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繁荣优雅地举着杯子,侧着脸,将目光倾斜着向魏成丢了过去。“魏处,你真客气。”
“哎呀,这算什么,如果以前我们在部队认识了就好了,看我给你弄一桌子什么成色的菜。”
“魏处以前在部队做什么呢?”
“军需处。”
“难怪!”曾繁荣不说什么了,知道今天这桌子菜对于魏成来说,真算不了什么。
“你喝点什么?酸奶还是鲜扎果汁?”魏成体贴地问。
“我们喝酒吧!”曾繁荣出其不意地说,让魏成一愣。
“好好好,今天我们好好地喝一场。就要洋酒吧?国产酒假的太多。哎,小姐,来瓶XO!”魏成没与曾繁荣商量,就让服务员上了一瓶度数不浅的马爹利XO。他想这也许是一次不错的机会,他必须用酒来抓住它,或者她。
曾繁荣没有反对,这一桌子的好菜,如果没有一瓶好酒衬着,那好也很难彰显出来,她想。
一切正按着她的设想进行着,她等待着接下来的好戏,并期待着这戏能达到她设想的结果。
常言道,女人在恋爱的时候,智商最低。感觉并不那么100%喔。感情如果是女人的全部,那么她们怎么可能不为感情而机关算尽。想想远古时那些皇宫的女人吧,计谋并不在男人之下的,不过是缺少权力罢了。
曾繁荣不是个聪明人,但她应该也不算个笨女人。她那点智商,用在感情上,还是可以制造出一点意外的。
女人都是多面的,与之相伴的人,如同不同的引擎,发动的也将是不同的面。
魏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他的这不动,却不是以静制动,而是以静促动,他这部引擎将曾繁荣不常在李晓光面前展现的一面,有效地挖掘了出来。
曾繁荣这段时间一直挺压仰,那压力是李晓光制造的,也是她自己制造出来的。好久都不曾有过被放纵的感觉了,而魏成用一桌子昂贵的酒菜,给了她放纵的氛围和理由。她自己给自己倒了满杯的酒,像喝矿泉水一样咕嘟咕嘟地往肚子里吞。就如同所有的不快与郁烦,都可以被自己像这酒一样大口吞噬掉一样。其实不然,老话早就说过了,借酒浇愁,愁更愁的呀!
“别这样呵!”魏成看曾繁荣如此这般,慌忙得站起身,一个转身,身子跨过桌子,朝曾繁荣扑过去,一把抓住了曾繁荣的手腕,然后便看到曾繁荣的眼睛在酒杯杯檐的上两寸处,水汪汪地盯着他。眼睛里的哀伤与忧怨,浓得如同杯中没加冰块的XO。
“今天我会让你喝个够的,但这样喝一点都不好喝,这酒一定要加冰块才行。”魏成将曾繁荣手中的杯子取下来,倒了一半在自己的酒杯里,然后朝里面加满了冰块,拿在手上轻轻地摇晃着。
“一看就知道你是不常喝这洋酒的。”他是个聪明人,他也是在乎她的。他想寻个话题转移她的哀愁,他想让她带着轻松且愉快的心情渡过这段时光。虽然他知道这一时还有点困难,但他想让自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我自然是没你有经验呀,你们这些管军需的,见的可都是大场面!”曾繁荣直扑扑朝着一条道路上突奔的情绪,被魏成巧妙地往后拽了拽,不再那么直扑扑的了。
因为不在乎魏成对自己有什么好与坏的评判,曾繁荣的言行举止也比平常狂放了些。她甚至将自己的左腿,半跪在椅子上,用左手拉着左脚裸,大摆的裙裾卷着团柔软地依偎着在她白晰的小腿上,如同一只温顺的猫。
曾繁荣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丝质大摆长裙,白色细棉布短衫,一双绿色滕编坡跟细带凉鞋。头发用一只玉做的发针从中间挑起来,卷成优雅的结,高高地绾在头顶,于是光洁滑润的脖子被低开的领口衬着,透着天鹅般的高贵。
魏成有点不敢看她,眼睛只要望过去,便总会在陷在她的领口处,与天鹅纠缠个没完。他只好不停地朝四处观望,直到没有斜阳的黄昏,蓝浸浸地开始缀满点点星光和灯光。
“你为什么不说话?”曾繁荣静默了很久,才发现这个问题。
“我想你也许不想听我说什么吧,你心里有事。”魏成不想回避,他清楚她在李晓光那受了冷落,他想让她把那冷落说出来,然后适时地安慰她,并让她由此细细地感觉他想给予她的温度。
“哼,我心里会有什么事!”女人总是口是心非。
“肯定有,不然你不会接受我邀请。”魏成决定逼她至说出真相。
“哈,你可真有意思,你邀请我,我接受了,还被你这么说,早知我拒绝你的邀请。哎呀,我当时为什么会跟你到这来的呢?”曾繁荣突然犯起了糊涂,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朝前追索想着她最初的图谋。思绪飘过XO的香浪,高高地立地那浪尖上,清楚地用一个正面面对着已有些昏然的她。
“你是为了他才接受我的邀请的!”她昏眩的目光看见坐在桌子对面魏成的嘴一张一合的,可耳边却尽是那浪尖上的声响。
“哪个他?哪个他?你说哪个他?”她不知是应该问对面的魏成,还是那立在浪尖上的清楚。
“就他呗!”魏成朝窗外的昏暗努了努嘴。
曾繁荣顺着魏成用嘴提示的方向望过去,看见自己在藏在心里的那个人,从深蓝的暮色中,簇拥着星光与灯光交织的夜色,汹涌而来……
曾繁荣有溺水的感觉,就如同李晓光是卷着巨浪朝她盖过来一样,她无力地往下沉,原本放在椅子上的腿,毫无知觉地从椅子上滑下来,这让她看上去比先前显得端庄了些,多了几份淑女的样子。但坐在对面的袁富贵,却能清楚地看见她湿润的嘴唇和放在桌子上的手都抖得厉害。
“要不要请他过来一起喝?”魏成小心翼翼地问道,老道如他这样的男人,他怎么可能不清楚曾繁荣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呀,他之所以根本无所谓她心里的那点小心思,是他觉得如果能打败李晓光这样的对手,成功的喜悦那是要比打败其他任何人要更具胜利的价值吧,更能体现他作为一个男人的成功。只是他没想到曾繁荣会有这样过激的反应。
“不!”
魏成的话音还没落在桌子上,曾繁荣就把桌子碰得叮叮咚咚地跳起来。许是曾繁荣这个动作太大,也太猛烈突然了些,原本根本没发现曾繁荣,正散漫地走在不远处的李晓光的目光被她牵扯了过来,随即停下了脚步。
于是,这夜色下,有了寻常与不寻常的三角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