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楚淡淡一笑,耐心解释:“准确的说,应该是妖灵!在修灵大陆,妖根据修为等阶的高低可分为三种。第一种,就是那些普通的,修为尚浅的妖,我们称之为妖兽。第二种,是通了灵窃的妖,我们叫它们妖邪。而第三种,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已化为人形的,我们称之为妖灵。”
“妖灵因已拥有了不输于人类的灵智,又大都修行千年,和人类基本上已没有区别。一样有血有肉,一样知情善理。若因某种因缘际会与人相识,产生出感情倒也不奇怪。只不过因为一般的正统灵修世族都以斩妖除魔为扬名立宗之本,对于这种结合当然持反对态度,认为是违背道义伦常大逆不道之举,根本不予以接纳,而这,也就是水昀修虽与你同为天姥曾孙,族中地位却天差地别的原因。”
“原来如此!”顾熙恍然点头:“那她现在人呢?可还活着?”
曜楚摇了摇头:“不知道,据说当年她跟玄七公子一起跌落黑幽峪,应该也陨落了吧!哦,玄七公子,就是水鎏依的爹。”
顾熙默默点头,想了想,又问:“那水鎏依的娘呢?她又是怎么死?”
曜楚又是一叹:“她是抑郁而终!原本以月舞一族的灵骨天资,她大可修有所成,就算得百世不灭之身都不成难事。只可惜因为玄七公子的死,她心灰意冷,竟自绝了灵根,在水鎏依出生后不久便香消玉殒了。”
原来也是个苦命的女人!顾熙也跟着一叹,随继皱紧了眉:“那依你之意,我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吗?”
曜楚懒洋洋的一笑,身子微微后倾,倚在了石墙上,狭长的双眸中流转着水一般的奇异光彩:“为什么要躲?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变成你?”
“那是别人!我又不想。”顾熙撇了撇嘴。
不想!?曜楚盯着她笑了:“那你想如何?”
“我也不知道。”顾熙长长一叹,神色惘然:“以前在我们那个世界的时候,我就想多挣点钱,在海边买一套房子,然后把爸爸妈妈都接过去。爸妈辛苦了一辈子,只有我一个孩子,我有义务让他们过上好日子。除此之外,我还设想过,希望能遭遇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那个他不一定要多帅,但要足够爱我,然后在某个晚霞漫天的黄昏,单膝跪在海边向我求婚……”
顾熙仰头憧憬着,目光中满满的是全是幸福,不过下一刻,她敛了神情,叹了口气:“但在这里,我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敢想!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太陌生,也太恐怖。我本来就是个胸无大志的人,根本没想过成什么大业,称什么霸主。如果可能,我倒宁愿穿越成普通人家的女儿。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难为了别人,也为难了自己。”
曜楚蹙眉听她说完,眸中也现出忧虑之色。“或许吧!你的性格跟水鎏依的确相差太多。若是强行要你变成她,也着实有些不太可能。那么,唯今之计,就只有尽力争取了。”
“怎么争取?”顾熙怔愣了下,惊异的问。
曜楚眸色幽深,气定神闲的说道:“用现在的你去打动天姥,让她接受水鎏依已变成顾熙的事实。只要天姥接受了,你的生命便暂时有了保障。至于灵法的修行和那些后续之事,相信天姥自会帮你安排。”
“打动天姥?”顾熙被他这个大胆的设想吓得一哆嗦:“怎么打动?”
“当然是利用水鎏依在天姥心中的地位。”曜楚笑了笑,漫然道:“你或许不知道,水鎏依在天姥心中,可不单单只是曾孙女那么简单。毫不夸张的说,水鎏依就是天姥的一切!天姥一生共有三个儿子,七个孙子,最后却仅剩鎏依和昀修两个曾孙。太多的生离死别,纵然是如天姥这般强者,也会心生怛伤。再加上水昀修的特殊……与其说天姥决定传位于水鎏依是看中了她的天资,倒不如说是她已无人可选。做为玄水一族第八十九代尊主,她当然想将尊位传位于水氏嫡系子孙。所以我想,就算她真得知了你的来历,也决不会贸然对你痛下杀手。而这,或许就可以做为你换取生机的筹码。”
顾熙心砰砰地跳个不停,她知道曜楚说的句句在理,可真要让她去做,她心里仍是没底。
“这样……能行吗?”顾熙喃喃了句,双手不自觉抓紧了手下的衣服。
曜楚微微一笑,神情悠哉:“还是那句,不试怎知行不通?况且,你现在有别的路可选吗?”
顾熙仍是踌躇:“话虽如此,可是……”
曜楚叹了口气,抬头望了眼空中静默打座的众位长位,眸底翻腾着忧思,沉声说道:“恐怕已没多少时间供你考量了。据我所知,寂长老因晟龙破封之事早已遣了初琌前往郁灵山恭请天姥提前出关。而且看众长老现在只守不攻的样子,似乎也都在等待天姥驾临。想必今天这一见已再所难免。你得趁早想好对应之策才行。”
顾熙浑身一颤,心不由又提到了嗓子眼,一张俏脸瞬间就苍白了几分。
见她如此,曜楚两道清眉微微一蹙,似有些为难的开口道:“我这里倒有个主意,就是……不知你有没有胆量一试?”
顾熙怔了怔,苦着脸问:“什么主意?”
曜楚浅浅一笑,凑近了些,抬手挡住嘴唇在她耳喃喃了几句,听完顾熙的脸都白了。“这……也太冒险了吧?”
“现在情势危急,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曜楚叹了口气,稍稍倾身,抬手抚平她眉心地皱褶,微笑道:“不要害怕!就如我前面说的,现在占先机的是你,你只需拿出该有的姿态就行。剩下的就交给天姥,让她去伤脑筋。放松自己,权当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你便脱胎换骨涅磐重生。就算输了,最坏的结局也不过一死。反正被拆穿是迟早的事,与其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倒不如拼上一拼。”
顾熙心如鼓擂,怎么办?赌是不赌?赌了不一定活,不赌却一定死!她思量了下,突然拉住曜楚的手,紧紧握住:“你真的会帮我吗?”
她的手指冰凉,轻轻发颤,目光中带着无尽的期冀和依赖。曜楚心脏微微收缩,隐约觉得似有股异样的情绪正缓慢而坚定的袭涌上来。他柔柔一笑,反手握住她的:“当然!”
顾熙凝视着他,心情豁然轻松开阔了许多,原本的恐慌不虑好像也在一瞬间崩溃瓦解,竟有了誓死一拼的豪情。
心中有股豪气随之上涌,她展颜一笑,一巴掌拍在曜楚肩上:“好!我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