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阳城北,石府。
石宇胜独自坐在房里的圆桌旁发呆,此时距离他醒来已经过去半个时辰。。
圆桌上摆着他平时最爱喝的骨头汤,只是今日这汤都已经放凉了,他始终都没有喝过一口。。
在之前与他母亲的交谈中,他知晓了很多事。。
他知道自己昨晚是被三叔他们找回来的,据说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一颗大树下呼呼大睡,正是大龙的吼叫声引导了三叔他们,而当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时分了。
得知张古也已经平安回到了家中,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被三叔他们找到,却说是刚认了个师父?被他那个师父送回家的。。
最后,当母亲神色复杂地告诉他,赵先生已经遇难身亡,郭婶婶也身受重伤,红霞儿更是因为中毒导致神志不清的时候,他已经震惊得说不出任何话语,他知道赵家经此大难,真的算是家破人亡了。。。
石宇胜心里非常的难过,完全没想到事情竟到了这种地步,本想立刻去探望红霞儿她们,可却被他母亲拦住,说什么也不准他去,告诫他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要是按照石宇胜以往的脾气,肯定会不依不饶的大吵大闹,可是今天的他却出奇安静。
因为他知道赵先生和郭婶婶都不是普通人,要是真碰上他们都解决不了的事情,那自己就算去了又能做什么呢?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徒添烦乱罢了。。
静下来之后,石宇胜的脑海中开始回顾着之前的那个梦境,那个梦太真实,太奇怪,使得他有些害怕,却又有些兴奋。
梦境中的那个地方他从来没有去过,那种闷热难耐的感受他不想再来一次,然而,当那座像极了大巍山主峰的山体出现之后,为那天地间所带去的变化,却也让他有些意犹未尽。。
而当他最后跟随着金色的气流冲破那道血海裂缝,看到的那暗红色世界的一幕幕,回想起来,仍然强烈震撼着他的心神。。。
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
。。。
屋外的天空阴沉沉的,石宇胜的心也是阴沉沉的。
走廊上脚步声响起,不多时便走进来一个温婉明艳的青年妇人,她手中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看着石宇胜的目光中,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来人正是石宇胜的母亲樊氏。
樊氏将手中的那盘包子放到了圆桌上,扫了一眼瓷盅内原封未动的骨头汤后,双眉微皱,有些不乐意的道:“你说你都睡了大半天喽,结果起来还是不吃不喝,是准备当‘神仙’?”
石宇胜看着母亲,歉意的道:“娘亲,我现在真的吃不下,一想到红霞儿她们家的遭遇,我这心里头实在堵得难受。”
樊氏似乎有意没有接他的话,反而是漫不经心的道:“你奶奶昨晚上一直在等你回来,所以很晚才睡,后来晓得你到家喽,她才睡踏实,老人家都六十几喽,为咯这个家操咯一辈子心,现在头发都熬白喽,你说你还不让老人家省心。。”
石宇胜闻言一愣,紧接着二话不说,拔腿就往门外冲去,直奔他奶奶的院子方向,樊氏回过神来,连忙在他身后嚷道:“你先吃点东西在去啊”
“回来再吃。。”石宇胜声音渐渐远去。
。。。
石宇胜急急忙忙的跑到他奶奶居住的正院,入了正房之后,便瞧见他妹妹石婉莹也在房中,此时,正在竹榻前和老人家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逗得奶奶呵呵直笑。。
二人正乐着,似乎也察觉到有人进来,不由都转头往门口望去。
石宇胜快步上前,“扑通”一声便跪下,恭恭敬敬地对着奶奶磕了一个头,有些内疚的道:“奶奶,孙儿不孝,害你老人家担心咯。”
白发老妪见到是自家孙儿来了,和蔼的笑了起来,道:“胜儿,你起来,过这边来,奶奶有话跟你说。”
石宇胜听话的起身,来到白发老妪跟前,在她身旁的竹榻上坐下,而他妹妹这时也坐到白发老妪的另一边,正笑嘻嘻的望着他。
白发老妪拉着石宇胜的手,和煦的对他说道:“胜儿,你可晓得,你爷爷为啥子给你取名叫宇胜?”
石宇胜有些愣神,不知道奶奶说起这个是什么意思?茫然的摇了摇头。
接着,便见他奶奶正色的对他说道:“以前没跟你说,是希望你有一天自己能领悟出来,但现在我就想让你清楚明白。”
“总之,你爷爷对你是寄予厚望。他在你名字后面安一个‘胜’字,不是让你好勇斗狠,争强斗胜,而是希望你要有志向,要有进取心。”
“又把那‘宇’字放在你名字中间,寓意是表胸怀,他希望你的心胸像寰宇一样豁达宽广,你要清楚,我们石家儿郎心中就应该坦坦荡荡,敢做敢当。。”
石宇胜似乎也意识到了,他奶奶想要对他说的是什么,所以很乖巧的点着头。
白发老妪见状,也很是欣慰,语重心长接着道:“你昨天把人家屋子烧咯,就跑出去不回家,一来做的事不道德,二来也害得家人为你担心着急,到头来你还是躲不过,你说这是何必嘛?”
石宇胜惭愧的低着头道:“奶奶,我知道错咯。”
白发老妪道:“既然你知错咯,我也就不再多说,记得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剩下的事情你爹会帮你处理。”
石宇胜闻言一惊,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道:“道歉我肯定要去滴,但是我爹、他肯定会收拾我。。”
“哼!你还晓得怕,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叻。”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话语,石宇胜这才发现父亲石德易竟然也过来了,正负手立于房屋门口,目光直直得望着他。
石宇胜心里有些发毛,硬着头皮起身一礼,道:“爹,我知错咯,愿意受罚。”
石德易目光淡淡扫了他一眼,凉他在一边不管他,转而向着白发老妪恭敬一礼,道:“娘亲,老爷子来信咯,说是他至少还要两个月他才能回来,让您老莫要太担心。”
白发老妪闻言一怔,神色间有些惆怅,心不在焉的应道:“晓得咯。”
石德易见状有些担忧,便安慰道:“老爷子这趟是回西北老家祭祖,担心路途遥远太折腾,所以没带您去,也不准我们跟去,不过有胡亮叔跟他一起滴,不会出啥子事,您老就放心嘛。”
白发老妪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却又在石宇胜身上转了一圈,接着便问起被烧掉屋子的刘老头家,是如处理的?
石德易将安置赔付的事宜都一一作答,石宇胜在一旁听得面红耳赤,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之后,石德易又陪着她老人家聊了一些家中事务,直到见她面容显出疲色,这才领着石宇胜和石婉莹退出正房,好让她休息。
父子三人走出正院后,石婉莹便乖巧的与父亲道了个别,说是回院里找娘亲去了,临走时还不忘给石宇胜做了个鬼脸,气得石宇胜咬牙切齿,暗自羡慕却又不敢跟着去。
之后,石德易迈步向前走着,口中淡淡的说了一句:“跟我来”,石宇胜只得乖乖的跟其在后面。
父子二人穿过中院,而又绕过偏厅,最终来到了西后院的柴房前,石宇胜一路走来总是提心吊胆,此时见到柴房,脸色立刻煞白如霜,心想完了,这柴房里木棍最多,看来今天是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啦。
心乱如麻的他,此时并没有注意到,他父亲这时也已经停下了脚步,而他还在直愣愣的低着头往前走着,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撞到了石德易的后背。
“你这娃娃,毛毛躁躁的干啥子?”石德易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石宇胜一愣,暗道,听这口气不像是要发火啊?难道我猜错啦?
之后,便听石德易冷哼一声,道:“柴房里头,你自己去看。”
石宇胜有些不明所以,内心忐忑着走向柴房,慢慢的推开了房门,借着光亮往里边瞧去。
却见到之前杂乱的柴房,似乎已经被整理过了,原本铺着谷草的地板上面,如今又多加了一床旧棉被,而棉被上正趴着一只裹着绷带的大黄狗,此时正微扬着头,奄奄一息的望着他。
“大龙!”石宇胜惊呼着冲了进去,来到了大龙身边,看着它被蹦带包裹着的前足与脖颈,上面尽是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他的情绪突然间有些失控,泪水在眼眶内直打转,悲愤的吼道:“这是咋个回事?咋个会弄成这样?”
“哼,咋个回事?你应该问哈你自己。”石德易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石宇胜霎时一惊,转过头神色茫然地望着父亲。
石德易面色复杂,道:“昨晚你三叔他们,听到吼叫声找到你的时候,它正在和两只豺狼死斗,哼,你娃娃倒是睡得香,啥子都不晓得,要不是它护到你,恐怕你早就已经。。。已经招豺狼啃咯。”石德易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嗓子竟已有些沙哑,显然情绪波动得厉害。
石宇胜闻言一阵心寒,心痛的望着大龙,泪水夺眶而出。
接着,石德易认真的道:“这件事情你母亲和你奶奶都不晓得,你三叔不敢跟她们说,怕吓着她们,但我现在要你老老实实滴告诉我,昨天你到底遇到些啥子事,为啥子会弄得人事不知?”
。。。
片刻之后,石宇胜深吸了一口气,渐渐平复了激动的情绪,缓缓站起身来,开始将昨天在小龙潭所见之事,一五一十的说出。
石德易起初只是认真的听着,虽然神情惊讶但却不曾插话,可当石宇胜说到他从赵家回仙人洞的路上,胸口开始发热,感到神志模糊的时候,石德易的神色才突然间变得惊骇起来,连忙追问起其中的细节。
石宇胜努力的回想着当时的感觉,连带着他那个奇怪的梦,都详细的一一道出。
说到最后,石宇胜见父亲神情似有恍惚、久久不见言语,不由讪讪的问道:“爹,我身上是不是有啥子病噢?”
石德易这才回过神来,目光奇异的望着他:“跟我来,老爷子给你留咯一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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