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手是春,扬手是秋。一年的时间就这么平平淡淡过去了。林栋与顾惜之间也没有些许变化,一如其他同学一样。转眼间就到了文理科要分班的时候,毫无疑问林栋选择了他自以为擅长的理科。在那个年代,理科才是王道,大家都觉得文科是需要死记硬背的,尤其一个男生如果选择了文科更是会被许多人轻视小瞧的。而顾惜则选择了适合自己的文科,林栋心里默念,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故事总是峰回路转,要不如何继续?高二的时候,大家有了手机。在那个时候,手机虽然已经普遍,但就学生而言依旧是一笔天文数字。顾惜因为是住校生,家里为了方便联系给她配了电话。林栋家中本来就不富裕,自然心有余而力不足。好在姐姐准备念大学之间,家里也为其配了一个不知名的手机,林栋借着机会,软磨硬泡的也弄到一个手机。就这样,两人又有了交集。
顾惜的号码,林栋得来真的很不容易。在那个年代,年级里虽然有几对在处对象,却仍被看为异类。况且林栋不知道顾惜的心思,更是谨言慎行,怕被别人看出自己的小九九。那么怂的他自然不敢当面去要电话号码,他也不好意思从别人那里打听。虽然电话号码不好找,但林栋终于还是弄到了。林栋借着玩玩别人手机的小心思,翻看每个人的通讯录,终于在机会玩过所有人手机的时候,从一个女生的手机中找到了顾惜的电话号码。林栋兴奋极了,一次次默念着号码,深怕一回头就忘了似得。
电话号码虽然有了,可如何联系又让林栋一筹莫展。心中假象了千百种方法,发短信说猜猜我是谁?好像很傻的样子;打电话说我是林栋,你是顾惜吧,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以后常联系?好像又给人感觉图谋不轨的样子;打电话让她凭着声音猜测?又好像无赖言语轻薄的调戏人家一样。不过,还是让林栋想到了办法。如钱钟书先生在《围城》中说的一样,借书是交往的开始,借了要还的,一借一还,一本书可以做两次接触的接口,而且不着痕迹。这是男女恋爱必然的初步,一借书,问题就大了。
于是乎,林栋打着语文老师让大家多阅读文学著作的旗号,发信息给顾惜:”顾惜吧,我是林栋。这几天杨老师让大家多看看名著,我听别人说你有一本《红楼梦》可以借给我看看吗?“短息发出后,林栋忐忑的躺在床上,那一刻他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
些许时候,短信回复过来了:”哦,可以啊。明天你来我们班门口拿吧。“短短的15个字,林栋看了一遍又一遍。他永远记住了这一天,9月23日,晴。这一天,他和顾惜又有个交集。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林栋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万事开头难,这话真对。接下来的日子,林栋和顾惜的关系如水到渠成一般顺利。俩人开始聊学习、聊生活、聊理想,无话不谈。但仅限于短息,打电话林栋还是有些胆怯。说不上怕什么,就是迟迟不敢。好在顾惜也习惯了这样的交流方式。有一次,顾惜因为和宿舍里的同学闹了小别扭,在和林栋的谈话中无意谈起,林栋一边开导着顾惜,一边要给顾惜讲笑话。”一根牙签在路上走着走着,看见一只刺猬,牙签就喊道:公交车,公交车,等等我。“一会儿,顾惜发来信息“呵呵。”正当林栋想要回复的时候,一条信息又过来了。”谢谢你,其实这个笑话我看过,谢谢你愿意逗我开心。“林栋心里暖暖的......
林栋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般,他准备大举进攻。那时候没有现在这般便捷的渠道,可以随时随地获得想要的信息。林栋透过各种书刊、报纸找各式各样的笑话讲给顾惜听。甚至攒着零钱跑去路边的旧书摊买来一本本盗版的《笑话大全》。古代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为博美人一笑,林栋想想自己,心里不禁也沾沾自喜。那时候也没有复制粘贴这么一说,常常林栋打了好久字的笑话换来的只是顾惜的一句”呵呵“,有时候甚至是”这个我看过啦“。但是林栋乐此不疲,青春如他,有着用不完的精力。那一刻,林栋和顾惜都是幸福的。有人牵挂,有人在牵挂,有人被牵挂,有人可以牵挂。若干年后,于他、于她这一段都是幸福的。
那时候的手机没有现在手机这般强大,存储200条短信已经是巅峰。面对每天两个人数以百计的短息,林栋舍不得删除任何一条,却又怕信息满了再发来的信息进不来。于是,林栋把他们的每一条信息都誊抄在了备忘录上,一条一条的抄,生怕有一点遗漏。
时间真的很快,天气渐渐冷了起来。11月6日,刘鹏的生日,也是林栋的爱情的生日。那一天,好友刘鹏过生日,非要邀着林栋几人去吃饭唱歌。林栋本来不好热闹,但刘鹏盛情相邀,架不住几句话,便一起走了。在KTV里大家唱着歌,玩耍的很哈皮,林栋显示有些格格不入。于是林栋尴尬的自己在一旁喝起了酒。都说酒壮怂人胆,这话真的很对。林栋借着酒精,说出了他这辈子最大胆的一句话。短信了他写道:”顾惜,我喜欢你。你有喜欢我吗?“说到底,林栋还是怂人一个。他不敢直接问顾惜是否喜欢他,而是含蓄的问有没有喜欢他,哪怕一点也是有吧?林栋自己安慰道。
等待总是漫长的,林栋发过信息后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林栋时不时翻出手机看看有无未读信息,又时不时自己胡思乱想,这个点她睡了吧,他是不是看到我的信息生气了,不理我了。时间一分一分的过着,林栋也越发的不安静,掏出手机的频率也在一次次增加。如果当时短息可以撤回的话,林栋也许就撤回了,也就没有了后来的故事。但是许多事没有假设。
终于,大概四点多的样子。”滴滴“的短信息声把有点睡意模糊的林栋惊醒,他微微颤的拿出手机,手指略带哆嗦的点开了未读信息。”我也有喜欢你。“瞬间,林栋睡意全无。他好高兴,好高兴,兴奋的想马上飞奔到顾惜的面前。迫不及待的出了屋子,在一个角落里打通了顾惜的电话。”喂,顾惜。你说的是真的吗?“”什么啊?“”你喜欢我啊“”嗯!“顾惜乖巧的回答道。”这么晚了,宿舍人都还睡着呢,你在哪呢?快睡觉吧,有什么话明天说。“林栋”嗯,嗯。“的猛点头。电话挂断了,林栋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没睡着的林栋早早给顾惜打来了电话。“星期一,我去找你咱们一起放学好不?”“好好好,这才几点啊?周六宿舍人都睡着呢!”顾惜压低声音,不由自主的看看了周围人。
难捱的六日,周一林栋魂不守舍的度过一上午,在第四节课早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只等铃声响起,第一个冲出教室。终于下课了,林栋一个箭步冲了出来,快步走到顾惜的班级门口。还在拖堂,林栋口里咒骂了几句。无奈在后门晃晃悠悠的等着,终于下课了。林栋看着出来的一波又一波的人,迟迟不见顾惜的身影。慌乱的他时不时顺着窗户往里窥探。终于,在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顾惜抱着一摞书出来了,看到林栋后,脸颊绯红。慢条斯理的走过去。林栋问道:“怎么你这么慢啊!”“我是值日生,收拾教室来着。”“哦。”又是一阵沉默,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走出了教学楼。再后来的聊天中,顾惜才告诉林栋,那天迟迟不肯出来是因为她早早就看到林栋了,因为害怕老实同学看到走在一起的他们,害怕第一次和林栋走在一起的尴尬才犹豫不决。但终究还是在人少了的情况下,去了。
因为顾惜是住校生,他们每天一起走的路也只有从顾惜班级到教学楼门口,一天两次,一次四百米。这样的每一天他们坚持了两年,就这样也还是乐在其中。
青春的他们有太多精力,太多激情,太多想法。若干年后,发短息的电话不在了,誊写着记录的笔记本找不到了,甚至那个对发信息的人也丢了。但是太多太多的东西在脑海中,历久而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