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兮说的非常有道理,于是我从头至尾地细想了下这件事的蹊跷之处,开始认真地分析起来。我和沙和尚、安若兮三人进入密林探路时,我就听到了这个声音,可我们并没有迷路。然而,当所有人都进入密林后,我又听到了这个声音,我们却迷路了。按照这个思路推断,那只有一个结论——我确实出现了“幻听”。
但是,探路时我听到的“沙沙”声间隔很长,现在所听到的“沙沙”声间隔很短。如果问题出在这里的话,似乎就能说通了。
难道真的有什么东西用声音来影响我们走出树林吗?这个声音又是如何影响我们的呢?为什么只有我能听到这个声音?
我突然想起我爷爷曾对我讲过一件匪夷所思事。那是一九六零年的一个夏天,也就是************的第二年。
那时,野菜、树皮、观音土之类能吃下肚的东西已经被饥饿的人们吃光了,大山里面活着的动物基本上也被人打绝了,人们陷入了疯狂和饥饿的恐慌中。我爷爷当时所在的生产队在一片大山中,生产队里有一半人已经逃荒去了,剩下的这一半人靠着山里的树皮野菜艰难度日。一天夜里,一座小山上发出一阵狼嚎声,这引起了村民们不小的轰动。根本没有人组织,凡是能爬得动山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都抄起家里顺手的家伙——扁担、木棍——向那座有狼叫的山上赶去。
我爷爷说,当时人们都饿疯了,只要有吃得能活命,哪还管得了狼有多凶残。
当大队人马点上火把进山后,几个有经验的老猎人就开始寻找狼的踪迹,终于在山顶处三块大石垒成的石洞里发现了狼的身影。这只狼见到有人来了,很从容地跳出石洞,长啸了一声逃入树林中。村民们随后追了进去,没想到接下来,大家只能听到狼叫声,却怎么也找不到狼在哪里。就这样找了很久,大家又累又饿,最终还是放弃了。
可怪异的事情从这时起发生了!
这里的每一座山村民们都熟悉的好像自己家后院一样,就连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在这些山里也不会迷路,而这一天,村民们竟然全体迷路了。树林只有几亩地的面积,他们越想走出去就越是走不出去。后来有人认为是天黑看不见路,于是,他就在山里睡了一个晚上,可第二天天亮后,他们还是走不出那片树林。直到中午,他们突然发现了被狼咬死的两个老猎人的尸体,把他们都吓坏了。不过,在发现尸体后不久,村民们听到一声凄惨的狼嚎声,然后他们看见一只狼站在不远处凝视了他们,没一会就转身离去了,等狼消失之后,就有村民发现可以走出树林了。
有知情的村民说,狼杀死两位老猎人是为了报仇,因为就在不久前,这两位两猎人杀了一只小狼。
村里人都说是狼仙为了报仇才引他们上山的,报仇后狼仙就离开了。至于走不出树林真正的原因,谁都不清楚。我爷爷也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后来他查阅了很多文献,也咨询过研究狼的专家,但终究没有得到合理的解释。
我突然想起一直没有出现过的头狼,难道这只狼也有使人迷路的本领吗?我爷爷从来不拿这些事情骗我,所以我相信有这样的狼存在。因此,我们被困在这片密林中就有了一个看似荒诞却真实存在的合理解释。
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我能听到“沙沙”声,如果这个声音是那只头狼发出的话,那这种声音很有可能会直接影响人的脑电波,从而使人陷入困境却一无所知。
在越南那个差点杀了我的怪物和人面刺花蛇已经颠覆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能跳过十几米宽断崖的狼群给了我极大的冲击,那么,有一只能影响人脑电波的生物存在,我也就不奇怪了。
想到这里,我说道:“无论真假,我可以试试找到这个声音的源头。”
松井由纪看我认真的样子也不再坚持我有“幻听”的说法,她把她用过的那把弩交给我,并且配了一只箭。我在心里暗骂这女人真他娘的小气,只给我一只箭,这是要我去送死的节奏啊。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我接过弩和箭说:“我只是试试,你们还是再想想其它办法。”
“这个不用你说。”松井由纪冷着脸说:“你还磨蹭什么?”
你给个笑脸会死吗?我暗骂了声,把箭搭在弩上头也不回地向我的右侧路去。沙和尚想跟上来却被松井由纪拦住了。
一路上,我听到“沙沙”声全都在我的右侧,所以我判断这个声音的制造者也一定在我的右侧,并且就在不远处。
我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以快制胜,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那东西,因为我不能离得太远,否则狼没有找到,我自己先成碎肉了。
林中光线极弱且枝叶杂乱,严重影响视线,而且安静的有怪吓人。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循着“沙沙”声就狂奔过去。很快,我以快制胜的方案就起到了效果,“沙沙”声突然停了一下,接着我听到了很轻脚步声,由近及远。我见识过狼群的跳跃,如果这家伙是那只头狼,我暂时追不上它也不奇怪。但是,我能听到他的声音就能判断出它的方位,林中的树木很稠密,它不可能每次都能跳出很远,只要我发现并锁定它,以我手中弩箭的射速和杀伤力,加上我的精准射击能力,就算杀不了它,也能重伤它。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在我连续几次准确地定位声音所在的方位后,我终于看到了那个“沙沙”声的制造者——一只漂亮的红棕色母狼。我从来没有见过全身长着红棕色毛的狼,更没有想到一只狼可以长得如此漂亮。若不是它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摆出一副攻击的架势,我差点就把它当成了一只名贵的宠物狗了。
母狼原本还想跳离的,不过它这次并没有那么做,可能它发现我每次都能找到它,认为再躲也没有用。我从它眼神中发出的幽幽的凶光可以看出,它对我起了杀心。
我举起弩箭瞄准母狼,就在我准备扣动扳机的一霎那我停住了。我突然从母狼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犹豫,不知为什么,它本可以对我发动攻击的,可它并没有那么做。要知道,凭它的速度,如果我弩箭失手,那我必死无疑。也就是说,我们双方拼得是精准和速度,只要犹豫就等于自杀。
难道红棕母狼害怕了?这不可能!我曾经在草原上执行一项任务时和一只狼殊死搏斗过,我身上至今还留着那只狼垂死前的咬痕。狼的习性我太知道了,只要没死或是重伤,它们是不可能放弃战斗的。再者,这只红棕狼的眼神中也没有害怕的信号。
那它为什么要放弃对我的攻击呢?狼是高智商动物,它很清楚放弃对我的攻击意味着什么!它这是用生命做赌注来赌我同样放弃对它的攻击吗?这是为什么呢?
一连串的问题搅的我脑袋都炸了,可惜狼不会说话,否则我很想问问清楚。
不管怎么说,红棕狼赌赢了,我放弃了对它的攻击。
红棕狼见我放下了弩箭,目光温和了许多,它突然站立身体引颈长啸,声震四野。
“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我看着红棕狼情不自禁问了一句。
红棕狼看了我一眼,轻轻叫了一声,然后他的眼睛盯着我来的方向。
我不懂它的意思,全凭猜测:“你是让我走吗?”
红棕狼没有理会我,又轻轻叫了几声,转身离去了。它走的很黯然,像是一个失败的斗士,又像一个孤独的行者。
它这是认输了吗?
是不是我能听出它所发出的“沙沙”声,从而让它对我产生了敬畏呢?一个荒诞的想法突然占据了我的大脑,对于我来说,这是我能想到关于这件事最好的解释了:红棕狼并不畏惧对手,也不害怕死亡,但它懂得敬畏。这是一只懂得尊重对手的狼,当它遇到它无法战胜的对手时,它宁愿牺牲自已也不伤害对手。它想得到的,同样是尊重!
这个完全拟人化的想法有点可笑,甚至都没办法说服我自己,但我还是选择相信,不为别的,就为它眼神中那丝温和,就为它那仰天的悲呜声。
我目送红棕狼离去后转身飞速的沿着来时的路跑回去,没有了红棕狼的干扰,我很快就找到了沙和尚他们。
“怎么样,搞定了吗?”沙和尚见我平安回来,拍拍我道:“是狼吗?我听到叫声了。”
安若兮见我没受伤,长舒了一口气:“是那只头狼吗?我听到它的叫声很凄凉。”
“是一只红棕母狼,它已经走了。”我不想说太多,因为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松井由纪夺过我手中的弩,当她看见弩上的箭并没有发射时,眼神里透露出鄙视和不屑:“该不会是听到狼叫声就害怕了吧,这么快就逃回来了?”
我没理她,弯腰拾起我负责的背包背好,指着前方说:“大家准备出发吧!”
细长脖子见我如些淡定,知道事情有门了,马上命令所有人整装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