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同伴招来（下）
「无所不能的巫师大人啊！请您告诉草民，下一个弟子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啊？」墨涗有气无力地扒在桌上。
「无所不能的巫师大人啊！两个臭丫头确定已经睡了？今日一整天不会都再出场了？」
头顶上的阳光暖洋洋的，晒得好舒服，好想睡觉啊！
「叮咚！」终于有人来了！墨涗立即赶到门口亲自迎接！希望这回来的都是些正常人吧！最好是些武功高强，治得了暴力女又听自己话的高人！
「小伙子……」门口站着一个柱着拐杖，背着包袱，身量大概只有墨涗三分之一的老爷爷，老爷爷下巴上的胡须差不多垂到地上，一直笑咪咪的，很是和蔼。「老身渴了，能给我一杯水吗？」
「老人家请进，现在马上给您倒水去！」墨涗忙把老人家领进院子里歇息。
原来是个讨水喝的老爷爷，还以为是来应征的呢，这两天遇到的怪人太多害他都变成神经质了！
咦？仔细想想，不对啊！既然小孩子都能入观，为什么老人就不能呢？而且直到现在爹还没有咳嗽的意思，难道爹睡着了？
再看那老人，脸上一直挂着慈祥的笑容，看上去那么深不可测，一定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他的拐杖虽然只是个破旧的木棍，其实只要解开了封印，它就会变成上古十大神器级别的神剑吧！又或者在木棍的某个地方设置了一个按钮，只需要按下去就能变成传说中的「攞你命三千」！又或者他那包袱，看上去只装了些衣物干粮等等，其实里面的暗格中还藏着一些绝世武功秘笈，只有像我这样根骨奇佳，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天才才可以修习。一个月！不！七天！七天以后我就能成为打遍天下无敌手，别名独孤求败的大侠了！
「爷爷！」墨涗腆着一张可以让人把这一年吃过的东西都吐出来的恶心讨好脸道：「水来了！爷爷！您是哪里人？背着包袱难道是来旅行的吗？」
「呵呵！年轻人新来的不知道吧！别看老身这个样子，其实老身乃太玄村村长之父，村民们都叫我甲老呢！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生姓墨名涗，本是随家父四处历炼的，然而最近年迈的父亲厌倦了漂泊不定的日子，想找一处山明水秀的好地方安定下来，便让孩儿在这里举办天地观，招收弟子一起修行。我们这天地观不分性别、年龄、种族、身份，只要拥有一颗为人着想的善良的心，我们来者不拒！」墨涗滔滔不绝：「一看爷爷面相就知道您拥有一颗美丽无比的心！怎么样爷爷？有没有兴趣加入？」
「呵呵，小伙子真有意思！」甲老被逗得笑开了花：「如果不嫌弃的话，老身还真的很有兴趣啊！」
好极了！绝世武功秘笈马上能到手了！
墨涗走到桌前翻开《弟子录》，正要挥笔，一只手徒然伸出抢走了《弟子录》！
「喂！这本书不是什么人的名字都能写上去的！那种代价不是谁都背负得起的。」
哎？怎么突然感觉空气变得沉重了起来？爹怎么突然开启了认真模式？
「真是的！一不小心打了个盹而已，差点就到了万劫不覆的地步了！浑小子真是一刻不盯好就闯祸，可怜天下父母心哟！」
墨涗额上爆出了青筋。刚刚这个便宜老爹果然在睡觉！以为这人会有正常严肃的一面的自己真是笨蛋！
「爹，您可知道，这位老人家不是普通人物！他可是……咦？」眼角余光看着倒地的老爷爷，墨涗瞪大了眼睛：「甲老！您把甲老怎么了？！」
墨涗急急奔到甲老身边，抱起甲老惊呼：「太过份了！就算不想老人家入观，也不用这样对待他吧！」
「汝爹是这样的人吗？！」虽然戴着黑纱斗笠谁也看不见，但巫师的额头也爆出了青筋：「蠢货！老头子不过睡着罢了！」
「什么？」墨涗仔细观察了一下甲老，终于松了一口气，笑道：「爹啊！孩儿也是开玩笑的，呵呵！孩儿一直都是相信爹的啊！」
「明白就好！」巫师大人冷冷道：「赶紧随便找个荒郊野岭丢了吧！安，这老头子虽然不是你脑洞中的什么绝顶高手，但也命硬得很，死不了的！」
「是！孩儿这就带这老头子到荒郊野岭去！」墨涗抱起甲老朝内院走去。呼！这重量才算正常嘛！与刚刚抱莲花时完全不能比！
………………………………
一整个下午过去了，已经接近黄昏时刻，那位甲老在客房睡了半个时辰后便离去，之后也没有人来拜访应征，那两个丫头也睡得死死的……
「啊……无聊死了！」墨涗口中含着根狗尾巴草，躺在长木桌上，望着满天红霞：「爹！今天大概没人会来了吧？太阳都快下山了！」
没人回应。
墨涗又道：「臭老头子您又睡着了？」
「说谁臭老头子呢？」
切！原来未睡啊！
「爹！」墨涗一招鲤鱼打挺俐落落地，看向屏风后：「您在做什么？」
巫师依旧戴着那黑纱斗笠，双手不停似乎在捏揉些什么。旁边空地上则堆满了一个个馒头状的东西。
巫师头也不回：「臭蛋包。」
「吓？」墨涗瞬间打醒了十二分精神，让自己身心处于备战状态。「为什么？」
「接下来的来客比两个臭丫头更难搞，不是两三个臭蛋包可以对付得了的。」
什、什么？！！！
墨涗突然悟着腹部，跪跌在地，气若游丝道：「爹，实不相瞒，刚刚莲花那一击已经、已经……打碎了我的五脏六腑，恐怕孩儿命不久矣……」
墨涗偷偷睁开一只眼，留意巫师的反应。可惜的是，巫师依然专心地生产着臭蛋包。
「孩儿不孝，不能侍奉左右……」墨涗续道：「孩儿知道，爹没钱。孩儿不求有一口薄棺，只求现在能进房休息一下，在去之前能过上些安宁时刻……」
巫师捏着臭蛋包的手突然停下，淡淡道：「来了！展示你长老威风的时候到了！」
「我是掌门！」可恶！居然完全无视孩儿的话！
比臭丫头们更可怕的人物啊？怎么办怎么办？难道这人要入观？喂！我不想英年早逝啊！这样想着，墨涗咽了咽口水，开了门。
「施主，可否给贫僧一点水喝？」
门口站着一个一身白衣，比墨涗矮上半个头，看上去年龄跟他差不多的光头和尚。和尚右腿包裹着纱布，身上重量靠着一根七尺襌杖支撑。和尚一直笑咪咪的，很是友善。
「当然可以！这位师父……两位师父不必客气，进来休息吧！」原来和尚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多岁的穿着蓝色布衣的普通少年，普通到差点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只是两个来讨水喝的和尚而已，搞这么夸张，爹真是老了！神经质了！药不能停啊！
不过，这个世界里似乎有句话特别中用：人不可貌相。那和尚脸上一直挂着慈祥的笑容，看上去那么深不可测，一定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他的襌杖看上去虽然只像个破旧的普通木棍，其实只要解开了封印，它就会变成上古十大神器级别的法杖吧！又或者在襌杖的某个地方设置了一个按钮，只需要按下去就能变成传说中的「攞你命三千」……
然后理所当然的，这一切不过又是自己的脑洞！今天已经汲取了足够的经验了！
「水来了！」墨涗给两人各递上了一碗水，两人道谢接过。
「施主，你是新来的吗？」和尚开始跟墨涗寒喧了起来。
「是的，昨晚才刚搬到这里来的。师父你是太玄村的人吗？」
「哦呵呵，出家人不打诳语，非也非也。」和尚慈祥地笑道：「其实，贫僧与徒儿跟施主一样，也是接下来要搬进来的新人物，今后承蒙关照了！」
语毕，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安静。
咦？这个人为什么能一脸友善地说着一些可怕的话？为什么我感到自己眼前的世界在一点一点崩溃？
啊！我明白了！在这样一个时代生存，必须得好好学会语言的使用艺术，和尚也不能幸免呢！这位和尚师父幽默无比，他住的寺庙一定香火鼎盛，来客不绝吧！
再说，和尚入道观什么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绝对不可能！想想都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和尚也跟着笑了起来，柔声道：「贫僧法号『皓装法师』，本名二藏，徒弟种类龙马，本名十八。去吧！把字给我写端正一点噢！」
哎？
他刚刚在说什么炫酷的东西？我怎么一个字也没听明白？
这个人刚刚用了「我」而不是「贫僧」？其实他根本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出家人，不过是个挂着慈悲为怀脸孔的强盗而已，对不？
而且——
同一个笑话说第二次已经不好笑了哦！幽默感？回去修炼十年后再来挑战吧！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和尚二藏也跟着笑了起来，温柔的眼神专注地注视着墨涗，柔声道：「赶紧行动起来啊臭小子，要不把你连着屏风后的混蛋一起煮来吃了？正好许久没开荤了！」
出、出现了！那根本不是什么幽默感！那是……城墙！比我自身的脸皮还要厚十倍百倍的城墙！活了二十多年来第一次遇到！这个人不但拥有比自己还强大的脸皮，还有比虞月还强大的腹黑，就不知他的武力值跟莲花比起来怎么样？现在叫醒莲花跟他打不知有没有胜算？
不对！莲花虞月她们没有发现屏风后有人，而这个人轻易察觉到了！从这里继续分析下去的话……难道说，那和尚还有深不可测的内力？那襌杖是货真价实的「攞你命三千」？！
还有旁边那个「种类龙马」的不知所云的弟子，虽然年纪小小，但有莲花虞月的先例在，现在即使有人告诉自己路边那只野猫是绝世高手，我都不会怀疑了！加上那沉默寡言的个性，还有无时无刻轻易稳去自己气息，让人忘记他的存在的能力，愈发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怪不得老爹要准备那么多臭蛋包！确实除了臭蛋包再也没有能对付这两和尚的方法了！而且爹到现在也没有要咳嗽的意思，看来真的是天命不可违！
墨提起毛笔……二藏是吧？十八是吧？没关系，爹好像在这本《弟子录》上施了什么巫术，只要我写上他们的名字，以后他们只能唯我命是从不是！
墨涗刚写上一横，二藏的声音突地传来：「等等！」
墨涗疑惑，二藏突然伸手抢走了书本。他盯着封面的字看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笑呵呵道：「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请说。」墨涗突然紧张了起来。难道……他发现了这本《弟子录》的秘密？
「是这样的，这里是道观吧？我们两个和尚加入的话，那也太奇怪了！」
墨涗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个啊！他终于发现了最根本的问题所在——是的！道士与和尚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趁早死心滚出去吧！
「如此，贫僧认为……」二藏笑呵呵地指了指标题：「这里『天地观』的『观』字改成『寺』字比较好！」
万赖无声……
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了！眼前这家伙拥有的，根本不是什么强盗的慈祥面具，更不是什么厚百倍的城墙，而是威名远播、千年不倒的万里长城！拥有万里长城就能够穿过大气层，直达宇宙！能用万里长城做面皮的人，臭蛋包对付得了吗？核武器也不能吧？！
一个馒头状物体突兀地闯入视线，随即而来的是那熟悉的灰土烟幕和熟悉的恶臭……
「臭和尚！」巫师一手穿透屏风去抢那《弟子录》：「别用你的臭手碰这本书！」
二藏却早有准备，手一缩躲开了，同时屏好呼吸，声音扁扁的：「死巫师！终于肯滚出来了？今日不把天地观改成天地寺，你我不死不休！十八！」
十八点了点头，化成一匹白马，和尚坐了上去，威风凛凛地一挥襌杖，烟雾和恶臭瞬间散去！襌杖的去势未尽，眼看就要打中巫师的头！
巫师向后一仰，轻松躲过，又顺手丢出数十个臭蛋包！
「没用的！死巫师！」二藏乘着白马飞快地冲出烟幕，笑呵呵地向着巫师杀去！「再来百个臭蛋包也没用，这种垃圾我早就免疫了！你还是乖乖投降，跪伏在我的大千襌杖之下，让我做成人肉包子吧！」二藏挥挥襌杖，一道白光笔直向巫师的斗笠射去！射穿了一个洞！
「切！」巫师哼道：「果然一般的臭包对付不了你啊，那么现在就让你尝尝二阶升级版：臭豆腐包！」
什么？二阶升级版？
未待墨涗细想，一道黄色的烟幕突然升起！顿时，一股积聚了三个月没冲洗的茅厕加上团积一整年没洗的袜子和靴子混合在一样的味道窜入鼻孔，直可摧毁人的鼻子和内脏！
……我呸！
什么升级版啊！不过是换了黄色的烟而已！
「可恶！」二藏如临大敌，第一次没了笑容：「十八快屏息！这个二阶版绝不是凡品，要是不小心吸了一口可不是简单了事！呕！」
「呕！！！」白马形态的十八率先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二藏控制不住顺着冲力也滚倒地上，后脑撞了个大包。
「十八！！！」撕心裂肺的声音响撤云霄，二藏红了眼：「死巫师！我要为十八报仇！」
二藏右手撑着宝杖勉强地站了起来，左手一挥衣袖，一道强烈的白光自宝杖射出——
巫师笑道：「终于动真格了？那我也不能输呢！」说罢丢出了成千上百个臭豆腐包，一道强烈的黄光射出——
白光与黄光相撞，眼看就要摧毁大地！
一抹黑色突然从中出现，轻易斩开了两道强光，随即一道黑色的光环像涟漪一般向四周散去，带着强大的气势，瞬间把二藏和巫师重重地打飞出去！
尘烟之中，一个俊挺的黑影伫立在大地中央，柔顺亮泽的墨发在风中飘扬，英俊的脸容上带着凛然正气，手执太玄剑，顶天立地！
他扬了扬手中的《天地观弟子录》道：「两位请暂且休战，听小生一言。不知两位是否听过这样一段话。」
这边二藏忍着全身疼痛坐起身子，心道：糟了！这小子什么时候把书夺了过去，我竟不知！
那边巫师忍着全身疼痛坐起身子，心道：糟了！这小子居然拥有那个虞月之上的领悟能力，这么快便驾御了太玄剑和……刚刚那一下如果没看错的话，确实是……？
「着一笠烟雨静候天光破云，聆三清妙音也号如是我闻。」墨涗悠哉悠哉地在弟子录中写上「二藏」和「十八」四个飘逸大字，一边轻声吟唱：「翻手反排命格，覆手复立乾坤，为道为僧又何必区分＊……」
墨涗唱到这，突然把《天地观弟子录》向空中一抛，扬声道：「在这天＝朝大地上，相遇即是缘份，相识便是幸运！从今以后，让我们道僧一家，一起修习剑术侠义，一起收集香火油钱，一起为百姓解忧解困，在天＝朝打响名号，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侠吧！」
这样说着，眼前《天地观弟子录》落下瞬间，墨涗潇洒帅气地一挥手中笔墨，在封面那六个字当中添上了数笔。「《天地观寺弟子录》，师祖夏昊，掌门墨涗，弟子莲花、虞月、二藏、十八正式登场！」
呯！！！
和尚的大千襌杖飞来，重重击中墨涗的脑袋，把他打得头昏脑涨，《天地观寺弟子录》瞬间脱手，落在巫师脚下。
「天地观寺是什么鬼？你一个人在这装什么君子大侠？宰了你啊臭小子！」和尚笑呵呵地道。
「我的、我的弟子录啊！」巫师跪倒在地，捧起蓝皮书，悲痛欲绝地哭喊：「全都……全都搞砸了！啊！这样我还怎么命令这帮高武力值的蠢货们？」
「原来不是那小伙子用，而是你这个混蛋用的啊！」不知什么时候，和尚骑着复活了的白马，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双眼冒着冷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巫师。
巫师不慌不忙，斗笠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被发现了那也没办法，来吧！死和尚！」
和尚和巫师狰狞了面孔向对方冲去——呯——刺目的白光冲天而去！
天上降下了馒头雨，地上射出了白光箭，整座天地观寺黄烟箭影、臭气冲天，瞬间变成了修罗战场！
墨涗倒在地上，内心不断呐喊着：
「天啊！雷电也好冰雹也好陨石也好莲花也好！赶紧砸过来让我昏迷过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