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爱卿
徐小壮真的变了一个人。
短短三年时间,少年的身条已经抽高到了一个他们徐氏上溯三代从未有过的一个高度。
接近1米85的身高让他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稚嫩的脸庞也现出了青年的模样,光洁的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徐小壮不再热衷于那种初中二年级的夏天才会流行的半长碎发。他把头发减短了,而且至此以后再未让其超过两公分。
寒来暑往,他就要考大学了。
作为一名体育特招生,小壮的文化课成绩竟然也特别的招人喜爱。不仅没有落下,通过了几次的大考小考模考联考,居然愈发的有种问鼎的态势。
班主任自然是欣喜的,校领导自然是高兴的。想着明年九月份又能在校报上再添几个京城名校,重点中学的名头果然不是盖的。
可是,填报志愿那天,我们的天才少年忽然转性了。他不再听从老师的指挥,竟然执意要报对面的Z大。
Z大不是不好,任何一个人也没胆说她不好。国内数得上前十的综合类高校,在Z省乃至全国也是叫得上名号的。
可是咱本身就是Z省人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咱缺的不是Z大的这圈光环啊!
班主任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导:“爱卿啊,你跟老师说说,你心里究竟是个神马想法啊?
京城里数一数二,年年数百万人仰视的名校,你有这么好的机会不去报考,你说你为啥就跟对面那个Z大死磕了呢?
Z大,Z大有你家亲戚?不对啊,据老师了解,你家上下左右三代以内血亲好像都集体奔赴南方致富去了啊。你别不说话啊,你就跟老师交个底,那Z大到底有啥东西那么吸引你啊……”
“有啥东西……”
徐小壮喃喃的念叨了几句,有啥东西,那根本就不是个东西好不好……
——
Z市国际机场,声音甜美的话务员小姐不断的向旅客播报着:“旅客们请注意,去往美国波士顿的航班就要起飞,请您准时检票登机。”
徐爱卿回头,程夏正垂着长长的直发,俯身在一堆行李里头替他进行最后一次检查。
“通知书、信用卡、签证……”将包裹递给小壮,程夏的眼里满是欣喜:“小壮,东西我都放好了。到了地方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噢。”她抬起手想要抚摸这人的头,手伸到一半才发现,现在的身高差,她再做这个动作显然已经不太和谐了。
程夏嘿嘿讪笑两声,摸了摸耳朵,继续说:“那边的老师我也联系好了。如果学校住不惯,他很欢迎你到他家里去住。特别是听到我介绍说你会做饭,他更是欢迎的不得了。
说是在国外这几年都没有好好的吃上一顿正经的家乡饭了……”
“姐,”小壮打断了程夏:“我……我能抱抱你吗……”
程夏微笑着把小壮宽阔的后背揽在怀里,结结实实的拍了几下。
“去吧,以后就看你的了。”
微笑,摆手,道别。
徐爱卿一边机械的跟随着拥挤的人流朝前走,一边在心底里苦涩的念道:以后,我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吃到你亲手做的饭了。
飞机像离了巢的雄英一般展翅冲向了高空。蓝白相间的机身在空中越变越小,最后,只剩下了一个虚无的点。
小壮在飞机上做了一个梦。内容不多,但却似乎很长。
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自家那个古朴的小镇。他还是一个和书本不怎么打交道的问题少年。
他趴在桌子上,脑袋好像不太清醒,估计又是被学校的老师告状,然后被老爸赏了一顿拳脚吧。他正揉着额头想让自己努力清醒一点,忽然听见门口的风铃传来一阵脆响,他回过头,一道轻柔的女声传来:“请问,这里是要招聘工作人员吗?咦,就你一个人啊……”
“就你一个人吗?”
徐爱卿揉了揉眼睛,一双蓝白色的帆布鞋,再往上,是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正笑呵呵的看着她。
瞧那姿势似乎已经站了好久。陆程朝旁旁的空位看了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起身给人让开位置。
“咦,你也是去哈佛的呀!”女孩指着他面前的简报:“我也是呢。就你一个人吗?”
女孩子的脸渐渐和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和。
见对面的青年怔怔的看着自己,女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抓抓自己脑后的辫子,然后欢快的说道:“呃……我是说,不如,我们搭个伴吧……”
玉歌VS荆伟
清水河监狱。
“37002号,有人探监!”
37002转过头来,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待确定了管教叫的人是他,男人忽然皱起了一双浓黑的俊眉。
一年多了,自打进了这清水河,荆伟就再也没有见过外面的人。
倒也不是没人看他,最开始的时候,有个人是要来的。可是荆伟一听是姓陆那小子,满眼里除了自嘲的笑,再也不想张口说半个字。
后来,那人吃的闭门羹多了,或者人家根本是事业有成,温香软玉在怀忘了理他这茬,渐渐的,就真的再也没有一个人来过了。
荆伟笑称自己是老绝户。自打他出生,家里的亲人就一个接一个的OVER了。所剩无几的几个也早早的就跟他断绝了关系。忽然有人来探,他还真是起了那么一丝兴趣,能是谁呢?
一阵金属的碰撞声传来,玉歌抬起头,看到一个剃着光头的高大身影戴着手铐慢慢悠悠的晃了进来。
人还是那个人,脸也还是那张脸。一样的嚣张,一样的俊朗。
没见瘦,似乎没怎么受罪。可那整个人却似乎有些不同了。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呢?玉歌笑了笑,这人好像被剃去的不止是那一头的硬刺吧,整个人也好像柔和了许多呢。
想到“柔和”这个词,玉歌自己都忍不住先笑出了声。是了,这样温软的词汇什么时候跟这个人沾过边呢?不过他现在确实是不一样了,看来组织没白教育他。那浑然天成的霸气还在,不过,另人胆寒的戾气不见了。
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荆伟真怀疑自己花了眼。他怎么也没想到,来看自己的竟然是这个小女人!
摘下听筒,玉歌对着面前的玻璃墙笑了一下:“还好吧?”
荆伟不太自然的扯起嘴角,咧开一个热度不高的微笑:“还行吧。”
……
长久的沉默,没人再主动说上一句话。
“还有一分钟。”身后的狱警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严肃的提醒道。
对面的人起身了,他似乎一点想要停留的意思都没有。
玉歌用手指紧紧的抓着听筒,红色的指甲好似要断裂开来。忽然间,她“嗖”的站起身,用一只手紧紧的扒着窗子,似乎是用尽了生平的力气朝着对面的人吼出了一句话:“小七,我等你!”
小七……一身囚服的他缓慢的回过身来,不知是动作太慢还是怎么的,那宽阔的背脊竟然显得有些微微颤抖。
小七,十几年前,他还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少年,他还有着爱他的父母的时候,荆伟的小名唤作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