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怒号，启虞镇中，阴气肆虐，穹天之上，笼罩了一层黑云。
皓月何辜，月华阴气落下穹天，被黑眼僵尸吞入口中，它凄厉长嘶，尸爪寒芒迸溅，撞击在两口紫竹剑上，掀起漫天火星。
宁尘目光凝重，这黑眼僵尸肉身坚若精铁，便是林子川手中达到了三品的紫竹剑都无法破开，藏经阁手札上上古凶物之名，当真所言非虚。
将臣一脉，将臣红眼，后来一代绿眼，二代蓝眼，三代黄眼，四代黑眼之上，还有三代，以及一名始祖，宁尘不敢想象，黑眼之上的三代僵尸，肉身究竟强横到何种地步，难道真如藏经阁手札上所言，可洞穿虚空，破碎穹天。
吼——
黑眼僵尸周身血气鼓荡，如一道血河，尸爪破空，上面蕴藏着凶厉的尸毒。
冷喝一声，林子川一步跨出，紫竹剑上金黄色剑气浮盈，金土二行剑气沉重锋锐，破海九式展开，每一剑落下，都似乎一座小山镇落，剑式渐缓，黑眼僵尸却避不开，每一剑皆落在身上，两剑之后，便有一道血痕，十数息时间，林子川连劈三十六剑，似三十六座小山镇压，十八道血痕几乎布满了黑眼僵尸的胸口。
黑眼僵尸怒嚎，它身高丈许，筋肉鼓荡，九天之上月华汇聚，阴气滋养，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那血痕上的锋芒之气便被逼出，快速愈合起来。
眼中精芒闪动，两条纯金色的阴阳鱼浮盈而起，沿着两道玄奥的道迹旋转起来，宁尘踏步，似乎一座古山碾动，青石地震动，裂开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缝，先天命气包裹紫竹剑，虽然只是虚影，但是依旧有一股林子川无法比拟的锋芒之气升腾而起。
呜——
这一剑落下，几乎慢到了极致，紫竹剑周边的空气荡开了细密的涟漪，一直扩散出三丈之外。
当日命阁一战，到如今，宁尘已经足足蕴满了九十七方道窍，先天命气吞噬火行灵气壮大，其浑厚，远非当日可比，这一剑之威，更是凌驾于当日之上。
尸爪扬起，寒芒森冷，尸气弥漫。
噗——
一只尸爪被力劈斩断，断口处血浆涌动，先天命气衍生的锋芒难以逼出。
吼——
嘶吼咆哮，这头黑眼僵尸连连后退，宁尘的剑，让它混乱的灵识生出了畏惧。
身形不退，宁尘脚步连踏，紫竹剑一剑接着一剑劈落，每一剑都如重山滚动，沉若千钧。
噗——
噗——
黑眼僵尸肉身无匹，身法惊人的快，避过五剑，仍有三剑加身，一剑断了另一只尸爪，一剑断了手腕，第三剑则在其脖颈之上留下了三寸长的血痕，血浆汩汩，难以止息。
“斩了它！”
林子川沉喝，紫竹剑剑气如虹，他身形如飞，一下子来到宁尘身边，一剑如山，重重地落下。
吼——
这一刻，那黑眼僵尸泣血咆哮，一口粘稠猩红的精血吐出，将其整具尸身包裹住，血芒一闪，便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血遁！”
宁尘沉声道：“四代黑眼，命门在头颅，它伤了脖颈，已是动了根本，再吐出一口精血，施展本命血遁，更是伤上加伤，它出没在启虞镇，巢穴一定离这里不远，我们追！”
两人步法踏动，身形似箭，朝着启虞镇尽头而去。
漫天阴风渐息，空气依旧森寒，穹天之上，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有了浓郁之势，皓月当空，逐渐被遮掩住，大地陷入了昏暗之中。
启虞镇尽头，是启虞山，启虞山不高，只有百丈，但是连绵数十里，颇为宽广。
“阴气消散在山上！”
“小心，那四代黑眼的巢穴很可能便在山上，我们从侧面上去，免得打草惊蛇。”
宁尘目光悠远，望向启虞山之巅，那里黑云汇聚，隐约有雷光闪动，宛若一方炼狱，散溢出阴冷的气机。
两人上山，启虞山百木凋零，一切生命精气都流失殆尽，这让宁尘有些惊动。
“这启虞山不简单，多半有大凶险。”
林子川撇头看他，轻声道：“你怕吗？”
笑而不语，宁尘抓起一只酒葫芦，与林子川一饮而尽。
半柱香后，两人上得一处山头。
“那是——”
林子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在那炼狱般的山巅之上，赫然有着一株如龙的小草，小草高有一丈左右，远观便如一条金龙盘亘，周身可见片片龙鳞，晶莹璀璨，流动着恐怖的生命精气。
“怎么可能，难道传说是真的，启虞山，真的诞生过万年龙草！”
林子川咬着牙，目光紧紧地盯着那龙草，整株龙草流光溢彩，甚至有仙霞缠绕，苍龙之姿遒劲沧桑。
宁尘皱眉，双眸中，两条阴阳鱼浮盈而出，沿着一道玄奥的道迹旋转起来，丹田气海内，先天命体嗡嗡而鸣，那隐匿在其中的一缕金黄蓦地神芒大盛，一股凌厉无匹的锋芒之气直透双目。
双目溢血，宁尘闷哼一声，猛地一拍林子川的肩膀。
“醒来！”
锋芒之气脱口而出，宁尘口鼻之中皆有鲜血溢出，他浑然不觉，眸光如电，凝视不远处的山巅。
噗——
锋芒入耳，林子川同样吐出一口逆血，就地盘坐下来，心有余悸地道：“差点着道了，这山巅不简单，居然借启虞山幻化出如此宝草。”
宁尘点头，先天命气流转全身，淬炼受创的细微皮肉，适才，那一道锋芒贯彻全身，他经受不住，肉身受了不轻的伤。
那是白冥上尊时隔五千载，以坐化留存的一缕先天命气生出的锋芒之气。
这一道锋芒之气，威能如斯，那几乎没有瑕疵的龙草被瞬间破灭，没有什么能够挡住这样的锋芒。
林子川再看了宁尘两眼，沉声道：“先天命体，便是如此吗？师父说，如果渡过雷劫，达至极致，可命体不灭，诸般神通不能加身，破灭万法。”
宁尘摇头，苦笑道：“那是祖师余威，我要达到，还不知道何年何月。”
蓦地，林子川一愣。
“等等，你听！”
宁尘望向山巅，此时，那原本的炼狱已然消失不见，连九天之上的黑云也消散了大半，皓月当空，月华凝柱，贯彻天地，落在山巅之上，龙草不现，却露出了一方漆黑的洞口，洞旁，一块墓碑早已腐朽，看不清字迹。
有洞箫呜咽声自洞中传出，如泣如诉，凄怆至极，让宁尘不禁皱眉，觉得有些古怪。
沉默半晌，林子川道：“能吹出这样的箫音，应该不是大恶之徒，只是，难道是那黑眼僵尸。”
宁尘二人相视一眼，有些匪夷所思，四代黑眼，灵智未开，还只知道茹毛饮血，如何能够吹出这样的箫音，如果不是，洞中又是何人。
顿了顿，宁尘道：“此事，终究要有所了结，那头四代黑眼不能放过，否则它蛰伏之后，又会再次出世。”
“进洞！”
林子川点头，最后两只酒葫芦，递给宁尘一只。
紫竹酿入喉，化为浓郁的热气灼烧心肺，一身气血都仿佛沸腾起来。十息后，两人抛去葫芦，大步踏上山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