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公里的路,足足爬了两个多小时。
用“爬”来形容可能有点夸张,但走到最后,确实已经不比爬强多少。
除了几个身体素质较好的,大部分的人身上都已经泥泞不堪,就算是现在放平躺到小土道上,估计都没人能发现那里还躺个人。
小山村四面环山,整个儿藏在大山里头。如果不是司机大叔后来赶上带路,大家伙儿真的怀疑那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人存在。
不到三十间房屋,错落有致的散落在山坳里。这是个行政级别级小的单位,司机先前传达的信息有些误差。
这不是个村儿,而是个屯儿。
啥叫屯儿?据屯里的老党员解释,解放以前,还有个更小的行政单位叫做“大队”,后来分产到户,大队这个级别就消失了。于是现在最小的行政单位就变成了屯。
程夏她们落脚的这里,叫做靠山屯。
几个年轻人连抬眼的力气都要使不出,呵呵干笑两声:“靠山,还真是屯如其名。”可他们现在只能靠在墙边瘫着,连个椅子也懒得去找。
老党员人称“梁书记”,七十多岁的老爷子比地上那几个年轻人不知道要精神多少倍。
梁书记人很热情,一听是省城的客人遇难,连忙张罗着分配住处。
程夏早将头上的T恤拿了下来,跑到屋檐底下接着哗啦啦的雨水冲洗了一番,拧的差不多了才还给陆程。
其实她本人也好不到哪去,早就变成了落汤鸡。衣服贴在身上连胸罩的花纹都隐隐可见。好在大多数人已程半死状态,除了陆程面露不悦没人注意到身边还立个凹凸有致的小美人。
程夏拉着陆程帮着梁书记寻找雨具,一家一家的送人去住。
大部分人家都很配合,只有极少数人不喜外人到访。不过见到身后的梁书记,再不愿意也得卖给几分薄面。
聚集在梁书记家的人一个个的被送走,到了最后,只有陆程二人无处可去。
梁书记看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拧了条毛巾递给程夏:“丫头,你和这小伙子……”他想问她俩啥关系,看看怎么分配一下房间。
程夏瞅了瞅梁书记的家,一共两间屋。可其实能住人的只有一间。方才大家聚集的这个屋子,连个床铺也没摆。周围堆满了麻袋簸箕等物什,很显然,这屋子是当作仓房来用的。
一间屋,梁书记和老伴还得住呢。她怎么能忍心让这七老八十的人来打地铺。
看着外面噼里啪啦的大雨,程夏感觉做人不能太拘小节,更何况陆程也不是坏人。于是她咬咬牙憋出一句:“他是我老公!”
——
陆程在梁书记的指挥下一起收拾这间仓房。
本来老两口死活拉着他俩去那屋住。说城里人细皮嫩肉的受不了这个。陆程也心疼程夏,可再心疼,也不好看着七老八十的人代替她俩打地铺。
而且陆程现在正美。
他跟着梁书记一起搬腾那些玉米大豆,看着程夏拿个小脸盆擦来抹去。忽然有种新婚小夫妻的幻觉。这间简陋的仓房就是他俩的新房。
程夏自然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见他挥汗如雨,唇角还一直勾着笑。
程夏也笑,越发感觉陆小叔可爱。能吃苦的孩子都是好孩子,热爱劳动的孩子都是可以改造的。
她涮抹布的动作顿了一下,看着劳动青年陆小叔,决定今晚好好劝劝他。
大水冲断了山里的电路供应。几个人草草喝了碗稀粥,就各回各屋,各就各位了。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陆程感觉血气上涌。
回头一看,程夏竟然若无其事的在收拾床铺。一堆粮食中间打了两张地铺。下面是麻袋和编织袋,上面是老两口多年珍藏未用的新被褥。
陆程真想立刻把程夏按倒好好亲上一亲。
可他不能。程夏的眸子过于清澈。她是那么的信任自己,真心把自己当作了一个长辈来尊敬。好吧,陆程对于这一点很有意见。
羊皮,还需披上一阵。其实最重要的,他无法保证一口亲下去是否还能收手。
收拾好床铺,程夏又从旁边端起一个小盆子,站到陆程面前眨了眨眼,最后挤出一抹笑:“小叔,跟我去后面,行吗?”
陆程很想说不行。他知道程夏要去后面做什么。
“小时候晚上起夜我爸都跟着的……”
陆程很想捶头,砸晕自己算了。泥马有没有搞错,我不是你爸,我是一个对你图谋不轨的正常男性好不好?!
陆程还是跟去了。
他背着身,听着哗哗的水声从身后传来。程夏洗得神清气爽,沐浴露的香气让陆程头晕脑涨。
一只清凉柔软的小手拍拍他的肩,拍得陆程浑身一个激灵:“小叔,你也去洗洗吧。”
陆程踉跄着躲开她。也不管她转没转身,脱下衣服就是一阵冲。他的老二快要爆了。
山里的凉水让陆程清爽不少,贲涌的血脉终于逐渐平静。不过他还是将自己的铺位朝门口拉出一大块,说要替程夏守夜。
程夏盘腿坐在铺上,心里美滋滋的。心想自己看人就是准,看人家陆小叔是多么好的一个人,信他,就对了!
夜色越发浓稠,浓得像一锅搅不开的粥。
陆程摸摸身下的麻袋,转头去问程夏:“这么硬,你能行吗?”
程夏也转过来,伸手不见五指,其实转不转也都看不见,不过她感觉对着声源说话是一种礼貌:“我不娇气,而且这下面还有褥子,挺好的。”
房间里都是粮食,青涩的甜味充斥着整间仓房。静下来之后,陆程的鼻端却到处都是程夏的清香。
“你……为什么说我是你老公?”陆程的心跳莫名的加快,他似乎在期待一个答案。
程夏坐起来,左右扭动,衣服还潮,她睡不舒服:“我要不这么说,梁书记就得跟你打地铺了。老人家那么大岁数我不忍心……”
程夏揪了揪身上的衣服,在黑暗中后知后觉:“小叔,你不会生气了吧!你放心,我只是胡乱说的。我……我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陆程很希望她有非分之想。
——
老式挂钟敲了十二下……一下、两三、三下……
天快亮了,陆程才迷迷糊糊的合了眼。
他感觉有人从自己身上跨过去。后来,就有食物的香味传来。
白粥小菜,正适合翻腾了一夜此刻还迷迷糊糊的陆程。陆程一边呼噜噜的喝着大米粥,一边暗自腹诽:柳下惠现在就是他的偶像。
程夏给他添粥,他继续膜拜柳下惠。
梁奶奶看着两个小年轻“恩恩爱爱”,笑得眉眼弯弯,说他孙子这几天就要回来了,回来后也要结婚了。
程夏连忙恭喜,打听过后才知,原来梁奶奶的孙子也是Z大毕业。程夏高兴起来,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虽然那位“故知”此时已被大水阻隔在了Z市的公路入口处。
陆程二人判断正确,巴士停靠的那段公路果然已经被淹。看着五十多万的汽车泡在了雨水里,司机大叔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一边哭一边喊着他对不起单位,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政府。
程夏瘪着嘴,差点被司机大叔感动的一块儿落泪。她示意陆程将大叔拉回屋,赶紧试试手机信号恢复没有,联系上车队才是正经。
快到中午的时候,信号总算开始一节节攀升。路障已经清除,低洼地段的积水也几本排除。但无法排除下午再次降雨的可能,所以车队表示现在还是无法通行。
也就是说,能通车了,但人家暂时不来。
四十几人垂头丧气。各自回屋。
陆程看了看时间,又朝着东南方望了望,有一点浅蓝透出。他掏出手机拨打电话:“阿远,派辆车过来。城南县,靠山屯。”
——
两人回屋收拾东西。梁奶奶一边抹着手上的面粉一边念叨,说已经准备好晚上给他俩包饺子了。
陆程也很想跟程夏一起包饺子,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状况。柳下惠同志已经彻底从他脑袋里跑掉了,他就是块朽木,无法雕琢。他只是个正常的男人,再跟程夏睡一晚,他怕第二天程夏绝对不会再对他笑了。
一辆黑色的军用悍马呼啸而来。
一个一身劲装的年轻小伙子踩着军用皮靴从车上踏了下来。见到陆程,小伙子将手头的烟蒂一扔,晃出一口白牙,上前来接陆程手里的塑料袋:“A哥!”
陆程扫了眼还在门口和梁奶奶依依惜别程夏。她头上的皮筋又不知去向,可能丢在仓房里的哪个角落了。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发稍会跟着微风徐徐飘荡。
几条阳光从厚重的云层里射出,程夏的脸孔好似也镀上了一层金光。她回眸,和热情的乘客还有村民一一打着招呼。
陆程想到了圣经里的加百列,专门为了对付撒旦而生的大天使。
有个小伙子似乎对程夏特别的依依不舍,存电话要QQ,末了还拿出拍立得合影留念。陆程不悦,沉着步子走过去夺过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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