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歌回归校园,重新被一干小女人接纳。现在,在她的带领下,寝室夜话尤其活跃。
女生们聊天的话题无外乎就是服饰美容,到了后半夜,自然就转移到了异性。
程夏搬着塑料凳子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寝室里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坐了起来。她张圆嘴巴吓得忘了出声,脑袋里那些盘旋不去的英语单词一下子作鸟兽散。
“你们干嘛?”她举起凳子做自卫状。
“干嘛?”于帆故意叉着小腰:“小橙子,你给我们老实交待,什么时候收了江家大少?”
“这么晚了才回来,说,上了几垒了?”
“屁!”程夏舒了一口气,脑中的聊斋的情节也跟着洗洗睡了。她一边放下凳子一边往上铺爬:“你们拎个塑料凳子去约会啊!”她这段时间累得不行,可眼见着就快期末考了,她力争要拿奖学金,只能夜半跑到走廊去复习。
“我们不管,说好了,交了男朋友就要请吃饭的,赶紧给江冰打电话,让他在俏江南给安排一桌。”
——
程夏实在不想让江冰请吃饭,她顾虑的不是别的,只是感觉和江冰还没发展到那种要介绍给全体室友的程度。
那会儿同意和他交往,多半是被荆伟那个渣人给刺激的。从小到大她的圈子里都是女生,虽然性格还算开朗,可她确实不具备和男性打交道的天赋。
她经常故做正常,可实际上,只要对面坐的是个男性,她往往连饭都吃不香。别扭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
那天她着实让荆伟的雄性气息给镇着了,回来后卷在被窝里思量了半天,最后她认为自己必须要去适应一下异性的存在。
江冰人不错,起码相处起来不讨厌。可在她眼里,江冰其实和旁人没有太大区别,顶多是和他在一起没有以前那么别扭了。但她和江冰的关系其实还不如和隔壁的小翠来得亲切。
饭局却被一干人等定下了,看来今晚江冰势必要以男朋友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
快到六点的时候,程夏在宿舍里磨磨蹭蹭的不想去。车都已经停在楼下了,她又说再去上个厕所。
今天的江冰穿了一身休闲套装,高高的个子飘逸的短碎发蛮有几分公子哥儿的俊雅气派。见程夏出来,他很绅士的转过去准备帮她开车门。
手机响了,一个陌生来电:
“您好!”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我是陆程,你是程夏吧。”
“啊……”
“我是你小叔,跟我回家。”
“啊?”
“你妈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就打到我这来了,你姐明天结婚。”
——
最后一班大巴。
程夏赶到车站的时候,陆程已经买好票站那等她了。
程夏跑得气喘吁吁,到了近前才发现原来传说中的小叔竟然就是出租屋里的那个男青年!如果不是后来又给妈妈打电话确认了一下,她最开始还以为是诈骗电话。
没等她从惊讶中缓过神来,陆程已经接过她手中的包,抬起长腿上了大巴。
竟然还是那个拿罐头瓶喝茶叶水的司机。司机见俩人一前一后上了车,挑挑眉竟然有心思开始八卦:“小姑娘终于有对象了哈!”没等程夏说话,他又继续说:“诶?这不那天和你坐一块儿那小伙儿吗?”上下瞅了瞅,继续点评:“嗯,不错。你俩还挺配。”
配个头啊!程夏刚想反驳说这不是我对象大叔你别瞎咧咧啊,司机早就挂上档转动方向盘一丝不苟的观察后视镜了。
程夏下意识的朝车厢里瞄去,还好左右没看到老乡熟人,而且叫做陆程的小叔似乎也没注意到这边,她这才将一颗心放了下来。
无座可挑,俩人只能坐到一块儿。程夏越发开始不自然。总感觉身边的热源越扩越大,自己越来越小。特别是嗅到他身上的那种淡淡的烟草香的时候,她脊背坐得越发笔直了。
“还没吃饭吧。”陆程递过来一条面包,一盒牛奶。
程夏哆嗦了一下,这才感觉自己确实饿了。中午忙着补家教根本没顾上吃饭,刚才的饭局更是在江冰一脸的失望中转向了公交站。
她本来不想接受“陌生人”的东西,可想着还有四个小时的车程,且回了家极可能又要面对程爸的一通怒吼,想了想,为了保存实力,还是道了声“谢谢”,接过去默默的吃了起来。
刚吃完,就听陆小叔继续道:“你先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她正左右别扭着不知怎么度过这四小时,恭敬不如从命,干脆脑袋一歪开始假寐。
刚把眼睛闭上,又听陆小叔继续道:“别把脑袋靠玻璃上,一会儿可能有雨,过来这边。”说完,他朝外挪了挪。
程夏的脸开始发烧,虽说是小叔,可根本就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怎么说也是个异性,坐得这么近还要靠过去睡……她内心里无法坦然。
为了不显得过于做作,她稍稍将头歪了歪,离了那扇窗户。
可能是牛奶的作用,也可能是她太累了,没想到刚把眼闭上就睡着了。确定她已经睡熟,陆程才把脸转过去,看着她。
其实她的模样一直没太变,只不过长高长大了。眉眼也跟着身高一起舒展开来,就像他们小时候一起在后院种的那株葡萄一样:发了芽,爬了蔓。
唇角牵起一抹弧度,陆程阴晦了许久的内心终于透进了一抹阳光。
他还记得五岁那年暂居她家,她给他折纸飞机、蓬蓬船,还有那种后面插个小纸棍就可以一动一动的小狐狸。那个时候的她,在孩子们中间就像一株向日葵,走到哪开到哪。简直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也是,漂亮可爱的孩子哪有人不喜欢?不像他,整日绷个小脸儿,程爸总是一边撇嘴一边说好像别人欠他几百吊一样。
寄居的日子很短,那段回忆却是他整个童年唯一灿烂的一段时光。
他从提包里拿出外套,给程夏盖在身上。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梦,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不开心的样子。小嘴微张着,粉嫩嫩的像是沾了露水的花瓣。陆程忽然感觉嗓子发干,将头扭向别处。以后不能让她一个人出门了,一点儿防范意识都没有,说睡着就睡着。
小镇的夜晚很静,下过雨后,除了主干道上还亮着几盏灯,四周一片漆黑。
程夏走路走得很急,几本是小跑的状态,看来刚才的那通电话并没传达什么好消息。路过一个水洼的时候,她前脚刚要踩进去,陆程就将她一把拉了过来。程夏这才缓过神来,木讷的说了声“谢谢”,顿了一下,才轻轻的将陆程推开。
送到门口,看着她上楼了,直到听不见脚步声,陆程才将视线收回。刚才一瞬的软玉温香好像还在怀中。他从衣兜里掏出烟来抽,纸尖上竟然还留着程夏的味道。
程爸果然在发飙,杯子已经摔了四五个。因为欠的高利贷还没还清,他现在到处借钱也没人肯借给他,于是老头子便想着在程冬出嫁之前再敲上一笔。
徐朗已经负数,除非也去借高利贷,否则还真是拿不出了。
程爸开始犯浑耍赖,这些日子一直不让程冬出门。已经订好的日子明天就到,徐家为了婚礼已经将徐妈妈当年从娘家带过来的嫁妆都卖了,现在程爸说不让结就不让结,徐家的人被关在门外,里面已经一团糟。
程爸将门开个小缝把程夏放了进去。进去之后指着她的鼻子就开骂:“赔钱货,通通都是赔钱货!白长这么大个子,快二十了就知道伸手要钱张口吃饭!你看看人家镇南头的花丫!书才念到小学三年级,才几年功夫,就给他爸换了楼换了车,现在人家好吃好喝的就等着养老了!再看看你俩,看看你俩!”
程夏垂着头,对着程爸近在咫尺的一阳指,一动不动。程冬将她往旁边一扯,跟着喊起来:“你不看花丫那钱是怎么来的?有你这么当爸的吗?有你这么教育姑娘的吗?”
程爸一双牛眼越发通红,做势要打:“完蛋货就是完蛋货!出门六七年你带回来几个钱?啊?你个赔钱货!白白养你这么大,你爸都要给高利贷逼死了,你还想着跟人结婚?屁!我告诉你,也告诉那个姓徐的!”他扯着嗓子朝门口喊:“就是打断你的腿,明天也别想给老子出这个门!”
……
程夏站在水龙头前,不停的冲着手背。刚才程爸摔杯子,碎片溅到她手上,鲜红的血顺着手指往下淌。
自来水和着血水,哗啦啦的朝下流着。
程妈一直在哭,门已经开了。徐家二老早就气走了,徐朗一个人正静静的扫着地上的玻璃碎片。
程夏随便扯了块布将手背包了,从徐朗手里将扫帚接过,头也没抬,低低的说:“姐夫,结婚以后你带着我姐走吧,离开龙头镇……”
程爸又去棋牌室打牌了,他把徐朗刚从同学那收到的两千块钱红包给拿走了。
程冬趴在床上呜呜的哭,一直说着对不起徐朗,对不起老徐家。最后,她抽噎的不行,抱着徐朗的腰说:“这婚不结了,我早晚把你害死。下个月我也跟着花丫出去吧,把你的钱还上,你再好好找一个。”
徐朗怒了,死死盯着她的眼,老实巴交的小伙子用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声音吼道:“**的给我闭嘴!”
吼完这句话,他也哽咽了,将徐冬的头抱在怀里,紧紧的搂着。好一会儿,才拿起旁边妆台上的梳子给她梳了梳头,然后将徐冬打横抱了起来:“小夏,我带你姐去试试婚纱,都和人说好了,人家特意没关门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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