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气体夹带着剧毒，缓缓自红衣老道断臂的伤口处蔓延开来。
黑气所过之处可以发现，那泛着古铜色健康的肌肤，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着，几个眨眼间便已变得凹皱不堪，大块大块的毒斑连带着刺鼻的气味也开始出现。
鲜红的血液顺着那道狰狞的口子喷涌而出，早在滴落的瞬间就已化为了似毒的黑色。
红衣老道的面色在这短短的数十秒内已经变得毫无血色，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因体力不支而昏倒似的。
“唉！没想到你竟然已经炼出了怨晶，这样……值得么？”红衣老道用手掌撑着地面，转头望向某处，声音沙哑的问道。
“哈哈哈哈，都到现在了，你还问这问题，不觉得太过可笑了吗？”远处，那正步步紧逼的黑色小人体表一阵变幻，在红衣老道浑浊的眼眸中渐渐地化为了一个妇女的模样。
妇女长发披肩，一身粗布短衣穿在身上，再加上那略显清秀的瓜子脸，倒颇有一番气质。然而，此时这张脸上却布满了疯狂的笑容。
笑得肆无忌惮，笑得令人毛骨悚然，笑得却又是那么的可怜！
“放弃吧！无论你将这鬼之气修炼到何种程度都不可能将他起死回生的！”红衣老道艰难的说道。显然，伴随着毒素的进一步入侵，这位法力有成的道士也是即将毙命于其下。
“起死回生？宇文轩，或许三十年前的我的确无能为力，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我已经凝聚出怨晶，拥有抗拒轮回的力量，可以永久地存活于这个世界上了，如此长的时间足够我寻出救活他的方法！”妇女肆意地笑着，眼眸之中充满了疯狂之色。
“回头吧！他不会希望你变成这样的。”红衣老道叹息道。
“回头？我的后路早已被斩断，一切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凌风不会离我而去，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失去骨坛险些魂飞魄散。为此，你更是足足追杀了我三十年！”脸上浮现出一抹讥笑，妇女冷声道。
“我追杀你是在为你赎罪，在向你为了稳固魂魄而夺走精魄的人赎罪。况且，我也只不过是想把你带回天音寺悔过而已。”红衣老道劝解道，一张老脸之上充满了落寞。
三十年，谁会愿意将如此大好的光阴花费在同一件事上。然而他却做得如此的义无反顾，哪怕是以敌对的方式和她相见他也愿意。
因为……他爱她，爱到不能自已！
“不！我绝对不会放弃，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我说什么也一定会将凌风复活，让他重新回到我身边的。而你，不配跟我说这些，你以为凌风死了我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吗？不，你错了！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一切皆是因为你，是你亲手将他杀死，连魂魄都不放过……”妇女的黑发猛然伸长，在其周身无风自动，黑气缭绕间，将整个空地都映衬得阴森而恐怖。
“你……你终究还是什么都知道了啊！”红衣老道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但很快便又再度恢复平静，只剩下那紧皱在一起的眉头显露出他此刻内心的复杂。
“哼！以前我之所以一直躲着你是因为实力不足，怕反被你抓住。但是现在我怨晶已出，想要杀你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今日，你便将该我的全都还回来吧！”妇女指尖黑气盘旋，而后快速凝结成十根寸余长的黑色指甲。
黑色指甲尖端处异常的锋利，点点白光自其上反射而出，细看之下发现竟是一滴滴紫黑色的毒液。
“你想要杀我？”红衣老道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难以置信，先前因中毒而颓败灰暗的面色也似是回光返照般的重新生活了起来。
妇女没有说话，但她却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红衣老道。
双掌一震，那黑指甲便似灵物一般自行附着于十指之上。
妇女脚底刮起一阵阴风，承载着她那宛若无重的身体迅速向着红衣老道的方向欺身而进。
对于这个害她夫妻离散，受尽折磨的男人，曾经的好感与情意早已烟消云散。剩下的，唯独有那无穷无尽的恨意。
今日，他必须死！否则，她永远也不会安心。这种恐惧不仅来自于她对他的恨意，她更是怕他逃走之后如当年一样，破坏她将凌风复活的最后一丝机会……
爪影舞动，连带起漫天的锋锐之气，朝着红衣老道的位置移去。
噗嗤！
最终，黑色爪影在红衣老道惊愕的目光中落在了他的身体之上。
噗嗤声后血肉横飞，妇女如车轮般挥动的十指每一次都将削掉红衣老道身体上的大片血肉。转眼之间，其胸口上便有一道道深可见内脏的狰狞口子出现。
“雅……雅宣，你真以为……你杀得了我么？”红衣老道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即便是杀人，也依旧如此美丽的妇女。其眸子内的惊愕之色早已消失，只剩下那一抹浓浓的忧伤与柔情在荡漾。
他有什么错？
为了自己所追求的爱情而不择手段，这有什么过错？不，没有错，我只是爱她，爱她而已啊！
为此，即便是下地狱，我……也心甘情愿……
“……”
妇女依旧不语，但那下爪的速度与力道却是猛然提升。显然，红衣老道先前那声嘶吼给她所带来的惊吓着实不小。
嗡！
就在这这时，一道冲天的白色光华陡然自红衣老道的体内释放而出。
白光夹带着强大的冲击力，直接便是将妇女一撞而开，猛烈的力道竟是冲破了她的护体怨气，令得她在瞬间受到了重创。
在被荡开的瞬间，红衣老道冷冷的声音便是再度自妇女的耳畔响起。
“我有璃天珠护体，你是杀不了我的！”
嘭！
被撞击的妇女身体如断线的风筝应声抛飞，直至又撞击在那布置于村口的光幕下才停顿下来。
“为什么，都三十年了，你依旧爱着他，甚至为了他而宁可万劫不复，化作怨魂游荡于人间？”白光渐渐消失，露出了其内的红衣老道。此时的他衣衫破烂，血迹斑斑，但那胸口之上的伤口却回复如初，露出里面光洁白皙的肌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