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贽的招术精奇,然而宫本的剑法也是出神入化,长剑直取如猛虎下山,竖劈、横削,与中原剑术的轻盈之态大为不同,然而更具攻击效果,短剑如缠丝、如绞线,忽而左右、忽而斜插,长剑在外则短剑在内,长剑收敛时,短剑又如鬼魅般急攻,李贽六把折扇也是使得如风如雨,然而也许是兵器上处于劣势,也许是初遇长剑双剑这种外族武术,李贽的青云六禽身法虽然融合了错脉心经指法,但是仍是略显拙处,他已到老年功力远胜当年,今年已少对手,因此开始时有些托大,却不像这宫本看似只有四五十风却是个硬挑子。
又战了二三十招,南塘看不似是办法,毕竟份属同门,哪怕他事后怪罪也不得不出手了,便掏出身边竹简,上次在宫外受那假的传旨太监蒙蔽,陷于死胡同内,幸亏受到俞虚江指点,这一苇剑法此时使出来便如长臂神猿一般,近身时犹如判官笔点穴镢这类短笔器,出手时便如剑法大势如一道长虹,猱身而上时便如猛龙如海气势非凡。
吴庭禅三人看了大惊,没想到这南塘离开阳明数月时间,尽然让他学到了如此高明的剑法,开始时还觉着洪普的大弟子过于莽撞,似乎洪普门下弟子不见得如何,待看到李贽的青云六禽身法和以指御扇的功力,再颇为改观,待看到南塘的一苇剑法,心中才大大佩服,他们却不知南塘的心法是源于洪普所授,与李贽所学无异,然而这一苇剑法却是在武夷山九曲溪绝壁上的悬棺洞中碰巧学到,当今天下无第二人懂这门剑术,且南塘也是初学尚未得明师指点,然而所依的错脉心经却是洪普绝艺不假,因此也不算糊涂。
南塘毕竟初学心法和剑法,远不如李贽老到,然而二人同门而出,配合上便有了默契,李贽正面攻宫本,南塘侧面相击,向宫本疾风骤雨般散开,那边宫本忽然纵身一跃,平平收回好几丈远,说道,“以多欺少,有失武术家风范”,李贽骂道,“尔等倭人,岂懂武术真谛”,虽然嘴上这么说来,见那群倭人走远,回头便是一顿数落南塘,南塘自知理亏,虽然出于好心,也只好低头不语算是承认。
吴庭禅见到一顿牢骚似是骂不完,便过来劝道,“李兄不必这样,南塘一片好心担心他师兄安危,就体谅他一片心意吧”。
南塘听这话如逢大赦,岂知那李贽反倒怪起吴庭禅起来,“我是他师兄,你是他师父,我是不是也要叫你师父啊”。
吴庭禅一听哑然,阳明和洪普虽然没什么来往,洪普心性虽然怪异,但却不是邪门恶道,相反,大行侠义之事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没想到一时不小心说错了话,被这个洪普门下大弟子抓住就是不放,却是陆庭祥笑呵呵地说道,“李兄不必动怒,南塘拜洪普大师学艺之前曾由另师妹前来告之,我派实是允了的,然而令师妹于女侠当时所言,南塘是去玉瀛洲向李兄你拜师学艺的,家师栗先生也是后来在武夷时,听武夷毒手聂颂说起,才知道洪普大师代徒传艺,不知者不怪吗,再一说来,另师妹于女侠的孙女程勉是我师弟的女弟子,如此李兄岂不是高出我师兄弟三人一辈,阳明洪普非一门,就不要讲究这些空空然的称呼辈分了”
宋明时期最讲忠孝礼智信,对于礼法是有大讲究的,然而这陆庭祥掌阳明派致知堂,专司阳明与江湖各派、朝庭上下交易事宜,心思敏捷,几句话说得李贽倒是无言以对,他文学透古今,身兼儒释道各家之学,武承洪普亲授,倒也是不居礼法之人,一听陆庭祥如此说,“罢了罢了,我可不与我师傅争功,洪为一脉的传承,恐怕还是落在南塘身上的。”
众人一笑释然,南塘这才问起何故在此遇上倭人,原来这帮倭人早盯上了阳明三杰,今日三杰在沈府商量事宜,倭人竟然上门挑衅,这宫本出手便抢走了吴庭禅那个倭人奸细,就是跟踪南塘和元儿的那人,三杰不甘便跟到这巷中,碰巧南塘和李贽二人赶到,才有了此后这次打斗。
众人心中皆知,这般倭人实是不可小觑了,南塘想起英雄贴大事,便和三杰郑重说了,陆庭祥道,“阳明派全力相助,明日便到叶府上,共发这武林贴”,南塘听完大喜,李贽却是可有可无之态,见南塘说完便拉着要走,南塘无法,只好和吴庭祥等三杰辞别。
次日刚吃过早食,叶向高便叫起家人在家中院落里支撑好大一片凉棚,郑澄也带了几十个弟子前来帮忙,一个时辰之后凉棚搭就,不一刻各路高手便群集此处,阳明派三杰陆庭祥、吴庭禅、揭庭修,清帮井槐领着大弟子郑澄和几个门中长老,东林门则是申时行、叶向高、顾潜成和门下一位在京的长老,不想南门冒桦的弟子宋滨和宋湘也来到此处,叶向高和顾潜成、井槐一商议,即然来了便都是客,而且小辈弟子并无过错,洪普门下李贽并洪普三友师字、摩妙、天鼓,此外还有元毒客、元儿和唐门的一名弟子叫唐安宰的,说是奉了唐门掌门之命前来,更令南塘心喜的是,前日解他之危的俞虚江也来此处,南塘迎上好生亲热一番,如此算来,加上各人的弟子门人说起来竟有五六十号人。
一时间小小院落满是各路人马,此时正值夏日,天已近晌,这院子本小,上有烈日,虽然各门敞开微风穿堂而过,仍是炎炎,元儿早命宫中之人送来解暑的冰块,叶府也是命下人端上凉茶,尽管如此,少辈弟子早也衣衫半湿,然而只有洪普门下五人若如坐春风上,脸上连汗都没有,阳明三杰、井槐等高手已然看出三人心力修为不似各派,南塘也知这心力修为洪普门下以正经十二脉脉为基,江湖各派却是以奇经八脉为基,二者有所不同。
“诸位,诸位”,众人见叶向高说话,便都静下来听道,“江湖各派的前辈、英雄,各位年长者皆知,倭人百年来为害中华,兵犯沿海,胜时占州据县为害乡里,皆因倭国内战不止,导使这些人结居海上,以身犯险,然而如今,倭人已成气候,内政略统便挥兵犯朝鲜,朝鲜世代乃我大明藩国,倭人狼子野心,先侵朝鲜,后必来犯我中华,今日各位到此,只为一事,由阳明派、洪普派、东林派、清帮联名邀请天下英雄齐聚我师兄井槐的清帮总舵,共议驱除倭寇大计”。
众人听完,皆连声叫好,叶向高等了片刻说道,如此,我共拟天下江湖十大门派,并三十六个帮会于此,各位看如何,哪十大门派,阳明派、武当派、嵩山少林派、洪普派、四川唐门、东林门、清帮、南桦门、华山派,三十六个帮会则以丐帮为首,如游龙会、丐帮分支青竹帮、一线门等。
众人听完皆道好,于是便由叶向高主笔、李贽、揭庭修等附笔共拟英雄贴,按门派地域分送出去,共约六月初六齐聚京郊清邦总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