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问完此话后,将灵的一张俊脸胀得通红,那是羞辱!即便他已经从失败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但那却一幕已经烙印了他的心底。也正因如此,他才忍着羞辱问出了这句话,这一次不能再出现意外了,任何意外都不行!
将灵的眼睛紧盯着城楼上那个黑发少年,目光如刀锋般冷冽,那失去的荣耀总要自己亲手夺回来。
雷晨自然要杀,那千阳也必须死。将灵可以不去在意一座城池的得失,可这二人,他可是有不得不杀的理由。
在他就欲再度下出进攻之令时,那扇沾满鲜血的巨大铁门却是缓缓打了开,城楼上此时已空无一人,无论是先前的弓箭手还是那些实力较弱的步兵此时已汇聚在城门口。
洛城数万将士皆汇于此,但这里却是异常安静,除了偶尔战马的低沉的嘶鸣便再听不见任何嘈杂的声音。这不寻常,哪怕是战前冲锋时的怒吼也没人发出,士兵们一脸平静,如同一个人在面对无法逃避死亡时的平静。他们的眼神极为空洞,但那握住武器的手掌却没有松懈丝毫。
将鸣祖孙俩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洛城士兵的平静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这些人既没有表现出恐惧或是破釜沉舟时那份决心,这抹平静意味着这些士兵已准备好接受死亡,就是这样的人在战场上又能表现出多么强大的战力,两人自然清楚。
到时候即便攻下了洛城,己方的损失也必然惨重,雾峰大军将要迎战的是近五万的死士。与其这样将鸣还宁肯那黄易山固守城池,这样的正面厮杀,他们还真占不了多少便宜。
万军之前,黄易山骑着那匹独角的血色战马手执大剑,黑色铁甲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一头白发在风中狂舞,他的脸色极为平静杀意也未渗出丝毫。就是这样的一个老人却让那些雾峰将士寒颤若惊。
或许称他为老人有些不礼貌,可这位将军的确老了,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是没有办法掩盖的。黄易山的确老了,可他手中的剑却未老,它依旧渴望鲜血。这一点,洛城的将士知道,雾峰的军人自然也清楚。
“大黄,好久不见!”
千阳笑着拍了拍黄易山的坐骑,那是一匹血色的战马,身姿高大矫健,鬃毛如同染血一般,那头顶上一支尖锐的独角更是显示着它高贵的血脉。
黄易山并未给它起名,但千阳给它起了,就是“大黄”,这名字的确俗气听上去像农人养的田园犬的名字,千阳来洛城在马厩里看见它后,它就叫大黄了,因为他觉得这样叫比较顺口。
尽管它对这个名字并不满意,可千阳每次叫它时,它都会跺跺蹄仰着头呼出两口浊气,看似回应又好似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安平也站在黄易山旁边,他显得有些紧张,即便是在远方的家乡他也听闻过这位铁心的传说,能站在他旁边对于安平来说自然也是种荣誉。当然,这其中也可能是因为沾了千阳的光,若不是如此,那位姓苏的副将军也不会叫他站到前面。
紧张之余,安平心中也有些失落,因为这里只有他与千阳两个人,本应该是三个的。那位镇国少将军没来,他带着神秘营的新兵躲在了万军身后,因为镇国少将军说他需要这些新兵,新兵们自然也就跟着他走了。
千阳没有反对,队长的名头似乎的确没有镇国少将军大,他当时看着雷晨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说了句“保重”。安平站在千阳身旁没有说话,雷晨也没说话,就在这阵沉默中,他们转身,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哎……”念此,安平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即便他心中不愿承认,可雷晨的行为的确有些自私甚至说是不耻也不为过。他无法想象自己曾经引以为豪的大哥会变成这样,就因为他是镇国少将军?
安平的叹气声很轻,但千阳听见了,他自然也知道安平为什么会叹气。他没有说话,他知道雷晨有不得已的苦衷,可当他看见雷晨转身后,眼底也不由闪过一丝失望。
黄易山没有说话,面色如冰,他身后的洛城将士亦是如此,这数万大军竟没有传出一丝杀气与雾峰方面形成了一个极大的反差。
两军对峙,如同冰火交错一般,那些食着腐肉的黑鸦也被惊飞了起,阴风呼啸,战场上还未处理的将士尸体也隐隐开始发臭,地上断兵折戟乱布。雾峰大军嘶吼不断,洛城方面表现出的却是如死一般寂静,大战前的气势之争,洛城几乎已被碾压,但无论是黄易山还是那些将士对此也丝毫不在意。
“雷晨没有出现!”
将鸣的脸色有些阴沉,声音也冷得刺骨,洛城的城门打开之后,他便一直寻找着那位镇国少将军。直到现在,他也没找到雷晨的身影。
“雷家之人也不过如此!”将灵冷笑一声,脸上露出鄙夷之色。那雷晨即便现在逃离洛城也逃不过一死,若他能出城痛痛快快地战上一场还算不上丢了他雷家的脸面,可是如今看来,那雷家的气数俨然已经熄灭了。
将灵的嘴角挂着一抹阴冷,看着已彻底走出了城门的洛城大军他的眼眶才猛地睁大。
“全军,进攻!!!”
一声令下,擂鼓声陡然响起,无数旌旗也随之舞动,那些将士发出的咆哮声也陡然增大,凶气毕显,战马的嘶鸣在此刻更是响彻天际。
乌云骤起,一道银蛇划过夜空,映照出了雾峰将士满脸的狰狞,大军冲锋骑兵在前,步兵随后。而洛城方面此时还未作出反应,见着那浩浩荡荡冲锋而来的敌军,将士们的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握着武器的手掌更紧了一些。
黄易山没有下令,他们自然也就不敢贸然出动,这区区数万人的军队倒颇有几分不动如山的气势。
十万大军冲锋的景象何其壮观,那威势更是可怕,但黄易山偏偏就是不为所动反而看着一旁的千阳笑了笑“小子,能不能把你背上的大剑借我瞧瞧?”
千阳愣了愣旋即便把那大剑递给了黄易山,这柄李霸天在离开之前交与他的,这是李霸天的佩剑,当然,黄易山也知道。
“也不知那混蛋如今是生是死。”黄易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把自己的佩剑插进了千阳背上的剑鞘,其大小长短竟刚好吻合。
李霸天的佩剑如今却被黄易山所掌,若那位友人已经身死,他便执此剑杀敌祭奠之!
“黄将军,是不是该……该迎敌了?”
见着那越来越近的雾峰大军,安平的额上已冷汗淋漓,若是黄易山再不下令,己方恐怕会在这冲锋中遭受毁灭性的打击!这一点,他知晓,所以黄易山不可能不知晓。
黄易山看了安平一眼,想到此子与千阳的关系,他笑了笑道:“是该迎敌了!”
黄易山平视前方,斑白的胡须微微飘动,眼中的神色莫名,过了许久他才朗声道:“关城门!”说完,他便把目光转向了满眼坚定的千阳,而那冰冷的铁门也渐渐随之关闭。
安平紧捏着拳头,脸上的表情唯有决绝,士兵们也是如此。他们知道黄将军为何关城门,此举已是自断后路,一旦那大门彻底关闭,他们便没有任何活下来的希望了。
“现在,我给你们一次最后选择的机会,那大门合上之前你们都可离开此地!”黄易山盯着千阳,但他的声音很大,这句话既是说给三军将士也是说给千阳所听。千阳沉默,将士们也沉默,他们没有回答黄易山,但他们眼中的坚定以及脸上的决绝便是最完美的答案。
“很好!”
黄易山收回目光,举起手中的大剑直指雾峰大军,他的声音更大了,那压抑了许久的杀气宛如火山喷发一般汹涌而出。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