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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周鼎报信

即便是郭斗南在江湖上威名赫赫,也不可能仅凭一个名字就令“钎子”拜服,这其中有一个原因,一个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的原因。

“钎子”——从现在起就叫郭五吧,郭五有一个嫡亲的哥哥,也在蒙元兵部任职,是郭斗南的属下,也是郭斗南在蒙元官场上的好友,没有之一。虽然郭五的哥哥是郭斗南的下属,可郭斗南深深敬佩他的为人,因为他有风骨,刚正不阿,从不趋炎附势的典型文人风骨。

他本身就是一个文弱的书生,干干瘦瘦的,才学极高,但一丝武功也不会,而且还体弱多病,郭斗南平时经常在生活上照顾他,而他也深感郭斗南的刚毅正直,二人遂成莫逆之交。

在蒙元朝廷,汉儿官员很没有地位,很多汉儿官员每天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如郭斗南和郭五哥哥这样的性子,根本不吃那一套,理之所在,不管你是谁,直言冲撞,丝毫没有面子可言,“宁鸣而死,不默而生”,令不少蒙元高官恨得牙痒痒的,怎奈二人具是才学在身,且凡事均站到了理上,是以,那些蒙元高官一时也是无计可施。

俗话讲得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郭五的哥哥一个疏忽,便堕入了别人的陷阱之中,二话不说,立刻投入大牢,在牢中,郭五的哥哥受尽了折磨,因为他们还想把郭斗南也牵连进来,但郭五的哥哥让他们彻底见识到了汉儿的文人风骨。

当郭斗南到牢里探望这位兄弟的时候,几乎都认不出他来了,多日的刑罚已将这个本就弱不禁风的书生弄得不成人形,他只是强撑着一口气,强撑着等待着郭斗南的到来。

当他断断续续的说完自己的未了心事的时候,郭斗南的心都要碎了,他听出了这是自己兄弟的最后遗言,而且看到兄弟的情形,他也知道自己是回天乏力了。

唯一的好兄弟走了,走得是那么的安详,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心愿郭斗南一定会达成,他已了无遗憾。

他的遗愿就是请郭斗南照顾他的弟弟,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弟弟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如果没有郭斗南这样正直的人在身边,自己的弟弟不一定会走向何方,他安心地走了,因为郭斗南答应了他,因为他知道郭斗南是个一诺千金的人。

郭五也知道自己的哥哥有郭斗南这么一个好兄长,也知道在哥哥惨死之后郭斗南愤而辞去官职,但他没有去找郭斗南,他总觉得当初自己的哥哥就是人家在照顾,如今自己再也不能去麻烦人家了,再说郭斗南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侠,而自己则是一个游走于正邪之间的江湖客。

但郭斗南没忘对兄弟的承诺,他找到了郭五,将他收到身边,一晃就过去了十七年。

“四哥,你看看这个。”郭五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帛,上面勾勒着一些图形。

郭斗南结果布帛,一眼便看出上面粗略地勾画出的轮廓正是郭家庄,在轮廓的外沿,点着几颗红点儿,郭五指着这些红点儿道:“这就是鞑子的哨桩,一有动静,他们便会发出信号,附近应该有他们的军马。”

郭斗南看着这些红点儿,嘿然笑了一声:“嘿,这帮鞑子,还真看得起我郭某人啊,下了这么大本钱。”

“四哥,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杨夫人她们最好还是不能轻举妄动。”郭五道。

郭斗南想了想,道:“是啊,现在对手的实力还不甚明了,是不易轻动,你吩咐凯南他们,密切关注鞑子的动向,还有怀远那边现在共来了几路人马,都要掌握。”

郭五点头称是。

郭五手下有一支人马,人数不多,只有二百人,人员构成也极其简单,只有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一百人,负责郭家庄的安全,是为庄丁;第二部分七十人,平时的活动范围在郭家庄周围二、三十里之内,郭家庄周围的风吹草动尽在掌握,叫做探马;第三部分三十人,全部在怀远县城之内,遍布在市井当中,郭五叫他们坐探。

郭斗南明面上是一个武林大豪,不问世事,其实在暗中他也在积蓄反元力量,加之他本身乃兵事出身,故而深悉情报的重要性,因此,他亲授这二百人谍探方面的一些知识,而郭五则负责教授他们武力,并管理他们。

故而,郭斗南手中这支仅有二百人的队伍,可说是精通刺探之道,乃是郭家庄的中坚力量。

随着蒙元****对汉儿的压榨已到了极点,各地反元势力风起云涌,已形成一股强有力的风暴席卷着蒙元朝廷,郭斗南预感到时机已到,于是,他便与另一位武林大豪联系,准备要共谋大事。

郭斗南又想起一事,问郭五:“那边来人了吗?”

“没有,不过我估计这一两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了。”郭五答道。

郭斗南点了点头,又看向郭五:“家产的事办得怎样?”

“田产、宅子还有县城几处买卖,大概能兑出一百七十余万两白银。”说到这儿,郭五苦笑一声:“四哥,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你半辈子的心血呀。”

“不还我汉家江山,就是守着一个金山,也是亡国之人。这样吧,县里暗里的买卖暂时先不动,咱们还要靠着它行事,其它的就都变卖出去吧,田舍翁的日子咱哥俩也坐到头了。”说到这儿,郭斗南又看了看郭五:“只是本已许下你哥哥保你后世平安,没想到又要把你拖进来了。”

郭五窒了窒,哑声道:“四哥,别说了,即使哥哥还在,说不定他会主动加入呐。”

“是啊!”郭斗南长叹一声:“若我汉儿都像你哥哥那样,何至蒙着亡国之羞啊!”

与郭五分开后,郭斗南又找到了杜遵道,向他讲明了现今的严峻形势,杜遵道也是看出了如果现在走会有极大的凶险,于是便表示听从郭斗南的安排。

就在这时,郭五又返了回来,还带着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二人直接进入了郭斗南的书房,郭斗南闻家仆禀报,急匆匆返回书房,一见那汉子,不由大喜。

“鼎臣,你来的太是时候了。”

******************************************

周鼎回来的时候便急匆匆地跑向郭斗南的书房,他要立刻将途中遇到的事告知郭伯伯,当他刚刚走到郭斗南的书房门口的时候,却见距门口五丈的地方立着两个庄丁,他们认识周鼎,见周鼎要到郭斗南的书房,便伸手拦住了他:“周少爷,老爷正在会客,你过一会儿再来吧。”

周鼎有些郁闷,却也无法,他也不走,就留在原地,等候郭斗南出来,两个庄丁见他不往里去,便也由他。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书房门开了,屋内走出三人,是郭斗南和郭五陪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们边走边说,并未注意一边等候的周鼎,就在他们经过周鼎身边的时候,眼尖的周鼎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青年。

“汤大郎!”

三人闻言一愣,那个青年看向周鼎,稳重的面容上竟露出一丝微笑:“小周鼎,是你吗?”

周鼎笑嘻嘻地走过来:“当然是我,你怎么在这儿?汤大郎。”

那个青年伸出手,在周鼎的脑袋上凿了一个爆栗:“臭小子,连声哥哥也不叫,大郎也是你叫得的吗?”

那个青年正是周鼎在钟离的时候,从小就在一起厮混的朱重八那伙儿兄弟中的汤和。

前几年汤和就离开了钟离,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没想到今日在郭家庄见面了。

郭斗南见周鼎与汤和相识,便好奇地问:“鼎臣,你认识周鼎?”

没等汤和说话,嘴快的周鼎便接口道:“当然了,我从小就和汤大郎哥哥他们在一起。”

“哦!原来鼎臣你是钟离的。”郭斗南恍然大悟。

“大郎哥哥,你怎么在这儿?我重八哥哥呢?你们是在一起吗?”

一连串的问题令汤和苦笑一下,他看了看郭斗南,郭斗南知道他是在探询周鼎的可靠程度,便点了点头,意思是没有问题。

汤和道:“我的东家与郭庄主有些买卖上的关系,我来是与郭庄主谈买卖的;你重八哥哥没与我在一起,但前些日子我听说他在灵璧一带,便托人给他捎信,估计也快有回音了。你怎么样?你怎么也在郭庄主这里?”

“这是我姐夫家呀,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周鼎理直气壮的道。

见汤和有些不解,郭斗南解释道:“小鼎的姐姐是我的大儿媳。”

汤和这才恍然,因有要事在身,不能在此耽搁,于是便对周鼎道:“小周鼎啊,哥哥还有要事待办,就先走了,过两天忙完了哥哥再过来看你,咱哥俩好好唠唠。”

周鼎点头道:“好啊,大郎哥哥,你去忙吧,我一直在郭伯伯这里,我等你啊。”

汤和与几人拱手作别。

见汤和走远,周鼎拉着郭斗南的袖子:“郭伯伯,我有要紧事找你,咱们去书房吧。”

郭斗南见周鼎一脸正色,不禁笑道:“你个小周鼎,能有什么要紧事要和我谈呐?”

周鼎见郭斗南不以为意,四下看了看,身边只有郭五,而郭五与郭斗南的关系他很清楚,便压低了声音:“西山有一股毛葫芦,要对郭家庄不利。”

乍闻此言,郭斗南与郭五俱是一惊,因为到目前为止,他们所接到的消息中根本没有这一条。

二人急忙拉着周鼎进了书房,周鼎便将上午的怀远相遇以及回来时在西山探知的情况一五一十告知二人,只是隐去了与张定边相见的一段,因为他感觉师公既然决定暂不露面,那么他们师门的事也就不便张扬了。

听完周鼎的述说,郭五问道:“小鼎,据你观察大概有多少人?”

周鼎道:“我观他们的军营,按照正常的配置应该是在五百人左右。”

郭斗南二人听完面色凝重,郭五缓声道:“看来是了,这应该就是鞑子对付我们的主力了。”

郭斗南摇摇头:“不尽然,你没听小鼎所说还有那个什么答失八都鲁的儿子也掺和进来了吗,据我估计既然他想抢功,那么所带人手应该不会少于这股毛葫芦。而且还应该有军方参与。”

“那我们怎么办?还按原计划行事吗?”郭五问道。

“当然,只不过我们需要把计划调整一下了。”郭斗南思忖着道。

周鼎看着二人打哑谜一样的交谈,感觉到郭伯伯似乎在实施着一项计划,一项与鞑子针锋相对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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