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以后,我常听母亲提起我的出生,她说,本来就没有打算要我,我的到来纯粹就是一次事故(母亲的原话我不记得了,但就是这个意思。)爸爸总是出差,长年在外。地质队的大院是一片巨大的坟地,数千人陆续来到这里,围上铁丝网,在里面建住房、建医院、建学校、建电影院、建代销店(商店)和公共厕所,家家在房前屋后种满了自留地,种一切能种的粮食和蔬菜。
父亲是国家正式工人,母亲和其他的妇女们统称家属,被组织起来,成立了“五、七队”,挖盖房的地基,挖泥塘,干所有稀奇古怪的活。母亲说,是很晚才发现有了我的。那时她在泥塘里挖黑泥,然后觉得有了我,于是,便报告了“五、七队”的队长,李红军的妈妈,一个大个子老太太,长大后我一直叫她李大大。经过“五、七队”领导的研究决定,我的出生肯定是弊大于利,因此,组织上决定,将我干掉,(现在已经无从考证领导们为什么一定要我的命)。当地没有堕胎的条件,需要去五里地外的县医院。母亲和李大大商量好,第二天就去县医院。
当天夜里,母亲做了梦,梦见了八岁模样(母亲说和我八岁时一模一样)的小孩,走到她的床前,说,可不要害我呀!
第二天,母亲和李大大结伴去县医院,半路上,母亲将昨夜的这个梦告诉了她。现在已经无从考证她俩当时的思想活动,反正结论是留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