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山贼攻来（六）
秦勇只感到伤口剧痛，身上有如被大山压住一般沉重无比，耳边有无数倒抽气的声音，一睁眼，正正对上一双璨若点星的眼眸，那玄墨幽森的色彩仿佛要把人永远吸引进去，沉溺当中，再也不想出来……
两人互相瞪视着对方，良久。
……「哇！」
秦勇和墨涗同时惊骇得大叫一声，双双连滚带爬狼狈地向后退去，远离对方！秦勇拉扯到腹部伤口，脸色刹时一白。
「队长！你受伤了？」北堂五急道。刚才假队长整个人扒在真队长身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秦勇身上那一大滩血迹。
「阿勇！你没事吧……咦？」包黑天瞪大眼睛，惊奇地望着两个长相、身材、佩剑剑鞘一模一样的男子。这到底什么回事？衙差服和棕色衣袍都是阿勇常穿的……哪个才是真的？！
「我没事！」秦勇一边察看着四周一边回道：「阿五？包大人你们在这，那些山贼们呢？」
北堂五回道：「队长，我从废地出来之后，就遇到包大人带领的部队。包大人派了一队人进村，我领着另一队往北迎击山贼，不过，兄弟们只在北面两个山头发现了受伤被擒的山贼们，不知什么人做的，只是其中一队……」
在衙差们对话时，墨涗也渐渐从惊骇中回复过来，心中一阵懊恼：刚才，他竟然觉得「你欠我一千両」的眼睛有种温暖的熟悉感？他到底是发了什么神经？！呸呸呸呸呸呸呸呸！要呕死了！啊！见鬼！！！不过……
墨涗看了看四周，茂密的丛林和淡淡的云雾——居然又回到了最初跟山贼二哥对上的废地附近！身旁是那个玄武知县包黑天和北堂五，还有那脸上长疤正一面奸笑地望着自己的混帐徐光也在，他们身后还有数十名身材拔挺、身穿整齐一统黑色制服的男子，之后还有已经被俘、一脸灰败的数十名山贼，正是那山贼二哥所领的队伍。没想到这个时代的知县可以拥有这么一群高质素的衙差，啧啧，如此气场，简直就像训练有素的士兵军人一样嘛！
借助月光，墨涗扫了眼那群黑衣衙差，突然瞄到一抹熟悉的橙红色衣角——不！那是被血染成橙红色的黄色衣裳！北堂五的身后，一名衙差正横抱着一个十来岁左右小女孩……墨涗瞳仁骤缩——
「阿月！」墨涗突然瞬间冲到那衙差跟前！那衙差大吃一惊，护着小女孩急退数步，身旁的衙差们纷纷拔剑，直指墨涗！秦勇适时挥手喝止，衙差们这才回剑入鞘。而墨涗对这一切不理不睬，看着昏迷不醒、浑身血迹斑斑的虞月，他又惊又怒又心疼：「怎么伤成这样！」都是自己不好！要是那时候没有跟她分头行动，要是有我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可恶！
北堂五沉声道：「这不知哪来的小女孩一个人解决了其中一队山贼，真是很了不起！」
「这孩子不就是三日前跟你抢大盗的那个？她是这太玄村的村民。」包黑天对北堂五的重度脸盲症早己见惯不怪：「大夫呢？赶紧救治！」
「咦？就是她吗？她左臂最严重的伤口已经有兄弟给简单处理过了。」北堂五眉头皱了皱，抱拳道：「不过村中大夫刚好不在，包大人，请容下属们先行……」
包黑天突然迅速解下背??后巨斧往西方一劈，一股巨大的黑色气刃划了个圆孤，与一颗无声袭来的黑色炮弹在半空相撞，呯的一声爆炸开来！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便是一片尘烟灰雾，视界不清！
「还有山贼余党，阿五速去！」尘烟中听得包黑天这样吼道，北堂五眼疾手快，从那衙差手中接过虞月便要施展轻功离去！然而，墨涗突然现身阻挡他的去路，只见他双目赤红，浑身肃杀：「你要带她到哪里去？」
北堂五正要解释，秦勇突然飞身一脚踢开墨涗，朝北堂五使了个眼色：「速去！」北堂五点点头，身影瞬间消失于黑夜之中，远远只听得一句话在空中响起：「队长放心！刚才的事，我不会告诉大嫂的！」
刚才的事？什么事？
秦勇突然反应过来，咆哮道：「北堂五！你给我等着！」居然敢拿自己开玩笑？回去定要好好教训那小子！秦勇转头，看到一反其常的墨涗，突然也没有了愤怒的心情。那小女孩是他的妹妹吧？
墨涗被踢，面朝地，双手仍旧被铐在身后，但他就那样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秦勇冷声道：「阿常不在，阿五就是我们队里脚程最快、轻功最好的，你一跑不过阿五，二不会医术，急来有什么用？等山贼之事一完结，你就该跟我到衙门去接受盘问了，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墨涗依然没有动。
难道他晕过去了？秦勇挑了挑眉，这家伙不会这么不经打吧？秦勇正要走上前去察看，突然感觉一阵强大的杀气直直朝他后背袭来！秦勇急速拔剑回身，雪白无瑕的奉沁剑身正正与一把银色长剑相格！然而这么一动作，秦勇腹部的伤口又扯裂开来，痛得差点拿不稳剑！尘烟之中他还未看清敌人的长相，只听得前方一声「看箭！」，有强劲的气流破空之声传来，敌人忙撤剑避开，秦勇这才松一口气，口角流出了血迹，脑袋一阵晕眩感传来……
「喂！衙差队长！发什么呆呢？」徐光迅速冲了过来，一手提起秦勇前领，一手扯起墨涗后领，身手敏捷地提着两人飞奔，躲藏在一旁大岩石之后。不过两秒钟差，两人原处的地方已经被无数子弹射成了马蜂窝，一片狼藉。
可恶！不是说只有一百多个山贼吗？除了山贼大哥以外，应该已经全部落网了才对！徐光躲在岩石后察看着形势，只见对面黑压压一群人，少数也有百来人，而且所有人都佩有先进的枪枝！幸好这知县包黑天一早集结了一群武功好手，这场大战应该能胜利吧？可是……包黑天和他的手下呢？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完全不见人影？
「喂！混蛋，你死了吗？」
徐光闻声回头，只见秦勇踢了踢刚才被自己随手丢下，依旧脸朝地趴倒一动不动的墨涗，皱紧着眉头。
徐光想了想，掩下心中不安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包大人和其他人在刚才的混乱之中误闯了废地，除了这个，没有其他解释了。衙差队长，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你又身受重伤，还是解放了这个臭道士吧！他是神之子，至少也算得上是一个战力！」可恶，他准备的那些炸药都还藏在北边山头，一个月来全都白干了！
什么？这家伙竟然会用神之气？！之前一直小看他了！秦勇心想，忍住晕眩恶心点点头，刚取出细小的手铐钥匙，一道白色的光箭突然射来，把钥匙击了个粉碎！
金属性的神之气？！徐光秦勇惊异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墨绿色衣袍的男子右手执剑，左手摆成一把手枪的形状，食指中指前伸，直指他们身处的方向！那男子身材跟徐光差不多，脸色青黑，一脸胡渣子，容貌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头发却已灰白。「我见过那个人，他就是山贼大哥！」徐光忙道：「小心，他实力强悍！不过，他应该不会神之气才对，难道短短一个月时间内……？」
「不是！」秦勇打断他，喘了口气续道：「他右手拿着的剑上镶了一颗黄色的雪淳玉，左手手腕中也镶有一颗白色的！这山贼不但买到雪淳玉，而且用上了Ｒ星的新技术，看来这些山贼穷凶极恶，抢夺过巨大的财物！」
「手腕中？」徐光目光闪烁：「把雪淳玉种在人体身上从而使出神之气的技术原来不是传言，竟然真的能做到！这下怎么办……喂！你没事吧？」
「那边那几个人，不要在那躲躲藏藏了！早晚有一死，不如像个男子汉一样，干脆俐落地出来领死吧！哈哈哈哈！」那山贼大哥的眼神疯狂且可怕，左手聚起白光，朝着他们方向一个横扫！
………………………………
尘烟散去，包黑天与一众黑衣男子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像——
他们身处浩瀚的夜空之中，被繁星包围，上下、前后、左右全是一模一样的景像，看不见尽头，看不见地面，什么也触摸不到、感觉不到，似乎整个人就贴挂在半空之中。包黑天尝试着走前几步，明明没有那种踩在地面感觉，在别人看起来却像是真真实实地走在一个看不见的地面之上，怪异极了！
这种无法解释的怪异景像……难道刚刚在尘烟混乱之中，他们走进废地来了？
包黑天挥动拳头往前方狠狠一砸，一股强大的黑色玄武之气击发了出来，然而不过昙花一现，瞬间消失在星海之中。包黑天犹不死心，右手提起巨斧飞身而起，在半空中翻了几个跟斗，向四面八方发出了攻击，可是，那就像刚才一样，很快便自行消灭殆尽。身边似近还远的星星闪烁其芒，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和无能。
「徐光！阿勇！你们在哪？」包黑天吼道。难道他们两人在外面？即便是平常的阿勇对上百个敌人，也够让人担心的，现在他还受了伤！
可恶！明明那徐光那样慎重地告诫过他无数次，不准踏入废地之内，结果还是进来了！明知一群穷凶极恶的山贼们就在外面，难道就要待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由得那些山贼去屠杀村民？绝不容许绝不容许！必须马上出去！
阿五！阿五……不知道阿五是不是已经带着那好孩子找到大夫了？诸神保佑，希望他千万不要被困在废地之中！
如果这个时候阿明在就好了！阿明头脑冷静、聪明绝顶、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他一定能想到辨法让大家马上脱离这鬼地方！包黑天恼火地锤着自己的头：啊！怎么办啊！
「包大人！」其中一名黑衣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包黑天回身，只见所有黑衣男子都取出了一卷长长的银色绳子。那是他们平日经常戴在身上以便擒拿犯人所用的，这个时候大家同时拿出这绳子，自然是想到一处去了。
「包大人，幸好我们人多绳多。现在就以你为中心，我们兄弟们分成四组向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出发，用绳子系着以防脱单走失，总会有一方能成功找到出路吧？！」
「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想到？」包黑天右手成拳打在左手掌上，一捶定音：「好办法！马上执行！」
众人答应，纷纷行动起来，不一会儿，四个方向的绳子都已经拉得长长的，一条银绳有五百余米长，每个方向都已分别有六个人用尽了他们的绳子，再远些已经看不见了，然而，还是一点看到出路的迹像也没有！包黑天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多久，心中焦燥无比，又强自忍住——身位主心骨，一定要让兄弟们感到安心才行！
「啊！」
这声音是从西南方向传来的！远远只听到有人惊呼：「他们掉下去了！」包黑天直接朝西南方向冲去，瞬间冲出了千米远！只见所有兄弟们均站立在同一水平线上，唯有两名男子除外，他们正向那无限深渊处坠落！有的人想冲下去却被其他人拦住，有些不敢贸然行动，纷纷用力抛下绳子，然而绳子却仿佛落在一个无形的地面上，根本到达不了他们的所在！
包黑天想也没想，直冲了过去！其他人阻拦不及，眼挣挣看着包大人跟着跳下去，众人瞋目裂眦——「包大人！！！」
包黑天下坠的同时举起巨斧，怒吼：「立地——存世！」向着那两人的身下不远处劈出了道巨大的黑色气墙！两人落在那道气墙之上，感觉就像落在地面上，不由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还好有包大人在，总算得救了！抬头看向远远高空上的其他兄弟们，可以看到他们的鞋底，感觉就像他们站在不同的楼层一样，只不过，隔了层透明的地板，或者说是天花板！随后，包黑天也落在那黑色的气墙之上，然而脚一沾上便察觉出与往日所做不同，顿感不妙！
在这个鬼地方，神之气的力量被削弱了一大半，这气墙撑不了多久！
高空七、八千米处，众衙差们均自吁了一口气，安下心来，有些人第一次见到这个招式，便有旁人自豪地解说：「『存世』，那是包大人惯用的『立地』系列招式之一，用玄武之气所造，是目前我见过最强大的横向防御气墙！那是无敌的，一千台大炮同时攻击也攻不破！」另外也有人在研究讨论著怎么营救他们三人，虽然有那强大的气墙在，但那是靠神之气造的，要是包大人累了歇了，那墙自然也会消失！可是无论尝试了多少次，那银绳就是下不去。有人抛了个铜钱，铜钱也像是落在一个无形的地面之上，静静躺在那里。那人想要走过去捡回铜钱，岂知刚踏出两步，马上向下坠落，落在包黑天做的气墙之上。
那人刚坐起身，便被另两人好一顿胖揍，直斥那小子愚蠢，居然主动滚下来增加包大人的负担！包黑天眉头紧皱，任得他们打闹，而这时上面一个男子灵机一触，突然大声道：「我知道了！那个位置有重量差分的，重的东西才会掉下去，轻的不会！我们只要把绳子接驳长，绑在一人身上让那人下去……」
众人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纷纷着手行动了起来！不久，有人腰间绑着绳子跳了下来，带着其中一人由其他弟兄们合力拉了上去，虽然过程是极其辛苦吃力的，但众人齐心合力，一切顺利地进行着。包黑天也渐渐放下心来，舒展了眉头。正当其他三人均已上去，包黑天正要伸手给来迎接他的人时，脚下所踩气墙突然凭空消失，包黑天身体迅速坠下！
如此突然！虽然吓了一跳，但所幸早有准备——在下落的同时，包黑天提着他那巨大的立地斧，自下而上劈出了一道黑气：「立地——拔竹！」黑气幻化成了一道巨大的圆柱状物体，旁边时不时有枝干伸出来，可以作把手，就像简化了形状的竹枝一样，又或者更贴切的形容是那平日练武所用的木人桩。包黑天伸手抓住一个，这才停止了下落。然而，高兴不过两秒，这个竹型的直面气墙再一次突然消失！
众兄弟们撕声呼喊：「包大人！」纷纷跟随着跳下去！「不能丢下包大人一个！」「这鬼地方到哪都一样，还不如跟包大人一起！」「天堂地狱、生老病死我们都追随你！包大人！」
「你们这群臭小子！大笨蛋！」包黑天又好气又好笑，心中却是暖暖的：「谢谢你们的表白，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对你们一点兴趣也没有！」
「呕！」「什么鬼？」「哈哈哈！」「包大人，你呕心到我了！」
「臭小子们回去基础功夫十式各一百下！阿常两百下！」
「啊？！」「包大人息怒！」「阿常可不在，包大人你糊涂了！」「别总欺负阿常！哈哈哈！」「嘘！比秦大哥的一千下好多了！」
众人就这样嬉笑打闹着，一时间在这神秘幽沉的空间之中，气氛竟变得轻松无比，他们什么都不管了——下面仍旧是看不见尽头，不知会是地狱还是天堂，不知他们会是就那样无止尽地坠落下去，还是重重落地跌个粉身碎骨……前者更恐怖吧，想想都觉得后颈发凉……不过只要跟兄弟们在一起，什么也不怕！
然而，没有让众人疑惑多久，这无尽的神秘空间已经给出了答案——他们虽然下坠的速度极快，但仍平安落在一块金黄色的「地面」之上，毫发无损。那「地面」一看便是呈球体状，不大不小刚刚好让众人在同一水平线上都有个立足之地，散发着淡淡柔和的光芒，明耀却不刺眼，让周围的星星显得黯然失色。他们摸了摸那所谓「地面」，感觉就像摸一块平滑的镜面??一样，即使上面有着大大小小无数个坑洞。
有人提出：「光看这东西的样子，像不像月亮？」
「月亮的话，这也太小了点，而且也不该发光啊，可能是什么别的星星吧？唉，这鬼地方什么常识也不管用，到底该怎么出去啊？」
「喂喂！照你们这样说，那我们岂不是在宇宙之中，听说在那里是不能呼吸的，可我们明明可以呼吸啊！」
「喂！你们有没有突然觉得……空气稀薄了不少？」一人突然扯着心口的衣领作呼吸困难状。
……「没有！」「别耍宝！」「兄弟们揍他！」
有些成熟一点的，无视那边的打闹，继续敲打研究着「地面」，有人道：「总之，暂时安全了。」
包黑天眉头紧皱，总觉得周遭有股怪异的气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突然，包黑天手臂一挥，朝兄弟们急吼：「退后！」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前方突然强光一闪！待眼睛适应下来以后，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个一模一样的「月亮」出现，仿若咫尺天涯，根本触摸不到。那「月亮」的中心直径渐渐出现了一条黑线，黑线慢慢向上下弯曲延伸，在月亮中心绘了个接近椭圆形的黑色空间，那黑色空间中有个幻彩色的圆球形物体，正放映着什么……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眼睛，只不过眼白是黑色的、瞳孔是彩色的，而他们正透过这眼睛，看着外面的世界……
「那不是黎大人吗？」有人惊呼。「阿明？」包大人忙睁大眼睛仔细看去，只见那彩色的圆球渐渐变幻出了一个景像，那是一个黑漆漆的房间，朴素的木床上，一个年轻长相清秀的男子正呼呼大睡，呼噜声极响，被子都被踢在一旁！隐约听得??那男子含糊不清地道：「乖儿子……动作快点，别好吃的都被丫头抢去了……」
「哈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黎大人的睡姿真优美！」
「他做梦都想着要成家立室抱儿子呢！」
「别眨眼好好看，这景色要记一辈子！」
「你变态啊！」
包黑天瞪圆了双眼，想不到，平时总喜欢装文人雅士的文书策士黎大人，睡相竟然这么差！这下本性尽露了吧！
「喂！这边也有！」「阿沨？那不是阿沨吗？他、他居然……」包黑天闻声回头一看，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另一个方向也出现了一模一样的「眼睛」，只不过这回映的是一身红衣的阿沨……和一身红衣的胖丫头。他们两人身处一间餐馆，坐在一大桌丰富美食前，有鸡鸭鱼鹅、有甜品水果，满满摆了一大桌，那胖丫头在狂吃，吃得满嘴油光，圆胖的脸上满是幸福知足。阿沨优雅地夹起了一小块鸭肉，淡淡地扫了那丫头一眼，不知说了什么，那丫头突然一把抢过阿沨面前属于他的碗碟，像变戏法似的一秒内倒进自己口中，一扫而光！阿沨额头爆出了青筋，一手捏上胖丫头的圆脸狠狠拉扯！胖丫头也不甘示弱，一把抓起阿沨前额上的白发似乎要把它扯落下来！阿沨眼中寒光一闪，突然给那丫头一个狠狠的头槌，直把自己和胖丫头撞得头昏眼花、天旋地转，额头双双起了个大包！待两人止住晕眩，又迅速撕打了起来！
「嘶！这小丫头好大的胆子！」
「阿沨这小子居然会亲近除了沁姐以外的女性！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了？」
「原来阿沨喜欢胖的！」
「第一次见阿沨这个样子！他们感情真好呢！」
「我去！好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啊！为什么这个没声音的？」
「阿沨这可恶的臭小子，平时对我们这些兄弟们那么小气，对女孩子却这么大方……好样的！」
「喜欢？大方？感情好？你们眼睛都嗐了吧！他们分明在打架！而且对方不过是小孩子！」
「你这榆木脑瓜子！阿沨才十七，也是个小孩子，看那女孩子应该有十多岁吧！依我看，两人很有发展空间呢！」
「可恶！我们一众兄弟们困在这鬼地方生死未卜，秦大人可能还在外面跟山贼们战斗，他倒好，跟女孩子在约会！……呃……」
提起了秦勇，众人立即安静了一下来，心中担忧无比，没有取笑阿沨的兴致了！秦勇身受重伤，如果他真的一人在外面奋战，那可怎么办是好？还有阿五，不知他怎样了？
有人眼尖，突然出声打破沉默：「后面还有！这回是阿五！」他跟那重伤的丫头在流思湖那边！看来并没有困在废地之中，太好了！
「这边也有，看！是秦大哥！还有那冒牌秦大哥和徐光也在！」
「啊那些山贼们也在！危险！」
包黑天眼见着那山贼大哥手指白光一闪，袭向三人身藏的岩石处，瞳孔紧缩，一拳打在那眼睛上：「阿勇——！！！」
………………………………
月色皎洁，照得路上的风景清晰可见。
北堂五抱着虞月出了西大路，快速直向流思湖处奔去，心中想着尽快把丫头带到县里大夫处之后，就赶回来参战！北堂五刚绕了大半个湖，突然听到湖中有咕噜咕噜的声响，北堂五好奇地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陆常脑袋挣扎着浮出水面，朝北堂五喊道：「救我！」随即又沉了下去，只余下一堆气泡。
……陆常？北堂五急忙放下虞月，抛出一条银绳子，「喂！快抓住绳子！听见了吗？」
陆常再一次浮出了湖面，一口咬住了绳子！
怎么不用手？北堂五挑了挑眉：「咬紧了！」说罢使劲往湖边拉扯着绳子——好、好重！这可不止一人的重量！北堂五深吸了口气，咬紧了牙关用力一拉，总算把陆常……以及他背着的黑衣人拉了上岸！
陆常一到岸上，先把黑衣人放了上岸，随后自己躺倒在一旁大口喘气。北堂五这才来得及仔细察看陆常，只见他那一身湿辘辘的衙差服又是血迹又是沙泥，脏乱无比，要是被秦大哥看见，又要狠狠教训一顿了！最奇特的是那面孔，才一小时不见，这陆常居然晒黑了些，且长出了一脸的胡渣子！
「哟！阿五！好久不见！」陆常眼泛泪光，一脸再会的感动，随即又俯身查看那黑衣人的状况。那黑衣人长着一双秀长的柳叶眉，小巧的鼻子和樱桃小嘴，双目紧闭，是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
「你不是陆常！你小子谁啊？」北堂五看了他的脸孔好一会儿，冷冷道。陆常绝倒，狠不得冲上去给他一拳：「混蛋！你的脸盲症又严重了吗！连你好兄弟的脸孔也记不住了？！吓？」
「可是陆常没胡子的啊！」
陆常摸了摸自己的脸孔，感觉到有点扎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热泪盈眶道：「也是，好几天没剃胡子了嘛。想起来，这些日子真的过得好辛酸啊！能逃出来真的太幸运了！」
「几天？才一小时而已！你果然不是阿常！」
「笨蛋！」陆常似乎伤得不轻，有气无力地道：「那废地里的时间跟外面可能不一样吧……唉！我没气了！」说罢，闭上了眼睛，头歪了在一边。
「喂！陆常你别死！」北堂五焦急地俯下身子，朝陆常的脸上就是一顿胖揍：「快起来！」陆常脸上疼痛无比，逼不得已苏醒过来，气若游丝道：「不让我睡一会……就……诅咒你！」说罢，闭上双眼，头歪在一边。
呸！吓我一跳！这臭小子！
北堂五无奈地摇摇头，一边温柔地抱起虞月，一边粗鲁地扯起陆常衣领，正打算带两人进县找大夫去。一回头，看见倒在一旁的黑衣女子。
唔，这家伙谁啊？看这衣服，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且看样子也伤得不轻……这两人到底在废地里经历了什么？
可是，三个人，一次带不了那么多！北堂五眼中精光一闪，果断丢下陆常，扛起那黑衣女子，正要出发，就在此时，前方丛林中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北堂五警觉，手迅速抚上腰间佩刀，却见一名背着药箱的年轻女子从林间现出身影，朝北堂五微微一福，轻声道：「小女子乃是太玄村中大夫，请壮士把伤者们都交给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