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的很近,呼吸喷洒在她脸上,惹得她脸颊发烫。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脸红的要破掉了,这人转移话题的能力也是够了。
他不再逗她,转身给她找创可贴和药水。
修车很容易搞到手,倾城原先给程大爷备过,程大爷不喜欢用那个东西,总是拿布条缠着,现在倒是给倾城用上了。
“程大爷很喜欢说你小时候的事,有次他不小心切了手,手指都快断了,我给他包扎,他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倒是回忆起了你小时候,说有一次你不知道为什么受了伤,右手臂的尺骨和桡骨全断了,回去了也没吭,只说胳膊不会动了。他带着你去医院检查,拍了片才知道是骨头断了,断了两处,他说你一滴泪都没流,硬气的很,像个爷们儿!”
“是吗?”他一边给她处理伤口,一边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父亲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浅薄,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四年,在这十四年中,印象中只是父亲和母亲的不停吵架,冷战,父亲的痴情和母亲的薄情碰撞在一起,他只是他们这场糟糕关系中牺牲品,从小到大,他从父亲那里感受到的温情少的可怜,有时候连回忆都无从寻觅。
他还记得十四岁那年,母亲因为他而死,父亲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那一巴掌打的真狠,他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嘴里都是腥咸的血,他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平静的承受着,最后父亲吼了一句,“你滚吧!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他也只是很平静的问:“爸,你说的都是心里话?”
父亲捂着眼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透着股悲伤,像是忽然老了好多岁,他说:“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我不想再看见你。”
他说:“好,你放心,我走了,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他当时看着父亲,说出“永远”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隐隐的有些抽疼,他希望得到一句挽留的,哪怕只是父亲眼里的一丝犹豫,他都会收回这句气话,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天他收拾了东西,其实也不算收拾,只是带了两件换洗的衣服,他站在门口,很大声的说:“爸,我走了!”
父亲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只是说了句,“我送你!”
他一颗心沉到谷底,年少的叛逆不容许他低头收回说过的话,于是他真的走了,在那棵老的开裂的皂角树旁,父亲说:“就送到这里了,今后的路你自己走!”
他心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又冷又疼,他又说了一句,“爸,我走了!”然后补充道:“不回来了!”
他依旧没等到希望的挽留,他把背包挎在肩上,转身走了,去哪里呢,不知道,一股巨大的茫然无措感在心里不断的发酵,在那个无人的晚上,他心底凉成一片,连眼泪好像都干涸了。
他不明白一个父亲为什么可以做到如此绝情,后来他吃了多大的苦,受了多大的罪,到最后都转化成了对父亲的恨,十七年,他跟父亲赌了十七年的气。
倾城的手指被他宽大的手掌握着,连心脏都仿佛被熨帖了一样,暖暖的,有些甜,连声音都不自觉的软糯了不少,“当然,程大爷每次提起你,都是一脸骄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