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的Z城,街上人声寂寂,汽车安安静静地堵在路上,只闻雨声淅沥热闹非凡。文化路像一条挤满船只的河流,车辆只能悄然无息地搁置在河道上,人们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彼此相望。
时间沉默地更迭,新通桥似乎都打磨出一种古旧的味道。银色的斯巴鲁svx沉闷地从桥上挤下来,左轮规规矩矩地挨着琼·玛卡若线,仿佛一只从老宅里逃出来的不谙世事的古董。车窗慢慢摇下来,那是一个你希望看见的高马尾女郎,妖娆美丽,棱角分明的五官却又定格在最舒服的位置。她把音乐调低,街景逐渐由模糊到清晰,面无表情地点上一支烟,然后摇下另一侧的车窗。雨停与又落,车辆动了起来,女郎把烟扔出窗外,关上车窗,仿佛一个暂停然后继续播放,一切都没发生。湿漉漉地城市重新乱了或者有秩序起来,所有的迷蒙和不确定就像贴在窗上的剪纸被雨水*浸湿然后跌落在另一个平面,剪纸上原先分明的人影也终于不见了踪影。
SIX里空空荡荡,晚8点的音乐专场,此刻不见一张海报,门口的小黑板上闪着黄色的荧光“小学生毕业了”。耿红烛对着吧台晃了晃手指拉着高鸯在一个靠窗的位置面对面坐下。两杯grasshopper,飘着浓郁的薄荷及奶香味,酒保兼老板四哥从吧台扔过来两条毛巾,耿红烛取出化妆镜解开辫子擦拭头发,高鸯把毛巾随意地搭在脑袋上双手支着下巴恹恹地缀着吸管。
“妹妹,你这样好像是来找onenightsex?”长腿高马尾的耿红烛对着镜子涂着唇彩哼哼嘤嘤地挤出一句话。
高鸯沉默地咬着吸管直到酒水见底,然后被冰渣堵住。她毫不在意地把毛巾捋到肩上抬起头对着吧台甜甜一笑,“四哥,冰茶”。
耿红烛有些无可奈何地想是不是要把刚才的台词再重复一遍。
往北,深蓝网吧。
3台连坐的电脑上不约而同的打出了拉丁字母S和腓尼基符号B。defeat的音效出现在三人的耳机里,德玛西亚草丛三流氓无奈的龟缩在复活泉水里,屏幕上显示着水晶爆炸的绚丽场景,然后又爆一下。竟然是罕见的双爆。
我——去。
草。
我靠,投降也不得安宁。
网吧的后墙上贴着WAR3流行时期五大天王的旧海报,人皇SKY、兽王GRUBBY、亡灵LUCIFER、月魔MOON和神蛋THOOO。五张椅子上只坐着3个人,其中两把椅子上坐着的赫然是伤了一只爪子的苏彡和他的基友卢瑟。
空着的座位上放着一把吉他和一架手风琴箱。这是今天他们连续输掉的第3局,这一次他们成功坚持到了20分钟的许可投降时间,不过在投降完成的一瞬间,对方还是成功推倒了他们的最后的水晶防御塔。对方的补兵不算很好,英雄的搭配也有明显的疏漏,缺乏AOE输出和坦克。己方3人占据了小队5中的下路位和上单位,在前期打出了明显的优势,无奈己方打野和中单位使用的是和暂时性残疾人苏彡一样的只平A不释放技能,B键已扣的非主流打法,导致双方中期经济上就非常悬殊。
游戏结束后的聊天频道里,对手正侃侃而谈,“节奏,节奏,对面的你们有节奏吗,六级不gank,团灭不拿龙,不推塔,谢谢你们成全我们,你们是召唤师峡谷活着的**……”卢瑟可以想像坐在电脑对面的家伙眉飞色舞的样子。
卢瑟的手指在键盘上走得的飞快,有些沮丧又有些无聊地在游戏结束的留言墙上痛骂另外两个队友,对方只是在留言墙上留下两个相同的S和B,然后河彼之鸳与河彼之鸯的ID便迅速灰掉。刘莉达悻悻地退掉了她“老娘虐你如虐狗”的ID,从裙子里摸出一包芙蓉王低头默默点上。
恩?她把烟推向两个同伴。
两个人很一致地一起摇了摇头,天知道这包烟里怎么会有一根卷曲的毛发的随风招展。ID叫做“beck”的卢瑟和叫做david的苏彡分别是小学生乐队的鼓手和手风琴手,还有一个钟头,他们将在不远的SIX酒吧完成他们的散伙演出。
这个时候,卢瑟的好友列表忽然冒出1的数字,然后一会儿跳成2,点开一看河彼之鸳请求添加您为好友,河彼之鸯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童鞋你中单玩得不错了,下次再切!”河彼之鸳在电脑的另一端说,“你就差在意识上,操作还是很好的。”
“玩你妹呀。”卢瑟说。
河彼之鸳得意洋洋地下线了,卢瑟冲着屏幕吐了吐舌头。如果卢瑟亲眼看见对方的操作,大概就不会吐槽了,只会骂一句“变态”,而后掉头就走。耿红烛没有接鼠标,用的是surface的触摸控制。谁都知道用触摸板打竞技类游戏有多难,好比拿着一根擀面杖掏耳朵。但是耿红烛也懒得和那兄弟强调说他自己纯属无聊在挑战高难度,因为她自己也觉得这样做很无聊。靠微操打赢了频道里全部的人之后改用左手打,左手打赢了就扔掉鼠标用触摸板打,如果有一天她用触摸板都打遍大区,又用什么办法来消磨时间呢?
何必呢?何苦呢?她有时候也跟自己说。老是一个人打着游戏等啊等,可他却很少上线。
3黑果然干受苦呀,你个大坑,你们三个非主流……
手指在键盘上走得的飞快。三个人有些沮丧又有些无聊地在游戏结束的留言墙上痛骂另外两个队友,对方只是在留言墙上留下两个相同的S和B,然后河彼之鸳与河彼之鸯的ID便迅速灰掉。刘莉达悻悻地退掉了她“老娘虐你如虐狗”的ID,从裙子里摸出一包芙蓉王低头默默点上。
卢瑟与刘莉达并不知道,当他们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时空之门会给他们的人生带来怎样的转变,但是在苏彡这种容易想太多的人心目中人生的每一个不同的举动带来的都是不同的生活轨迹,比如你天晚饭吃的不是羊肉烩饼而是羊肉泡馍,那么你的人生也将完全不同。而对于卢瑟来说,转变与不转变对他没有什么区别,世界一样好大,他一样无牵无挂。
但当他们推门进去的时候却明显觉得有些不同,人似乎有些太多了,打亮的灯光让他们觉得有些不同寻常,酒吧里每个角落里的人都清清楚楚,而暖场的乐声却掩不住每个人心底的躁动。
他们往常对门的座位已经被一群除了把国骂从开场嚎到散场就是念“开空调”三字经的老油子占领,离门口最近的备用位置被四哥安排给了两个对坐的年轻姑娘。越过窈窕的背影和一束闪亮的高马尾,刘莉达看到了一个肤色白皙的年轻姑娘,用卢瑟的话说这姑娘有一些婴儿肥,而苏彡的形容就直白一点,微胖。
努起嘴的姑娘小臂支在桌子上,宽大的针织衫前胸露出一片雪白,白腻的日本女郎式的小短腿别在一起,仿佛一张高清朴素的人无番画报,上面写着:可爱的、9分娘的初次、治愈系等等。
在这种情况下卢瑟与苏彡通常都是毫不犹豫地坐过去,叫两杯酒水侃天侃地。但今天有些不同寻常,莉达明显有些走神了,她松松垮垮地站在门口,她的双眼开始没有了焦距,瞳孔慢慢变大,从医学上讲这是死亡的前兆,然后她的世界会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