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它早就存在于此,只是一直没有被人发现罢了。”妙风回首看着筠悒,目光中有某种深意,“而这……或许也是教主为你修建这座毓凤宫的真意……”
“你是说……”筠悒恍然明白了什么,只感到心中一阵冰凉,“他早在无意间发现了大光明宫里有这样一个禁地。而修建毓凤宫的用意,只是为了将这个秘密更深地隐藏起来?”
“或许是这样吧。”妙风望着那面巨大的冰轮,沉吟道,“或许先任教主也是知道的。只不过……由于冥梵教主猝薨,未遴选出下一任教主,而致这座大光明宫里,很多秘密都至此失传。”
筠悒却似乎没有听见她后面的话,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手指遥遥向前摸索着,仿佛在隔着虚空、触碰面前那面奇异的冰轮。就听她口中喃喃道:“方才那场银雪……便是……”
“是,那是玄魂之阵的效果。”妙风缓缓叹息,“如你所料——教主方才便是在这里,操作这个启动阵法的机关,却因为担忧你的安危,而……”
“呵呵……”筠悒闻言,蓦地苦笑起来,微微自嘲道:“是啊,他的碧竹箫都遗落在池边,人又怎会还留在这里,我真是傻啊……”
“你只是太在意他了而已。”妙风轻轻拍着她的肩,安慰道:“现在他在何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怎样想法子离开这里。”
四壁晶莹剔透的寒光是那样纯粹,然而这种纯粹却让人心底无来由地升起一种惧意——试想一下,当你站在一个四面八方都能折射出无数个自己的空间里,望着无数个自己站在自己面前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一旦这份恐惧从你心底探出头,便会慢慢在你心中滋长,让你多驻留一刻,便将会忍不住发疯、发狂!
幸好,这个空间里有她们两个人。
再诡异、恐怖的地方,只要有两个活人,这两个人便能够从彼此身上得到些许慰藉与温暖,暂时平复下心里的不安。
然而,这间冰室中显然并没有任何食物,四壁虽然都是寒冰,却无法挖取来止渴。
何况,这里就宛如一个明亮的冰窖,恐怕不用等到饥渴难耐,二人就会冻死。
而寒玉鼎中那诡异的火光显然是无法取暖的——甚至拿手去探触时,便能发觉,那火焰本身竟然也是冷的!
“妙风姐姐……”筠悒暂时压制住恐惧,心念疾速转动,怀着最后一线希望,迟疑着开口问,“那瞳影……又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便听妙风轻轻叹了口气,坦然答道:“是我让候在山下的弟子去通知妙空、妙火他们,通过传音玄阵,将声音传达给他的。由于这个玄阵远在另一座山峰上,我便先一步来到光明宫下,等结界散去,便进来找你。”
“妙风姐姐对筠悒的这份关切之心,筠悒怕是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偿还了。”筠悒有些歉然地垂眸苦笑。
却见妙风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别这样说,我为你之事奔波,并不仅是因为教主的命令……”她眸色微微有些黯然,忽然住口不再说下去。
筠悒沉吟道:“那么,这个传音结界可否在这间冰室中,将声音传到外界?”
妙风摇头苦笑道:“此阵法教主只传授给我与妙空、妙火几人,连二十八宿**都不曾通晓其法……而此刻,大家恐怕都已被教主派遣上山,在光明宫中四处寻找你的下落呢。”
“呵,真是天意弄人……”筠悒微微苦笑着,蹙眉叹了口气,又问,“倘若此处真的再无其余出路,那么,瞳影他又是如何出去的呢?”
妙风颦眉答道:“教主虽然内功尽失,然而他谙熟各种奇门遁甲之术,恐怕天下间没有任何密室、机关能奈何住他。”
“这样么?”筠悒不禁奇道,“那么先代教主在设此阵法之时,难道就没有为自己安排下出路?”
“呵呵……”妙风抬眸望着前方那个巨大冰轮上的日月星辰,苦笑道,“这个阵法何其造孽——是要在月亮最圆之夜,借助明月与冰雪之力,将整个大光明宫化作劫灰啊!
“或许,这个代价便是:要牺牲施阵之人的性命。因而几千年来,从未有人启动过它。
“又或者……”妙风叹了口气,缓缓将话接下去,“是瞳影由于掌握奇门遁甲之术,故而将此间唯一的出路封死了……”
“呵呵,他真是狠啊……”筠悒有些感叹般地牵动嘴角,发出一个自嘲的笑意,随即迷惘道,“直到现在,我仍是看不懂他、完全不了解他。”
“像他那样的人,本来就是很难有人能将他完全看懂、了解的。”妙风也感叹道,“或许,当真的有人能将他完全看懂之时,也便是他的死期到了。”
筠悒沉沉叹了口气,终于不再说话。
冰室中薄漫的寒气吹卷起二女的裙袂。这样严冷的寒气终于牵动了旧年潜藏于体内的顽疾,便见筠悒猝然间捂口,迭声轻咳起来。
妙风微微皱了一下眉,随即抬首望了一眼头顶那面巨大的圆镜,仿佛突然察觉到什么玄机一般,眸光微微一变。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朝上面喊一下吧……也许,会被他们听到。”
她话音方落,便站到那只寒玉鼎边,奋声朝上面喊了起来。
“那头有人在吗?我与筠悒姑娘被困在玄魂之阵的冰室里了,快叫教主下来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