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质队的大院里哪儿的人都有,最让我们感兴趣的是上海人。围棋下的好的是他们、蛐蛐逮得棒的是他们、小提琴拉得好的是他们、吃东西讲究的是他们、女人长得漂亮的是他们、光棍打得长的是他们,即使是住在最简陋的活动房子里也能把它布置得格外好看。总之,他们带来了新的东西,极大地丰富了我们童年的文化生活。
一个已经记不住名字的上海人,大约30多岁,未婚,喜欢找我们这些孩子们玩,大段大段地说话,说上海话,说普通话,说那些我们闻所未闻的事情,教我们下围棋、拉小提琴给我们听、写毛笔字……他说他自己是才子,琴棋书画,样样行,只是怀才不遇。这话我记得很清楚,长大了才明白,他是在向我们倾诉他仅仅是做了个地质队员的愤懑。通常,我们很愿意做他的听众。想起来,他一定是很满意我们。只要有时间,就和我们呆在一起,相处很融洽。
但也有意外。有一次,不知道他在哪儿弄来个雪白的石膏维纳斯雕像,放在他的桌子上,请来我们几个小孩子欣赏。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当时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词就是“流氓”。正看着,忽然外面有人将他叫了出去。
我们再也无法忍耐,于是每人摸了一下,然后,我们发现闯了大祸了,维纳斯的****马上就被我们的脏手明显地摸黑了,那样地刺眼。
大家跑出去四处逃窜,身后传来了他的怒吼声和叫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