久之,他就会失去判断的能力,也没有了对万民的怜悯,更忘记了最初的目标,而如果一个人把这些都失去了,那么他离败亡就不远了。”
孟德听后渐渐回过神来,回头对郭嘉说:“奉孝啊,多谢你了。你说得对,如今我只是统领一万余名将士便已心生骄纵之意,日后若真是坐拥中原,只怕会更加自负,最终失去了对天下大势的判断能力啊。”
“主公多虑了……”郭嘉谦恭的说道,“属下只是阐述事实而已,并非劝谏。”
“得了吧!”孟德笑道,“你的心思我或多或少也了解一些,这样吧……日后倘若真有一天我做出了昏庸的决断,你一定要记得劝阻我啊。”
“属下遵命!”郭嘉在马上拱手答道。
…………
兖州、青州的黄巾余党很多,黄巾之患由来已久,但是近年来朝廷本身已是风雨飘摇,自然无暇顾及匪患。此番孟德与鲍信出兵,虽然名义上是讨贼,实际上却各怀心机。鲍信想借这个机会,将那些黄巾余党收归自己麾下,进而扩大自己济北的军力。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时的孟德就是那只“黄雀”,孟德除了想收编黄巾军之外,还想把鲍信的将士们也收归到自己麾下……
孟德与鲍信回合之后,表面上自然是一团和气,还互相寒暄了一番,可是暗地里不知道互相骂了多少回。比如现在,安营扎寨之后,孟德就在大帐里和程昱、郭嘉等人商议着,商议的内容就是如何搞死鲍信……
“主公,属下明白您的意思。”荀攸说道,“不过此次剿匪,主公您是副帅,鲍信才是主帅,主动权还是在他的手中啊。”
“荀攸说的有道理。”郭嘉说道,“首先要防备的是,那鲍信有可能借着官职打压主公。”
孟德点了点头,展开桌案上的地图,招手让郭嘉等人走进前来,对他们说:“这是这一带黄巾余党分布的地图,其中最大的一股势力,就在离我们不远的那座山的山腰,为首的敌将叫裴元绍。”孟德指着敌军主力所在,接着说:“如果可以让鲍信先进攻,与敌军混战一番,然后我们坐收渔人之利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主公考虑的也有些道理。”程昱出言道,“属下有一计,此计如若奏效,不仅可以让鲍信心甘情愿的去攻此处,还可以让他战死在那座山下。”
“哦?”孟德喜道,“仲德快快讲来。”
“属下认为,只需一招反客为主,便可使主公高枕无忧……”程昱自信满满的说道。
当晚,孟德带着曹洪来到鲍信营门,求见鲍信。此时鲍信已经准备休息了,听军士传报曹孟德求见,心中狐疑,自言自语道:“这大半夜的,他曹孟德想做什么?也罢,看看再说。”
孟德与曹洪进入中军大帐,见鲍信只穿一件单衣,身上披着锦袍,睡眼惺忪的看着他们。曹操对着鲍信作了一揖,说道:“深夜打扰鲍将军,实在失礼,只是在下突然有了破敌之策,故而前来求见。”
“孟德见外了,以你我的交情,深夜来访我也不会怪罪你,更何况是你为了此次与黄巾匪徒作战之事而来,于公于私我都不会介意的。”鲍信假意说道,“怎么样?想出什么计策了?”
“是这样的,在下的探马已将周围贼人的所在尽数打探明白了。据此不到二十里,有一处贼寨,为首的将领叫裴元绍,也算有些勇力,他手下的黄巾贼也是这一带最猖狂的了。”孟德谦恭的介绍道,“依在下之见,我与将军应分开行动,我率本部人马去围攻那裴元绍,将军您则领您的人马肃清方圆五十里内的贼人,避免他们里应外合,夹击我们。如此一来,此次清剿的行动定然可以大获全胜。”
“嗯……”鲍信暗自思忖道:“计是好计,只是你曹孟德会有这么好心?如今天下大乱,汉室衰微,大家都忙着占据城池、割据一方,我可不相信你会诚心剿匪。”
孟德见鲍信神色犹豫,知道程昱的猜测是正确的,于是又故作焦急地说道:“将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请将军速速下决断吧。”
鲍信见孟德表现的很是焦急,心中更是怀疑,说道:“我自然知道不能坐失良机,不过你的兵马并不算精锐之师,不如由我率本部主力去攻打裴元绍,你带着你的人马去扫清周围的敌军,如何?”
“这……”孟德迟疑道,“只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我只不是将你的计策稍加变动而已。”鲍信见孟德迟疑,愈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我的军队是百战之师,不是那些黄巾草寇可以比的,我只需两个时辰就可以歼灭敌军,到时候我自然会分兵去支援你。”
“可是……”
“孟德……“鲍信打断道,“我是三军统帅,你只是副将,听命行事便是,真出了变故我自会向朝廷请罪。”
“好吧。”孟德装作不情愿的说道。
等孟德和曹洪离开之后,鲍信暗自冷笑道:“哼哼……想把我支开?怕是你想招降那些黄巾余党吧?且不说肃清周边这种差事多么费力,单说这块肥肉,我就不会让它便宜了你曹孟德……”
这边鲍信正自作聪明,已回到本营的孟德对曹洪说:“果然不出程昱所料,你去让妙才做好准备吧。”曹洪点头称是,转身去寻夏侯渊去了。
次日清晨,鲍信点齐人马,杀奔裴元绍所在的山寨,曹操则让曹仁、曹洪各领七千余人马,佯作出兵之势,实则在距离那座小山不远的林中驻扎。曹操则与夏侯惇、夏侯渊率一只几百人的骑兵队从小路绕至鲍信侧翼。
那伙黄巾军虽然战斗力不低,但是马匹兵器等军械根本无法和官兵抗衡,加之济北的军马的确雄壮,官军在大战刚刚开始便迅速占据了上风,鲍信更是披甲上阵,身先士卒,眼见黄巾军就要败退之时,异变陡生。
此时正是春季,正巧一阵大风刮过,一时间战场上尘沙四起,双方士兵为尘土所迷,敌我难辨,曹操暗道一声:“真是天助我也!”随即令旗一挥,夏侯渊率领一众骑兵从鲍信军队的斜后方直接冲入战场,济北士兵分辨不清,只是模糊的看见他们是骑兵,知道定然不会是黄巾军一伙,便也无人阻拦,夏侯渊飞马入阵,看准鲍信帅旗方向,隐约可以见到鲍信身形,当即取下背上的四石重弓,双臂较力,弓开箭去,不偏不倚正中鲍信后颈,箭的力道未卸,竟是直穿鲍信咽喉而过,一旁擎旗的士兵也吓了一跳,想伸手去扶鲍信,一时间也顾不上大旗,帅旗竟然就这么倒下了。
夏侯渊没料到这一箭居然这么准,一下就要了鲍信的性命,此时济北众兵士见帅旗已倒,军心大乱,夏侯渊暗道一声侥幸,随即高声喊道:“我乃镇东将军曹操麾下夏侯渊,援军即刻就到,众将士随我杀敌!”
此时风势已尽,裴元绍早已发现对面帅旗已倒,知道是主将身遭不测,也带着黄巾匪徒向前冲去,这边夏侯惇看见他带人冲来,心道:“此人必是裴元绍,我若斩杀了他,此战可定!”
但见夏侯惇拍马直取裴元绍,见面也不搭话,一枪劈面刺去,裴元绍勉强招架几下,不到十合便被夏侯惇刺于马下,夏侯惇用枪挑其尸身,高声喊道:“裴元绍已死!尔等还不束手就擒!?”连喝三声,黄巾军望风归降者不计其数。
至此,曹操尽收鲍信济北人马,并招降了一伙黄巾余党。而后又用荀攸之计,让归顺的黄巾军作为先锋,四处进攻青州、兖州二地的其他黄巾残余,并一举取下兖州青州各郡,得降者三十余万,孟德取其中的精锐,约有七八万人,日夜训练,号“青州兵”。其余尽数放其返乡务农。
一时间,曹孟德之名再度响彻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