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朝廷与白枫彻的每次交战都以失败告终,白枫彻率领大军由南向北直抵京城。
而这仅仅发生在那次偷袭事件两个月以后,朝廷彻底大势已去,太子也要垮了。
太子再也坐不住了,他不断向展岩问道:“爱卿,你倒是跟朕说,你这仗是怎么打得?都被人家打到家门来了。我们这下都要完啦!可朕连云宫的影子都还没看见呢。”
“皇上不必惊慌,臣手中还有最后一个砝码呢。九王爷与五王爷向来手足情深,如今九王爷在我手中,我以他为条件向五王爷讲和,应该没问题。”展岩毕恭毕敬地答道。
“讲和?老五肯吗?我们当初是怎么对他的。而且,朕不要做个被赶下去的皇帝。”太子死到临头还不肯罢休。
“是。皇上的威严怎容侵犯?臣有一计,不知皇上听后会否觉得臣忤逆作乱。”
“只要能缓解朕的燃眉之急,都是好方法。说说说!”
“皇上只要在西北跟蛮夷结合起来,那么五王爷的军队自然就构不成威胁了。”展岩盯着太子,贪婪地笑道。
太子有些犹豫道:“蛮夷狼子野心,信得过吗?”
“皇上无需担心。蛮夷一旦进入京城,势必会与五王爷的军队狭路相逢,二者必将斗个你死我活。到时候皇上只要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就好。至于蛮夷那边,皇上只要允诺事成之后给他们西北的一块小地方再加上黄金万两,就够了。”展岩一步步引|诱着他。
太子仔细想了想,然后一拍手同意了:“眼下,除了他们,的确没有什么能牵制老五。那就这么办吧,你快点去跟蛮夷谈判,让他们快些进京,越快越好!”
展岩唇角勾起:“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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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子的授意下,展岩更加肆无忌惮了,他直接命令驻守西北的将士们撤走,于是不到几日内,蛮夷大军便立刻涌入,对沿途的百姓实行屠城政策,一个不留。
而白枫彻则跟三爷借了军队,派赵四带领前往西北与蛮夷交战,自己则带兵直捣皇城。
“今日是今年下雪的第一日,朕这个皇帝坐了还不到一年,就要被朕的皇弟赶下去了。我竟没想到老五竟然早与三爷有勾结。”太子站在城墙上望着京郊附近的火光黯然道。
展岩站在一旁凝视着火光,牙咬的很紧。对于五王爷竟能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下借到三爷的军队,他很不能理解。明明之前,他也去找三爷谈过很多次,但都以失败告终。
“朕,朕……”太子扶着城墙抽搐地哭起来。
“皇上何必如此难过,不想被屈辱地赶下去,便选择自行了断吧。”展岩拔出剑来双手奉上。
“什么!”太子大惊失色,自己一向信任的爱卿怎能说出这种话。
“像你这种愚蠢至极的皇帝如果还不下台的话,中原的子民都要揭竿起义了。蠢货,你难道真以为自己有雄韬武略么?当初若不是我助你,你能成功坐上帝位么?老皇帝立过圣旨要传位于五王爷,不过那个圣旨被我烧掉了。你的弟弟们正是因为受不了你对我言听计从,所以才联合起来造反的吧。像你这样愚蠢的皇帝,我也是第一次见。”展岩突然换了一副嘴脸,对着太子恶语相向。
太子被他这副态度吓坏了,还以为他受了什么刺激,便自作大度:“爱卿,兵临城下,我知道你心里也难过。所以你现在说的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要我怎么跟你说,你才能明白呢。我不是中原人,是蛮夷人。懂了吗?蠢皇帝!”展岩握紧了剑,向他走过去。
太子瑟缩着,看出他要杀了自己的意图,于是便急忙跪下:“爱卿,你我何以至此!我没有亏待过你,你也一直尽心尽力辅佐我。你不能杀我,你这是弑君。”
“你实在太罗嗦了。”他一剑刺过去,正好从太子胸部刺穿。
太子睁大了眼睛,嘴里喷出一大口血,半跪在地上死去了。展岩又将他抬起来从城墙上丢了下去,方才离开。
他终于成功地搞垮了这个朝廷,如今还有一件事未做,那便是去杀了白枫蓝。
他一早便命人将白枫蓝绑在玄武门的柱子上,等待他去一刀刀结束他的性命。
他匆匆离开皇宫,往玄武门方向走去,却发现玄武门处,白枫彻的军队早已抵达,两方士兵正在厮杀。寡不敌众,他可不想把命留在这里。看起来,白枫蓝应该被夕萤救走,这两个人一定是在一起的,因为夕萤不会丢下白枫蓝不管,然而白枫蓝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行了,所以自己只要多留神便能找到这二人。他坐在提前预备好的准备逃走的马车里,四处张望着。后来,他索性下了马车。
正在他四处查看之际,一个黑影迅速窜到他身后,对着他左胸便是一剑,不过位置刺偏了,展岩疼得整个身体颤抖了一下,他迅速拔剑向后用力一刺,正刺中白枫蓝的腹部。白枫蓝右手捂住腹部,向后退了几步倒在地上。
展岩用手摁住胸部流血的位置,他看着倒在地上的白枫蓝,狂妄地大笑道:“你终于还是免不了一死!你伤了我又如何?就算今日我死在这里,虽死犹荣,我为我的国家做了应做的事,蛮夷的大军就用源源不断地涌入京城了。”
白枫蓝倒在地上,捂着流血的伤口,不停地喘着粗气。他发狠地瞪着展岩,沉声道:“今日我死也是你死。”
“阿萤为什么不在你身边?对了,你是自己逃出来的。我让她拿五王爷的头来换你的头,兴许她现在就去干这件事了。她对你有些死心塌地,就像当初对我。我觉得她还是小孩子脾气,所以如果我把你杀了的话,她就会回到我身边。”展岩看着他,得意地笑道。
“做梦。”白枫蓝废了好大的力气吐出这样一句话,他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杀你,不为自己,只是为她报仇。她可以嫁给任何人,你休想!”
就在二人都争执不休时,远处的夕萤发现了他们两个。她刚去了爵爷府,结果发现地牢里白枫蓝不见了。于是她猜测他可能来找展岩报仇了,结果来到玄武门这里看到他二人都受了伤。
她急忙跑过来扶住白枫蓝,却发现他的腹部受了很重的伤,血不停地往外流。她急忙将外衣脱下,系在他的腰部,但依然无法堵住血。
她看着他,那一刻有很多的话想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白枫蓝与她对视着,许久后才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你没有为了我而去找五哥。”
她用力抱着他,下巴挨着他的头,流泪道:“不要说话,我知道你现在连说话都是费力气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展岩在一旁大笑道,“阿萤,看到你为这个男人心疼,我真是十分不解。他可是背叛了你的人,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么?”
夕萤没有回答他,而是依旧紧紧抱着白枫蓝。
展岩越是看她这样,心里就越不是滋味,他厉声道:“知道我为什么会拼命对付他么?就是因为你。”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白枫彻往这个方向看过来,他发现自己了。
于是,他把夕萤和白枫蓝都赶上马车,和自己坐在一处。期间,夕萤一直紧紧抱着白枫蓝,没有松手。
“比起他,我喜欢你的程度丝毫不减。只是,我有我的国家,所以我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懂吗?在15岁那年,我不得不在你和国家之间做出选择,因为他们说我如果不那么做,我们俩都会没命。所以,那时我娶了夕瑶。但你离开的三年里,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你。后来,好不容易再见到你。你却跟三爷在一起。阿萤,我总觉得等我做完所有的事后再跟你解释就好了。但你却连三年都不肯等我。你爱上一个又一个人,却从不回头看看我。但我知道你还是小孩子脾气,所以我只要杀了他。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回到我身边的。”展岩在她耳旁不停地说着。
夕萤抱着白枫蓝,离他远远的。她皱着眉说道:“你所谓的爱我,就是毁掉我的一切,然后让我背弃我的国家跟你回你的国家,是吗?你只是想占有我而并非爱我,换句话说,你根本不爱我。”
“不,阿萤。你信我,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往你身上下天婴蛊,并非我所愿。我并不知道它会对你的身体损害如此之大,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
“算了吧。”夕萤打断他的话,抬起眼看着他:“就算我能理解这一切,但我还是无法爱你。因为你给的,并不是我要的。你给的爱,是裴夕瑶想要的。你为何要一味的这样固执呢,你们夫妻三年,半点感情都没有吗?”
展岩吸了一口气,随机脸上出现轻蔑地神色,他嘲笑道:“她,只是一个对我言听计从的傻瓜。这样的傻瓜,中原到处都是。跟那个傻瓜皇帝没什么两样。甚至我把她爹逼死了,她也无所谓。这样的傻瓜……哪里值得我爱。”
“那也是我爹。”夕萤叹了一口气,“展岩,你不能在伤害过别人以后凭借一两句道歉和解释就让别人原谅你,除了裴夕瑶这世上没有别人会原谅你。”
“那白枫蓝呢!”展岩咆哮道,“我知道他可是背叛了你。那个西域女人就是最好的例证。”
“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夕萤转过脸去不想再与他谈话。
谁知展岩将身子探过来,他用力捏住夕萤的下巴,逼视着她说道:“这不公平。阿萤。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
夕萤直视着他,眸子里满是冰冷:“没有。”
“你信不信我会为你这句话而杀了他!”他怒道。
“那我会杀了你。”夕萤的匕首已经抵到他腰部。
展岩感受到腰部的利器,唇角慢慢勾起,他无奈地笑道:“看来我低估了你。你早就不是三年前那个小丫头了。”
他喊停了马夫,将夕萤和白枫蓝赶了下去,因为马车已经远离京城,无须再拿他们做人质了。
夕萤搀扶着白枫蓝到路边坐下,而展岩的那辆马车则一直朝西北驶去,很快就消失在眼线。
他把他们丢在一片草地周围。此时,雪已从最初的星星点点开始变得密集起来,夕萤让白枫蓝靠着树,好让他舒服些。
“咳咳,咳咳咳咳。”白枫蓝剧烈地咳嗽起来,随即吐出一大口血。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可还是不停地喊着夕萤的名字。
“白枫蓝,你为什么宁愿赶我走也不肯告诉我你中了天婴蛊这个事实呢?”夕萤含泪望着他。
“咳咳,咳咳咳。”白枫蓝不住地咳嗽着。他的脸已经没有任何血色了。
“而且,那个叫阿兰的姑娘根本不是你心爱的姑娘。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喜爱的西域女子,你根本就没变过心。你只是知道了自己中了天婴蛊,所以才想赶我走对吗?”夕萤这句质问更像是自己的忏悔。忏悔自己误解了他。
“你为什么会中天婴蛊?在西域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找鬼谷手医治你?你解释啊,我要听你的解释。”她不停地哭喊着。
白枫蓝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从他嘴里流出许多血,他整个人滑落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夕萤颤抖着用衣袖擦去他嘴边的血,然后紧紧抱着他,在他耳边说道:“我没有跟三爷在一起,我也不会再要你解释了。我们回西域找鬼谷手好不好,去找他治好你的伤。然后我们就到一个世外桃源隐居下来,从此以后再也不回中原了,好不好?”
白枫蓝的头枕在她肩膀上,他贴近她的耳朵说道:“我是骗了你。但我宁愿你永远不知道我骗了你。我已经没有时间了,答应我,忘了我,跟三爷在一起。”
说罢,他整个人瘫软下去,夕萤费劲全身力气才支撑住他。可身旁这个人已经没有呼吸了,夕萤抱着他痛哭着。雪一片一片落满了整片大地,寂静无声地覆盖着这片大地的一切。而白枫蓝身下的土地已被染的鲜红。
白枫彻的军队赶到时,只见她跪在那里抱着白枫蓝,一动不动。白枫彻慢慢走过去,却吃惊地发现白枫蓝已经死了,他的身体能明显地看出没有血色的迹象,可是夕萤还是死死地抱着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像是彻底变成了一个疯女人,守护着自己的东西,不让任何人接触。
他无奈,只能派了几个人看守着她以防出什么意外,他则带兵去追赶展岩。
几日后,夕萤由于水米不进晕倒了。这时,看守着她的人才敢上前把她救走了。
夕萤再次醒来时,白枫彻已经登基为帝。西北的蛮夷被击退,朝廷的势力也被瓦解,他正着手收拾太子留下的残局。
她走进上书房,见白枫彻正身穿龙袍在批阅奏折,于是恭敬地行礼道:“参见皇上。”
“你们都退下吧。”白枫彻遣散了周围的宫女太监们。
夕萤起身,注意到了他书桌上一枚有些破旧的簪花,她心里已有了明白。
“老九已死,你不要太过悲伤。朕已下令将他的尸体葬入陵寝,他已死,你守着尸体也是徒劳。”白枫彻见她情绪没有太大波动才稍稍有些放心。
“你今后有何打算?你若无处可去,朕可收留你在宫中。”白枫彻继续说道。
“相信皇上也体会过丧失心爱人的痛苦。所以,我留在宫里是不合适的,倘若没有一个名分。白枫蓝临死前希望我嫁给三爷,我会完成他的遗愿。”夕萤低着头回答道。
“你,果真要如此。”白枫彻对她的回答大吃一惊。
“奴才告退。”夕萤匆匆离开皇宫。她一路跑着出去,在积雪厚的地方不知摔过多少次,但她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一分钟。
她的确是无处可去了,但她也不想留在这里。
她更没有颜面跑回去找三爷,一想到白枫蓝的死,她就恨不得也了结自己的人生。
她本想用一死来了却这一切,因为她实在太过悲痛,没有勇气继续活着。但在这时,从西域来的一封信却令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据送信人说,这封信早就寄到了京城,苦于一直找不到主人,所以送信人就自己保留了下来。
夕萤拆开信封,发现这封信是鬼谷手从西域派人送来的。
夕萤从头至尾读了一遍,心中的迷雾顿时完全解开了。如果这封信她能早一点收到的话,她当时就不会离开京城,那么她与白枫蓝的结局也许就会不同。
一切要说是造化弄人,倒不如说是冥冥注定。但她只是知道,自己不能轻易地就了结自己的性命,因为她的命,是白枫蓝救回来的。
她又换回一身男装,一如三年前她离开裴公府的时候那样,混入茫茫世界,再无踪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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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正文部分已完结。还有几篇番外等待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