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三年我以优秀的成绩获得国内顶尖高中学校,费用全免的学位,我考进数一数二的学校的消息,就像蒲公英种子一般,随风散落开来。
对于脸朝黄土背朝天,靠天吃饭的农村里,这无疑是多震撼的头事,许多大字不识几个,干了大半辈子农活的叔叔伯伯,婶婶阿姨们一有空就来我家夸赞我聪明,说些将来定能有出息之类的话,每次说得我妈的脸上就像蜂蜜那般甜蜜。
不久之后,录取书下来,带着家人的寄望,我离开了村子,在高中那段时期里,不想辜负家人寄望的我比以往更加苦奋学习,有时间整天堆在图书馆,经常到了馆内关门的时间还豫心不决,晚上宿舍关灯,在宿友进入梦乡时候,借着微洁的月光复习深夜两三点,早上六点起来复习,夜以继日。
对于我这种睡眠不足五小时的学习方式,同学们都觉得我疯狂,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老师也曾关心我不要太勉强自己,然而我并未把这些关心话语放在心上,依旧夜以继日的疯狂着。
这个世界就这么不完美,你想得到些什么就不得不失去些什么,终于,上天给我开了一个玩笑,在高考的时候,我病倒了,被老师送往医院,因为睡眠不足以及用脑过度让我整整昏睡了三天,也就是因为如此,让我错过了高考。
落考的我受到了打击,想要重新来过却没有了那股曾经热血的决心,最终黯然放弃……
邱柯柯,人如其名,有事没事总是呵呵笑,是我同班同桌兼宿友,也是铁哥们,我俩友情很好,我在高考昏倒的时候,他不顾落考的后果,默默地在医院照顾昏睡三天的我,在我醒了之后,他才离开了。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闯闯,在我的提议下,他爽快的地跟我选择了充满美好的社会上闯荡,在通往一线城市火车上,我是这样的想,却没想到繁华的城市霓灯照不到的地方隐藏了多少颓败,在无人理会的黑暗之中,有多少需要被温暖却没有受到任何帮助的人在哭泣……
我们第一份工作在一家网吧当管理,每天工作12小时,月薪600,包吃包住,每月放假一天。
对于未见过什么世面的我们,并未感到不满意,反而觉得欣然,老板是本地人,和他老婆共同经营着网吧,我们叫他余伯,因为自身生育的缺陷,导致五十多岁了还没有子女,余伯他人很好,一幅和蔼可敬脾气,对我,还有邱柯柯非常照顾。
在这里两个月来,有群混混常有意无意地在网吧里闹事,听余伯说,他们是一群痞子黑帮,势力很大,告诫我们不要去惹他们。
起初这群痞子只是扔点垃圾,说脏话,七小八小闹着点,最后等他们走了之后,顶多我们善后垃圾什么的。
后来,痞子们越来越胡作非为,一个人占着两个位,把许多经常在这上网的顾客都赶跑,有时看那台电脑不爽,或者那台网络不行,就砸电脑,把许多买来不久的电脑砸坏了。
余伯敢恕不敢言,再多的怨气也只能在心里发泄,终于,有一天,我和邱柯柯实在忍不了了,抡起旁边板凳砸在一名痞子头上,一声惨叫,痞子当场便昏了过去。
一时之间,血流不止,一股血腥味投鼻而入,突如其来的这一刻,让同来的痞子顿时傻眼了。
平时看似懦弱老实的我们,打人竟毫不手软。
或许我们俩人眼神太过凶悍,以至于痞子不敢靠近我们,不敢第一时间为他们的‘好兄弟’报仇攻击我们。
见此,我拿着沾满血的板凳,完全不顾后果向这些胡作非为砸去。
痞子们先是一怔,继而内心不由有种恐惧,紧接着纷纷落荒而逃。
尽管我再忍受不了,我也没有追上去,即使有一两个落单跑慢了,也是如此。
……
霓虹闪烁,灯火通明的城市,川流不息的车辆,鸣笛不绝,熙熙攘攘的人群,人头攒动。
夜风轻拂脸颊,我和邱柯柯站在夜晚的城市高塔,冷眼注视这一切,手中的烟,从未断续过。
这是我们离开网吧工作的第七天!也是打死痞子的头七。
在我眼中即‘可爱’更可敬的警察却还未将我们逮捕,电视新闻台也未播出那一天我们打死痞子的新闻,让我和邱柯柯不经心中疑惑不解。
想起还在网吧工作的时候,杀人这类新闻在互联网还是比较少的,导致各大新闻界经常搞一些无关紧要,鸡毛般的琐事在电视或网上流播,提高自身的收视率。
毕竟电视台需要收视率,你不弄点‘料’给观众收看,恐怕电视台都要关门收摊了。
烟雾缭绕之中,我扔点手中抽到烟蒂的香烟,脑子越来越清醒,内心有点孤独。
“阳哥,你后悔吗?”邱柯柯嘴里叼着烟,带点满不在乎的问我,脸上挂着笑容。
“你猜呢?”我的脸角微微上扬,同时又点起一根烟,“后悔?后悔能挽回吗?活在当下,后悔只是无法挽回的代名词,我干嘛去后悔,更何况,你不也没后悔。”
邱柯柯看着我,随后便朝着下方点着五颜六色灯光的城市瞭望,好一会儿,开口爽朗道:“是啊,后悔干嘛,都过去了,大不了咱俩去坐牢,十八年后还是一条汉!”
“哈哈,柯柯你说得对,大不了咱去监狱蹲它几年,只是……唉”说到最后,我不由的叹息了起来。
邱柯柯明白我现在在想什么,他开口道:“阳哥,没事的,余伯他好歹是大人,甭担心乱七八糟的,何况好人。”
听到邱柯柯这么一说,我便稍微放心,是啊,好人一生平安的,更何况祸是我俩闯的,关余伯什么事,我心里是这么想,但我不知怎么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围绕在内心,无法消除。
“一定没事的,好人一生平安。”我喃喃自语道,随即猛吸一口香烟,吐出澎湃的烟雾,缭绕在身边,随后便消失在肉眼看不到的空气中。
“炫阳,柯柯,你们快,快收东西离开,离开这个城市。”
“炫阳,这里有一万块,你们离开之后,绝对不要回来。”
“孩子,我这一生都没有过孩子,但你们来了之后,我发现你俩都是乖巧的,即懂事又听说,原谅我已经当你们是半个儿子……”
“没事的,你们只要走远点,再大的事我都帮你扛。”
这是余伯最后跟我们说话,或许在大多数人的心里,这没什么,可我,却将它当座右铭,永远留在心中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