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那么大的公司做企划专员,怎么会想到要离开了?”他仔细地看完最后一页,轻轻地盖上,那一个温柔的动作,轻触我心,令我对他多了几分敬重。
“因为公司离我家太远,几年下来,开始感觉吃力。”我答。
他听我说完,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你以前上班路上要花多少时间?”他继续问。
“如果不塞车的话,每天来回至少要4个小时。”我淡淡地说着。
他居然一点震惊的表情也没有,这反而令我震惊了,因为我每次跟别人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别人不是吃惊就是好奇的神情。
“你刚才从家里到我们公司,路上要多少时间?”他注视着我。
“将近四十分钟。”我答。
他开始犹豫。
“其实我辞职也不完全是这些硬件上的原因,还因为我忽然觉得我该这样做了。”我补充道。
他听到这句话,脸上开始有惊讶的表情,从他眼里流露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为什么呢?”他微笑着。
“因为很想换个环境。”我同样微笑着。
他迟疑片刻,问:“什么时候能上班?”
“随时都可以。”我回答。
“那你下周一来报道吧。”他看着我说。他这么快就确定录用我,使我高兴得在心里把他定义为一个爽快的男人。
“好的。谢谢。”我高兴地说。
人在很高兴的时候,压根不会吝啬说“谢谢”这样的礼貌话,当时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工作有了着落,我没着没落的一颗心,多少还是很感谢严词的,他不仅录用我,而且没有像其他一些公司的老总那样,问一大堆不着边际的问题,然后“欺骗”我似的要我留下一大堆案例,最后杳无音信。
他把我的资料推到我面前,我不慌不忙地接过资料。
“秦小姐,我好像觉得在哪里见过你。”他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没办法,我妈就是把我生得这么能笑,就算在面对一个与我身份悬殊的陌生男人,我也是想笑就笑。
“我也觉得您很眼熟,刚才一进来我就感觉到了。”我说。
他依然保持着笑容,他不算一个很帅的人,不过跟我一样有个特点,他也有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任岁月无法改变的一种纯真。
“你是不是公车上那个女孩?”他露出可爱的表情,试探性地问。
“对。”我低头浅笑。
“我爸后来跟我说,你是他这次来深圳后见到的最好心的女孩子,这令他想起了一段很美好的往事。”他凝视着我,“说起来,我得感谢你。因为正是你的让座,勾起我父亲对往事的追忆。我因此有幸倾听了一段初恋的故事,关于我父亲年轻时候的爱情故事。”
“听起来的确很有意思的样子。”我开玩笑道,“难道你父亲后来爱上了给他让座的女孩,然后他们结婚了,生了你?”
他爽朗地大笑起来。
“看在你这么有浪漫细胞的份上,我就多告诉你一点事情。我是上海人,我父亲退休前被派到深圳工作,一待就是二十几年,对深圳有很深厚的感情。可以说,深圳是我父亲的第二故乡。这是他阔别深圳二十年后重新踏上这片土地,他总是喜欢去坐公交车。”
“哦,原来你是上海人。”我咧嘴一笑。
“怎么,你对上海男人有意见?”他略微向前靠了靠,合抱双手,托住下巴。
“不是我对上海男人有意见,是全国人民都对上海男人有看法,你们上海人看上海以外的所有人都是乡下人。”我调皮地笑了笑。
“不过你没打听清楚,对上海男人还有另一个更公正的评价。”他笑眯眯地说。
“啥评价?”我好奇看着他。
我跟他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他的一个熟悉的朋友。
“上海男人体贴老婆,是好老公。”他开怀一笑。
“哦。”我圆着嘴,不断点头。
“老公”,“老婆”,对于我来说,像是遥远星球的事情,这种事情,只会让我黯然神伤。
他看了看手表,一本正经地说,“哦,好吧,今天先这样,我会让人事部正式通知你,我们下周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