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井由纪瞪了沙和尚一眼,慢慢地爬到大坑边上,刚上去就开了一枪,回头说:“五个越南士兵,不过,现在还剩四个了。”
我和沙和尚悄悄地爬到松井由纪身旁,向树林深处望去,只见十几米远的地上躺着一具刚刚被松井由纪打死的尸体,四棵大树后面各露出一只M16,四个越南士兵不时地从树后探出脑袋向这边观察,偶尔还会向我们开上一枪,但他们就是不过来。
表面上,我们双方形成了对峙起局面。但是我们很清楚,这样的局面是维持不了多久的,因为我们这边只有松井由纪手中有枪,而这把枪里只有三发子弹了。如果对方是经验丰富的老兵,那他们很快就会判断出我们的情况,到时,我们就危险了。
“怎么办?”我看向沙和尚:“他们只要扔一颗手雷,我们就壮烈了。”
沙和尚观察了一下四周地型,冲我笑了笑说,“我去干掉他们,掩护我。”说完猫腰跑到大坑的西侧,翻身滚进一个被雨水冲刷出来的洼地,他在洼地中匍匐前进了十几米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松井由纪吃惊地用日语说:“他一个人徒手能对付四个?”
我轻轻笑道:“等会你随便开一枪就行了。”
“这么厉害?一个人徒手对付四个带枪的。我要看,我要看。”安若兮兴奋地从大坑里爬上来,挤到我旁边说:“开始了没,开始了没?”
我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无论当前所处的环境有多危险,只要安若兮开口说话,我立刻就会觉得自己是荧屏前的看客,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甚至有炒盘花生米喝两杯的冲动。
松井由纪可不这么想,她没回头,冷哼了一声用日语说道:“我劝你还是躲起来,小心脑袋开花。”
安若兮同样冷哼了一声,用流利的日语说:“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我懒得管,只怕到时候有人溅一身血,哭鼻子。”
“那你最好离我远点,小心我溅你一身血。”
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斗起嘴来,我夹在中间头都大了。
几分钟后,我打断松井由纪道:“和尚已经就位,等一会看他手势,在他下手的同时开枪,吸引对方注意力就可以了。”
松井由纪点点头,放弃和安若兮斗嘴,认真地看着沙和尚的一举一动。
此时,沙和尚已经绕到了越南士兵背后,正悄悄地靠近最后一位士兵。在离那个士兵只有两三米远的时候,他向我们这边打了一个手势。
看清手势后,松井由纪朝着第一个士兵开了一枪,引来对方猛烈地还击。
在枪声的掩护下,沙和尚一个箭步上前,双手交错,猛地拧断那个士兵的脖子,然后把尸体轻轻放倒在地。他捡起M16,闪出大树一个点射,干掉离了离他最近的那个,接着倒地滚过一棵树,抬手两枪,轻松解决掉另外两个。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短短的几秒钟时间。
我起身道:“搞定!”
安若兮站起来撇着嘴道:“怎么这么快就把他们杀了,还没看过瘾呢!”
姑娘,这一切都是真的,你当在拍电影呢?我有些晕!
敌人解决了,我们检查了他们的枪支,发现子弹全都打空了,我不免有些失望。在这种环境下,手里有枪是最好的保障,可惜,他们连一颗手雷都没给我们留下。
松井由纪用流利的汉语问道:“你们是雇佣兵?”
我和沙和尚笑而不语。
见我们不回答,松井由纪也没多问,此时她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我猜测她是担心细长脖子的安危。
“我们走吧。”沙和尚理了理胡子说:“松井小姐,看来我们要分道扬镳了。”
松井由纪惊讶地看着我们说:“咦!你们不是安天宇的手下吗?难道你们怕死不去保护他了吗?”
“恐怕你搞错了,松井小姐。”沙和尚笑道:“我们不是任何人的手下,我们只是普通的中国人,现在我们要想办法回国了。”
“卑鄙的中国人!”松井由纪向后退了几步,手枪对准了我们,冷冷地说:“恐怕由不得你们了,在找到松井会长前,你们谁也不准离开。”
“你这是威胁吗?”
“是的,我正在威胁你们。”
我怒了:“你有信心同时杀掉我们三个吗?”
松井由纪把枪口转向安若兮道:“我或许杀不了你们两个,但至少我可以先杀掉她。”
安若兮怒骂道:“日本人从来都是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松井由纪用枪抵住安若兮的脑袋的说:“我手中有枪,你们没有,这就是手段。”
“卑鄙!”安若兮并没有害怕,她上前一步说:“杀了我,你也别想活。他们会给我报仇的,到时你可能会死的很惨。”
我至少有三种以上的方法可以杀掉松井由纪,不过我离她们的距离稍微有些远,手中又没有可用的武器,而松井由纪又不是一般女人,因此,我不敢贸然出手。毕竟安若兮只有一条命,万一有个闪失,就算杀了这个女人又有什么用?我要设法靠近一些,这样才能做到一击必杀。
松井由纪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我刚迈步她就冲我喊道:“站住别动,不然我就开枪了。”
我有些吃惊,这女人果然厉害,我刚有迈步的动作就被她察觉了。我只好站在原地不动,耐心等待着其它时机。
沙和尚原本就不相信女人,这会脸上露出鄙夷和痛恨的神色,“刚刚还一起并肩作战的生死战友,这么快就反目成仇了?”
这句话听起来平常,但说者声音混厚,气场强烈,气势逼人。
“那又如何?”松井由纪好像被这股强大的气势怔住了,说话时有些中气不足。
沙和尚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征,当他双眉挑成一条直线时,说明他已经动了杀机。我和他在一起合作两年,见过他挑过四次眉,其中直接威胁过我们生命的三个人,全部死在他手上。这一次挑眉,说明松井由纪已然激怒了他,如果松井由纪接下来有什么过激行为,必然会死得很难看。
松井由纪捕捉危险信号的能力惊人,她似乎已经从沙和尚的眼神和我的表情变化中发现了空气中弥漫的杀气。沙和尚释放出一种信号——安若兮生死对于他来说无足轻重,对于威胁他的人,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松井由纪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收回枪说:“好吧,你们可以走了。”
沙和尚冷冷地看了松井由纪一眼说:“我们的去留,由不得你定。”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走吧。”我说。
“那我三爷爷怎么办啊?”安若兮担心地说:“刚刚有一帮人追他们的。”
“他们应该没事的,”沙和尚指着地上五具尸体说:“这几个人是逃回来的,说明他们刚刚吃了败仗。”
安若兮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她很快就紧张起来:“你又没看见三爷爷,你怎么知道他会没事?不行,我要去找三爷爷。这件事原本和你们就没关系,你们先走吧。”
“不行,你留下来会很危险。”我劝道:“我们先送你回国。”
“我要找三爷爷。”安若兮看向密林深处说:“你们走吧,不用管我。”
这次寻宝行动,细长脖子坚持带上安若兮,我猜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所以我们计划逃离时,准备带安若兮一起离开,现在正是离开的最佳时机。没想到安若兮担心安老头的安危不肯和我们一起走,这下把我难住了。因为,不论安老头是死是活,只要我们再次落到日本人手里,再想离开就没这么容易了。
沙和尚示意我离开,但是我犹豫了,我实在不忍心把一个女人扔在这危机四伏的原始森林里,况且这还是在它国领土上。
沙和尚见我犹豫,急得抹了抹光头说:“现在不走,恐怕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为难地看了一眼安若兮,还是做不出决定。
沙和尚无奈,冲着安若兮大声说道:“你三爷爷对于日本人来说很重要,相信日本人会保护他的,我们先送你回国,到时在设法和他取得联系。”
“我不,我只有亲眼看到他没事才放心。”安若兮的固执我们领教过,从此时她坚定的表情上看,估计是劝不回头了。
“好吧,你看这样行不行。”沙和尚见我犹豫不决,摇头道:“你和墓生先走,我去帮你找你三爷,然后我们防城港汇合。”
“我不,我只有亲眼看到他没事才放心。”安若兮重复了刚刚的话。
“墓生?”沙和尚看向我。
“啊!”我一时没了主意。
松井由纪在一旁玩转着手枪,表情不屑地说:“中国男人,贪生怕死。”
正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沙和尚突然叫道:“不好,有情况!”
我们安静了下来,仔细地听。
果然,天空中慢慢传来阵阵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