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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洛白衣

九州阁五层。

洛流云的眼前,是通往九州阁六层的楼梯。而九州阁,只有六层。

所以,记载红尘三千年的最初五百年的《九州历》,只可能出现在九州阁的六层了吗?站在上六层的楼梯前,看着那已经沾满了尘埃的台阶,洛流云突然有些抬不起脚。

匆匆而过的前五层,洛流云心中那个数字也在飞速减少,一百年前,两百年前,三百年前……一千年前……两千年前……好不容易,快要摸到了啊。

那段被尘封至斯的历史,到底是埋藏了何等的过往?自己下线之后,那些同样参与内测的玩家又做了什么?而当所有人都离开了那个红尘的时候,自己的角色,他们的角色,又是沿着一条怎样的轨迹在活动着?是什么原因,让内测的玩家们最后只剩下了“一剑三仙五侠”的些许印记?当年……最起码有着,三剑三仙七侠啊……

终于,停滞在六层楼梯前许久的洛流云迈出了第一步,很慢,很缓,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步子缓慢而坚定,然而……静谧的空间里,却是有着些许凌乱的呼吸。

终究是心情激荡,洛流云努力想要通过上楼的慢动作调节自己的心境,只是……事与愿违,连脚步都有些散乱起来,直到,踏上九州阁第六层。

九州阁的第六层,不大。阳光透过窗柩射入,肉眼可见的扬尘肆意飞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气息。一桌,一椅,桌上有笔,有墨,有纸,有砚。

桌残,椅烂,笔枯,墨干,纸碎,砚断。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连一个书架,都没有。

安,古,宿,沌之上,有的,却是“无”。

二千五百年前的历史,依然隐藏在深深的阴影之下。

“好一个大衍,好一个……红尘啊……”洛流云无力地颓坐在地上,激起点点扬尘,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唯有洛流云一人的呼吸声,以及……适时响起的系统音。

“获得任务:千秋笔断。”

“难度:未知。”

“任务说明:丰庆村出身的你并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无论是仙家功法还是奇珍秘宝都不能入你之眼。如此无欲无求的你,却似乎在追寻着些尘封的东西,只是那些历史已经被彻底隐藏,这背后究竟有着什么不可载入史册的内容,千秋之笔……何以断在了二千五百年前?”

“任务要求:寻找《九州历》‘元’字卷。”

“完成奖励:未知。”

“失败惩罚:未知。”

系统音落,天雷怒响,九州阁六层瞬间变得昏暗无比。一条新的系统提示一个字一个字地浮现在洛流云的眼前。

“您的因果牵连已经引动天道,天劫将在半个小时后降临,请做好准备。”

而几乎就在天雷响起的那一瞬间,九州阁六层就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啊。”来人一步一步地走到洛流云身前,“龙族,山神,土地,这三个倒是不重;九州历,太上之名,红尘十二决,纠缠得当真紧密;还有……连我都看不清的因果之线,好,好,好!”话语之中丝毫没有掩饰那股由骨子里散发而出的狂热。然而,面对来人,洛流云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反问了一句:“如今,怕是还要加上一份‘河洛之争’吧?”

天雷响起的时候,洛流云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因此他亲眼看着之前拜访过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并说出了那些狂热的话语。只是,相较这份瞬移神通,如今的洛流云,并不能做些什么,能做的,只是等待这位洛书传人说完他想要说的话。

洛书传人摇了摇头,“河洛之争,牵涉与否,关键在你,不在于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区区不才在下我,当代洛书传人,洛白衣,见过阁下。”

当代洛书传人竟是洛姓?看到洛流云愣了一下,洛白衣继续道:“不错,区区不才在下我也姓洛。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阁下此身因果引来之天劫,可能渡否?”

洛流云摇了摇头:“无非一死耳。”“因果尽消,舍得?”“舍得,放不下。”“如若放不下,怎能身死?”“因果自舍得,红尘放不下。”“所以……我帮你。”

洛流云沉默了,河洛之争,天劫得渡……

洛白衣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伸出左手,手掌心是两枚似黑非黑的果子,“桫椤双果,换你七日后回答这个问题,如何?”

桫椤双果,相传为佛陀灭度处之桫椤双树所结之果,有“常、乐、我、净”四种,其中,服其净果,则因果皆封,再服其不净果,则因果解封。对于此刻的洛流云而言,桫椤双果正是最有用的物事。

然而,七日之后,洛流云真的可以无视这一份人情,对洛白衣说“不”吗?

“那不如现在就回答。”说罢,洛流云从洛白衣手中取走了那两枚果子,并直接服下了其中莹润光滑的那一枚。

天雷瞬收,洛白衣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折扇。折扇轻摇间,扇面上“如是而已”四字若隐若现。互相注视着对方的两人都没说话,良久之后,由洛白衣首先开口:“别学我。”洛流云摇了摇头:“不是你。”

一阵笑声在九州阁六层爆发,一身白衣身无长物布条束发的洛白衣在笑声中身影渐渐淡去,空空荡荡的九州阁六层很快只留下了同样一身白衣身无长物布条束发的洛流云一人。

虽然被桫椤双果暂时封印了自身因果,然而这不过是NPC眼中的看法,事实上,对玩家而言,桫椤双果……

“桫椤双果之‘净’果。桫椤北双树之果,服之封因果。因果封印期,无法接取任何任务。”

这是洛流云在得到桫椤双果时系统提供的唯一信息,然而最后的六个字,却是时刻不停的催促着洛流云早日拥有渡劫的力量——毕竟,没有任务只有战斗的游戏,没有人会喜欢。

“十五的等级,一点点钱和一身新手装备,唯一拿得出手的是一套天品下的心法和一把天品的武器,要尽快渡劫,任务……不是一般的艰巨啊。”洛流云仔细盘点了一下手上的筹码,却发现自己的手上可以说几乎没什么筹码可言,今天最大的收获也许是知道了那被埋藏起来的五百年,被命名为“元”?元,始也,把那五百年命名为“元”,某种程度上,也是在暗示洛流云谜底确实就在那五百年里。而之前在洛白衣这个洛书传人的言语中,洛流云也已经确认了自己身上有着数个大因果的存在,这种由数个大因果交织而引来的天劫……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渡过去的。那么,要怎么办呢?

只是洛流云并没有获得太多思考的时间,在他思考出结果之前,网吧的设备已经在提示余额不足如要继续请尽快充值了,将人物托管给系统以阅读一部分的《九州历》后,林清泓匆匆下机,发现那个帽子墨镜口罩女已经离开,只是空气中依稀有着少许香味,“啧,这个味道……”下意识地感慨了一句,林清泓摇了摇头,将分辨出这股香味到底是何时何地感受过的想法抛出脑海,毕竟,自己已经答应了人,可不能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浪费时间。

好在网吧离场馆相当近,等到林清泓到达场馆门口的时候,计月照正好从里面出来。看到计月照的那一瞬间,林清泓似乎看到这个向来阳光的少女的脸上写满了深深的不甘和落寞,然而当计月照看到林清泓已经站在场馆口的时候,却是一脸灿烂的笑容,还比了个“V”手。

“应该进去看看的啊……”虽然那份不甘和落寞一闪而过,甚至可能只是自己因为光影交错之间看错,但林清泓依然油然而生一股悔意,他还是觉得应该发生了些什么,只是计月照不愿说,他也不愿强问,这么想着,林清泓下意识地又伸出手摸了摸计月照的头。

“林家哥哥是摸头狂魔!不过……还挺舒服的,诶嘿嘿嘿。”计月照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用力用头蹭着林清泓的手,丝毫不顾整齐的头发被林清泓弄得有些凌乱。

林清泓宠溺地看着计月照,虽然只是比自己小了两岁,但在自己面前计月照总是一副特别长不大的样子。又用力揉了揉计月照的头发,林清泓松开了手,“走吧,我先把你送到家,你这丫头。”

一路上,计月照蹦蹦跳跳地说着些闲话,诸如林清泓为何一整个暑假都没啥声音,林清泓最近的情况又如何,还对林清泓目前的情感状况进行了深入而又透彻的无责任八卦,林清泓或是仔细回答,或是无奈苦笑,不一而足。

计月照比赛的场馆到计月照家的距离并不算很近,甚至可以说有点远,然而两人一路有说有笑,似乎把路程都缩短了不少,“咦,这就到了?感觉也没多久啊!”计月照撇着头,看到的却只有林清泓温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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