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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梓晞还记得跟刘依瑶相识的那一天,6月6日,高考的第一天,全市的非高三生全都开始放假。初夏,天气却已经开始热了,空调扇在艳阳下高速运转着,天是一张透明的蓝,迎着窗外的绿树,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夏梓晞刚刚午睡醒来,喝了杯水后,二话不说就打开电脑开始上网。
那时她在家里刚刚买了台笔记本电脑,虽然比别的同学都晚买了几年,但总算是有一台了。就像所有好奇且热情的孩子一样,她很快就体会到互联网的乐趣,一天不上网就觉得手心发痒。她的父母也像所有担心孩子会学坏的父母一样,限制她上网的时间,功课没做完绝不能上电脑,所以一逮到机会的夏梓晞就会偷偷打开电脑,全身心地投入网络中。
那一天也不例外,趁妈妈还没下班,她登录QQ,打开音乐播发器,从一个网页浏览到另一个网页,手指在键盘上不停的敲击,一会对着电脑傻笑,一会又皱紧眉头,表情丰富及了。
这是互联网最大的魅力,坐在家里连门都不出,面前就是浩瀚而广阔的世界,但是通过关键词你又能招到一批与自己有相同爱好的人。向所有从童年过渡到少年的女孩一样,那个时候夏梓晞爱上了电影,小说,以及音乐。她常去一些同龄人爱去的网站看大家讨论电影和音乐,虽然不怎么发言,但光是观看,也能获得很大的满足。
然后那个帖子就进入了夏梓晞的视野,是在音乐区的一个讨论帖,题目叫做:你们怎么看中学就化妆的女生?
夏梓晞素来不喜欢那些小小年纪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化学连考试及格都做不到,偏要天天在那里研究护肤品的成分,虚伪!做作!
于是她点开那个题目,原本也只想看看大家是怎么批判那些女孩子的,可是看着看着,话题却被一个叫“伊莎贝拉”的人改变了方向:可是怎样才算化妆呢?涂眼线和睫毛膏固然不对,但BB霜和唇膏算不算呢?防晒霜和隔离霜又算不算呢?
这一句话一出,底下的人就说:当然不算啦!
夏梓晞却有些不高兴,因为她自己也用防晒霜和唇膏,她皮肤有些黑,一直想变白一点儿。但防晒霜和BB霜怎么能相提冰论呢?防晒霜是基础的护肤品呀!
于是她“噼里啪啦”地在电脑上敲打,对伊莎贝拉道:你是在混淆概念,我们在说的明明是那些化浓妆上课的学生,你却把防晒霜和这些化妆品归到一起,它们怎么能算是一类呢?防晒霜只是保护人的皮肤不被晒伤,BB霜之类却是一个彻底改变了一个人的容貌,性质差别大了。
这番话一出,一不会儿就有叫好声,夏梓晞颇有些得意,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发现伊莎贝拉的语言漏洞似的。她一直等着看她怎么回应,但伊莎贝拉半响的没有回应。夏梓晞以为她在忙别的事情,趁机翻了翻她的资料。她的头像似乎是一张油画的截图,一个穿蓝色衣服的女人,瘦长的脸,但并不漂亮。注册显示她十八岁,双子座,居住地是上海。
那时十三岁的夏梓晞想:都十八岁的老女人,当然喜欢化妆。
在十三岁的人看来,十八岁已经是很大的年级了,然而到了十八岁的你才发觉,那依然是个很小的年纪。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在青春期里一下就过去了。人在年纪很小的时候是会说一些看起来很愚蠢的话,回头想想都会忍俊不禁,那个时候却是真心实意这样认为的。
夏梓晞回复完那个帖子就跑到妈妈房间里研究了一下她的化妆品,拧开粉底液的盖子涂一点在脸上,顿时整张量都变白了,像唱戏的演员一样。在路上偶尔也能看到这样的女生,自以为很漂亮,殊不知在别人眼里是多么滑稽。
她对着镜子笑了笑,接着才去洗手间洗掉。
闹钟忽然想起,是妈妈的下班时间,夏梓晞连忙关掉电脑去吃东西,过了半个小时摸了摸电脑,发现已经冷却,这才松一口气,坐下开始装模作样地做功课。她的书桌正对着窗户,小城的傍晚,红霞满天,虽然已经看了许多年,她却总看也不腻,写一会儿,就停下来看一会天空,心里想,等自己长到十八岁,不知道天空会不会变得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