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内接连册封一个大将,十二名将领,四十八路诸侯爵位更替?疯了,疯了,帝君究竟在想些什么?我的天,连虎符竟然交给雷家那个小崽子了!简直岂有此理!”
在内城的一座敞亮府邸之中,一名头发花白的魁梧老人背着双手在大厅中走来走去,神情看上去也颇为急躁。
南宫月在下方掩唇轻笑,而南宫洪看见自家爷爷这副模样也不由得无奈,心想道“当初帝君大人让我挂帅出征的时候,怎么就没见您老人家说岂有此理?反倒是乐得几天都合不拢嘴。”
“不行不行,早朝时,我得劝帝君收回成命。”
正当这位南宫老将军下定决心时,朝官却已来到了府中,他们才得知今日不早朝。
同样的事情在这座庞大的城池中还在不断发生,这些诸侯公卿便是想说些什么,挽承天也没有给他们机会。于是这个看似荒唐的决定也就成为了事实,各部门的交接,爵位的承袭也在开始如火如荼地进行。
清晨,镇国大将军府的大门被人一脚踹了开,园中或是晨练,或是劈材,或是看书的人都是把目光汇聚了过来。而当他们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之后又是埋头做着自己的事,不予以理会。
雷晨有早起的习惯,但他今日并未与他的这些叔伯比试讨教,却一个人坐在池塘边的柳树下发呆,以至于千阳走到他的旁边后也未曾发觉。
“我有事要问你!”
看着精神恍惚的雷晨,千阳便想起了昨夜挽承天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因而说话的语调都慢了几分。
雷晨缓缓抬起头,旋即又把目光放到了平静的湖面上,喃喃答道:“什么?”
见状,千阳不禁眉头一皱,旋即一脚踹在他的后背上。
“扑通!”
雷晨并未防范,这一踹便把他踹落在池塘里,深秋的水格外冰凉,初晨时更是如此,雷晨从水中探出脑袋恶狠狠地盯着千阳,一拳砸在水面上打着牙颤吼道:“混蛋,你想找揍不成?”
“清醒了没?”千阳踩着岸边的石头上,眉尖微微一挑。
雷晨咬了咬牙没有说话,而这边的响动自然也是吸引了院中晨练的人,他们聚过来时发现自家少将军泡在冰冷刺骨的水中,都是相互看了看没有说话,雷晨之所以会表现出那副模样,他们这些做叔伯的自然知晓。不过也没有人去说什么,因为这就是雷家之人的命运,雷晨作为下一代家主自然也逃不了。
“我问你,我这张脸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们每个人看见我都是那样一副表情”千阳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他拳头微微捏紧,盯着雷晨咬着牙问道:“告诉我,雷彦是谁?”
池塘边一片寂静,只闻得晨风拂过柳枝沙沙作响,雷晨爬上了岸,也不顾自己湿漉漉的一身,看了千阳一眼后便径直地向着某个方向走去。千阳也跟了上去。
“少将军……”
那个拿着斧头的大汉刚想说什么,便被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止住,他看着两人那有些相似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就算瞒也是瞒不住,将军信中也说了,既然他真的出现了便随他去吧。”
其余几人也没再说话,只是神色有些复杂。
将军府看上去虽然破破烂烂,但它确实很大,若不是这些建筑物年久失修且少有人打理的缘故,这里绝对是极为气派。两人一前一后谁都没有说话。
走廊的尽头,雷晨缓缓推开了屋门,千阳跟着走了进去,这个屋子并不大,摆设也极为简单,一床一桌一椅,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屋子也极为干净。正对着大门的墙上挂着一幅肖像画,画中男子身披战甲,星目剑眉,不知是画师的技艺高超还是那个男子本身就英气不凡,观画便如见人。
最为重要的是,那画中之人,千阳也极为熟悉,他不知道自己与此人是否相像,可他记得自己小时,烛火下,娘亲时常拿出一幅画观摩,那幅画与此幅并不相同,但画中之人却是同一个。
千阳微微埋着脑袋,拳头捏得嘎吱作响,这个时候他已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或者说,肯定了某些事情?
“父亲母亲在十六年前便去世了,我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爷爷也不愿去提。”雷晨看着千阳的侧脸,顿了一顿后才认真说道:“雷魂古玉是我雷家的至宝,从先祖传承至今已有近千年,唯有雷家血脉才能将其唤醒。而这近千年的光阴中,将其唤醒者也寥寥无几。如果再算上父亲去世的时间,千阳,你也刚好十六岁吧?”
雷晨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实际上这些都是他的猜想,从第一次见到千阳再到如今,这些问题早已压在他心底很久。长得像或许不能说明什么,先不说雷魂古玉为何会出现在他身上,光千阳能唤醒古玉这一点雷晨都有足够的理由去怀疑他的身份。
千阳自然知道雷晨话里的意思,但他却是转身离开了房间,若那个人真是自己的父亲,自己该不该去恨他?若不是他抛下自己与阿娘,说不定阿娘便不会在那个夜晚死去,可雷晨说他已经去世了,自己去恨一个去世的人究竟又有何意义?
“想去证实吗?”
雷晨走了出来,眼神有些复杂,等老爷子回来之后,只要带千阳去一趟宗祠,那么所有问题都会得到答案,
千阳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看着将军府四周高高的院墙,良久他才说道:“我对姓雷没有什么兴趣,还是姓千好,随我阿娘!”
雷晨愣了愣,实际上他也并不想让千阳去证实,雷家的命运由他自己一人担着便好,至于自己想走的那条路,便让这小子走下去好了。
雷阳,确实是个不错的名字,但这个姓氏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正如这小子所说,也许姓千真的比较好。
太阳已经升起,这本应该是一个极为美好的早晨,但将军府里却是迎来了客。从这几位将军府管事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这来人似乎是不太受他们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