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李聪聪和吴泽群猛然射向小钟的目光太一致、太急切、太犀利吧,小钟故意将身子朝后抑了下,佯装自己的小身板就快被这两个女人的目光射倒状,良久,他才费劲地朝前勾回后仰的身子,表情严肃地调侃道:“哎呀我的姐姐,别用那种目光射我好不好。射翻我不要紧,等会儿我理解错误了,那形势就紧张了,我到底与你们那位姐搞姐弟恋呀,都那么含情脉脉,秋波荡漾的。”
“呸!恋你个头!”李聪聪没等他说完就啐了他一口。
“别拿我们老年人开涮哈!”吴泽群从椅子上站起来,与李聪聪并排站在一起,两个人的样子看上去就像终于逮着个小商小贩的城管。
“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必须罚你!”李聪聪操着城管的口气。
“好说好说,你说今天中午去哪撮吧!”
“你就知道吃吃吃!昨晚的大餐还没撑够?”李聪聪故意把话往昨晚上引。
李聪聪这话,如同套马的缰绳,一下就把小钟这匹正撒着欢的小马驹给套了进去。
“哎呀,你们昨天没去,那是错过了一场好戏了!”小钟的表情瞬间便变得神秘起来。
“怎么了?”李聪聪的问话看似漫不经心。
“你们昨天都干了些什么呀?”吴泽群的问话看似不屑一顾。
“哈!哈哈!还是不说了吧,都是些非主流的事。哈!哈哈!”想起昨晚的那一幕,小钟就有点止不住自己的干笑,为自己的不得逞,为李晓光的桃花劫。在他看来,李晓光抢劫了曾繁荣,没给他一点机会。李晓光挡了魏文斌的道,总有一劫逃不过了。
“你说呀!”李聪聪总是沉不住气。
“我看你好象不感兴趣的嘛!”小钟拖着长音。
“我们对你不感兴趣!”吴泽群的好奇心早就被那扣子扣得挺不是滋味的了,想尽快能解了那扣。
“吴姐,你今天怎么也这么、这么、这么。。。。。”小钟想说,这么八婆,但终是没说出来。
“这么什么?”吴泽群看小钟吞吞吐吐,以为有什么事牵扯进自己了,即刻紧张起来。“你们昨天到底都干什么去了呵,你快说!再不说我们以后不给你介绍对象了。”吴泽群本来正在给李晓光物色对象。
“别呀,成人之美可造七级浮屠!”
“那你还不把姐姐们巴结好点。”李聪聪走过去用手指点了下小钟的额头。
“哎我的姐呀,昨天的事,还真不能在这说,一会他们都进来了。”小钟朝门外了下嘴。
“谁们呀?”李聪聪想知道小钟想说谁的事。
“你们说呢?”小钟不相信这两个好奇心非比寻常的姐,会不知道他要说的是谁们。“中午我请你们吃豆汤饭如何。”
“做姐的还要你请,今天我请!”吴泽群是个大方的人。
“我们的转转饭,好象你刚轮过一次,还是我请,我好久没请吃转转饭了。”其实自从曾繁荣到处里来以后,李聪聪就已经没参加过转转饭的轮庄了。
“今天不算,只我们仨去吃!”吴泽群小声说,她已经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和老汪的大嗓门儿了。
“好好好,听我给你们讲昨晚的故事!噢,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噢,我看见,噢,我看见,噢,我看见。”小钟转身又像昨晚在卡拉OK厅里一样,搞怪地唱起来。
曾繁荣在过道里,听到小钟用与昨天相同的方式唱那首《青藏高原》,心便紧了起来。
照理她仍处在兴奋的状态之中,不应该紧张什么,她和李晓光都单身,他们做点什么,道理与道德上都不应该有异议。无须紧张的。但不知为什么,想到有人也许会知晓她昨夜的去向,或是都干了些什么,她还是紧张。她不知这紧张出于何故,但她就是为这事紧张。其实究其原因,是她对李晓光没有把握,她怕弄得人人皆知了,最后没个结果让自己难堪。其实究其根源,是她开始紧张李晓光了,与他相关的一切,都可以让她风声鹤唳。这便是恋爱中的女人。不过这点深沉,曾繁荣是没法深入到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看着李聪聪、吴泽群、小钟神情怪异地提早溜出了门,心里又是一紧,她觉得他们在一起肯定会议论昨晚的事。而她已经想不起在离开卡拉OK厅之前,她都做了些什么,那时她其实醉得特别厉害,是李晓光撑着她吧,是她对李晓光的那点在乎撑着她才没倒下的。但最后到底是狼狈不堪的,不知会惹出他们多少的口舌呢。她有些怕,到这个单位两个多月了,但她知道她至今还游离在这个单位的圈子之外,别看人们把“局花”两个字叫得响响的,那这并不代表什么。即或是她明白有男人对她垂涎三尺,但依然是没根基的,是无法把她与这个单位牢固联系在一起的。在此之前,李晓光一个人也悄无声息地溜走了,没与任何人打招呼,甚至没看曾繁荣一眼。他从上班开始,便对她板着的那一张脸,让她怀疑昨晚发生的一切是不是也是梦境。
曾繁荣的心,慌慌的,昨天晚上的美好,风一样从她眼前刮过,她突然什么感觉都没了……
曾繁荣一个人去了食堂,洗碗的时候,左手的食指沾着水有一点点刺痛,让她猛然记起昨夜在李晓光那缝纽扣时,笨手笨脚被针扎时的那点小狼狈,她本来是特别想在李晓光面前显示她的淑女的风范的,但却被这一针扎没了。想到这,她的心猛然又紧起来,她感觉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收缩得厉害。那指尖的刺痛,终于刺醒了她大脑的那根神经,让她想起了那排用五颜六色棉线缝的纽扣,并为自己现在才想起这事,而痛心疾首。她恨自己竟然把这么大的事给忘了,如果遇到心细的人,就算是没人看见她昨天纽扣上缝的什么线,今天要看到那些五颜六色的线也会觉得可疑的呀。家离单位有段距离,早晨因慌着逃出李晓光住的小区,而在慌不择路中忘了思量这件事。她本来是打算回家一趟的,但想到父亲严厉的面孔,她放弃了,回去总要面对一大堆的审问与解释,且她那时还没想好如何应对父亲的询问,她得认真地给自己找一个一夜不归的理由。
她本来是想与李晓光商量这事的,但她醒来的时候,见他睡意正酣。直到她走出门,他都没醒。她想他是累了,也只有她知道,他很累。她没叫醒他便迈出了他的房间。
想到背上那些由纽扣,她就有些慌乱,心虚地将整个背往中间缩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修复破绽。她一边想一边快速往办公室跑去,她必须赶在魏文斌午休前去向他请个假。她知道今天是不能在呆在办公室了,时间长了总会由那些纽扣惹出事来。她甚至来不及等已经上行的电梯,一口气跑上五楼,拐弯进了过道,看见魏文斌的门还开着,才稍微松了口气。她慢下原本快速奔跑的脚步,用手撑着腰,喘着粗气,开始认真编造请假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