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当上皇帝后,几次出去平叛,对家里的事也不大放心。也是刚一干吧,对好多事情还不塌实。在宫里呆着,怕外边的人造反,在外面战斗吧,又怕窝里的人篡权。
第一次出外征讨陈豨的时候,获知萧何和吕雉在家里把韩信除了,马上对萧何大加奖赏,拜萧何为相国,加封五千户,允许萧何坐四马一色的马车。萧何以前可都是坐牛车的,大概相当于现在让其享受更高一级的专车待遇。另外,还安排御前侍卫商榛带领五百人作为相国的护卫队。朝中大臣得知这个消息,都来向萧何祝贺。萧何自是得意。
萧何的手下中有一个叫召平的食客这时却对萧何说:“皇上给你这些待遇,看似对你的奖赏,实际上是对你不放心,他把身边的人派来给你作护卫,哪是考虑你的安全,恐怕是防着你也会有二心。我建议你不接受这些赏赐,这样皇上或许对你还放心些。”
响鼓不用重锤。萧何是何等聪明之人,一经提醒,马上意识到皇上的用意还真有召平说的那层意思,险恶啊。但他又不想在召平跟前表现出对皇上的怀疑,心里这么想,口中却说:“你多想了,我和皇上相处这么多年,他怎会对我还不放心呢。之所以这样安排,也是为我好。但是,我做个丞相也就足了,这加封和护卫就不要了,我即刻向皇上辞掉。”
召平看萧何这样说,知自己不便再多言,就说:“丞相说得是,是我多想了。”
刘邦平代回来,看萧何坚辞加禄和护卫,又听吕雉说起计杀韩信的过程中萧何如何出力,也便不再对萧何有太多的怀疑。但萧何长期经营大后方,为人一直比较谦和,所以在都中官员和附近的百姓心里威信越来越高,特别是刘邦在当上皇帝不久,连杀几个功臣,不免在群臣心中威信有所降低。随着时间的推移,刘邦不难看出这一点。
这次英布叛乱,刘邦本不想亲自去平定,他想让太子刘盈挂帅出征,一是自己身体不太好,二是也想锻炼一下太子。但因为在这之前刘邦曾动意要废立太子,说刘盈性格脾气不像他,如意更像他,有意立如意为太子,所以这次吕雉说什么不愿意,央求刘邦说:“太子还年轻,没有打仗经验,那些武将有哪一个能服他,英布又比较勇猛,叫太子去对付这么一个人,不是明显地要置太子于死地吗。”实际上吕雉担心她就这一个儿子,要是到了战场有个万一,她将来依靠谁去?另外,太子一旦出去,刘邦要不让他回来怎么办,刘邦再提出废立太子也有可能。吕雉的考虑也不无道理,刘邦当上了皇上后,日日与戚姬猫腻在一起,这废立太子的事也是戚姬运作的结果,一旦太子离开,这种想法也有可能重新占了上风。
刘邦拗不过吕雉的软磨硬缠,只好答应她的恳求,同时骂道:“你她妈的眼中就只有太子,我身体不好,你却逼着我去带兵打仗,你这是巴着我快点死啊。”
吕雉也不敢还嘴,心想你只要答应了不让太子去,随你怎么骂我都不还口。内心却埋怨刘邦,你要不是天天和那戚姬狂日烂操,身体怎么会不好?也好,叫你出去两天,省得你们天天在眼皮底下搅得我心烦。
刘邦这次带着不好的心情就出征了,临行的时候,张良抱病前来送行,请求皇上说:“这次出征不同以往,那英布是天下枭雄,皇上要格外小心。宫中的事也越来越复杂了,皇上也要时刻关注着后方的情况。”张良说这话是否影射萧何,不得而知,历史上虽没有张良和萧何不和的记载,但同殿为臣,难免不产生龃龉,两个聪明人只是都不说而已,心照不宣,有时互相拆拆台也是可能的。这一下子提醒了刘邦,让他又多了一份心思。
萧何在家依然负责前方的馈饷供应,在战斗最紧张的时候,刘邦却没有忘了他,专门派使嘉奖萧何,旨意说:“丞相镇守后方不辞辛苦,保证前方供应,丝毫无缺,是此之功,无与比也。朕虽领兵在外,时常念及丞相于国家所建殊勋。今特遣使慰问,聊表前方将士及朕思卿之情,还望丞相保重多多。”
“多谢皇上恩典。”萧何这就纳闷了,心想前方战事那么吃紧,皇上还派来专使向我问好,他这是不放心啊,但我有哪里做得不好的吗,为什么皇上这样三番五次怀疑我呢?
相府主使张垍看出了门道,紧张地向萧何进言:“丞相恐怕离灾祸不远了,皇上在这时候,还派使来嘉奖你,是对你在家不放心啊。”
萧何说:“可我一向勤勤恳恳,小心谨慎,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啊?”
“问题就出在这里,皇上每每在外征战,后方一应大小事务全由你办理,人事多由你安排,皇上难免不怀疑你在宫中已结成了一个利益集团。近年皇上又屡屡把几个功臣先后除掉,臣民多有看法,而你却从中做了不少安抚性的工作,威望日隆,这让皇上怎么能放心呢?你现在已经功高震主,他担心你也会像其他的功臣一样,势力越来越大,随时会来一个武装政变。”张垍说。
“我哪有此心。自从随同皇上起义以来,只知忠心耿耿效忠皇上,什么时候有过异心!没想皇上对我也不放心,那这满朝文武中还有可信的人吗?皇上过去不是这样的人啊,一向宽仁大度,怎么现在变得如此的疑神疑鬼!真像常人说的,伴君如伴虎啊。”萧何说一声,叹一声,急得在那里团团转。
张垍说:“谁到了这个位子,谁都会格外小心,因为算计他的人太多了,稍一不留意,就有可能脑袋搬家,这也是常理。作为臣下的,只能你适应他,不能等着他适应你。”
“也是这个道理。但我想让皇上对我有疑心吗,这都是老老实实做事惹的祸。做人真难啊,做一个处处让皇上满意的大臣更难,真是深也不是,浅也不是,这可叫我如何是好,真把我愁死了。”萧何说。
张垍说:“这也好办,丞相只要从此不处处严格要求自己,该贪的贪,该横的横,比如说打骂大臣,欺压百姓,无恶不作,就可避祸。”
“那不是要自毁形象吗,我这么多年清正廉洁,勤勤恳恳,爱护百姓,关爱部下,岂不要因此毁于一旦?”萧何说。
“就是要你自毁形象,这样才能表明你没有野心,才能表明你在朝中没有拉帮结派,这样皇上对你就放心了。”张垍说。
“这样能管用?皇上是防的我这一点?这不是诚心不让人做好人吗,这是什么世道!”萧何郁闷地对张垍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就是你们常说的政治吧,试试看。”张垍说。
他们这样商量了,第二天朝臣再到相府请示事情,萧何就完全变了样,有带东西来的,还有个好脸,凡是空手来的,不但事情不能办,还遭到了讥诮和谩骂,以后一直这样。不长时间,朝中大臣就被他得罪得差不多了。
刘邦这些天不在家,萧何除了对前方的物资供应不敢怠慢外,其他政事一概荒疏。他还带着家人到长安周围强圈民地,把附近的老百姓赶走,不长时间就圈地达几千亩,为此惹得百姓几乎造反,皆骂萧何是贪官,比秦始皇还要坏十倍百倍千倍。一时间萧何把自己搞得臭名远扬,声名狼藉,俨然是有史以来当官的队伍中最坏的人。
这些情况很快传到刘邦的耳朵里,连吕雉也派人到老公那里告状。刘邦闻此不怒反喜,很有一大块石头落地的感觉,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他写信告诉吕雉,说:“丞相一向辛苦,为朝庭的工作做出的巨大的贡献,但我却没有让他得到应有的回报,现在他贪点刮点,不是多大的事,只要他不做出别的事来,尽可不要问他,汉朝这么大,还怕他挖点墙角?不要为此大惊小怪,小家子气太足。你只要把宫中的事打理好就行了,不要为此操太多的心。切记。”
吕雉看到刘邦的信,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去请教张良,张良笑笑,只说:“皇上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娘娘只要照办就行了。”
朝中的事不要刘邦分心了,他打仗的思路马上开阔了许多,用了一计,把英布引诱到一个农田里杀了。这次刘邦仿佛一下子打了两个大胜仗,心里十分的畅快。的确,帮他开国的几个武将一除,两个最有智谋的文臣一个生病不愿视事,只要修仙,一个又贪图富贵,慢待同僚,大肆侵掠百姓,搞得声名扫地,其他一些人又多是不能独当一面的人,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刘氏江山就此稳固也,他可以不像以前那样处心积虑,时时担心有人造反,谋取皇位,可以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了。
刘邦带领大军一路凯歌而还,沿途百姓夹道迎送,他不时从御辇中探出头来和百姓打招呼,让他的黎民一睹圣颜风彩。他当初见到秦始皇时的那种威风,至此算真的领略到了。他们走了几天的路,刘邦忽问陈平:“我们现在到哪里了?”
陈平回答:“已过了芒砀山,但离京都还远着呢。”
提起芒砀山,刘邦心里一阵兴奋,这是他走向“革命”的开始啊,真想再故地重游一番,可惜已经过了,他又带着这么多人,不好再来回地折腾,但他知道这里离沛县不远,他已离开那里有些年了。这些年,他在外面闯荡厮杀,老家的人没有少支持他,源源不断地给他提供物资,特别是他的老岳父,把家里的东西,都变卖光了,支持他反秦抗项,自己宁肯在家里啃窝窝头,可惜老人家死的时候,他都没能来看上一眼。他从内心里感激老人家,如果不是老人在他还一名不文的时候独具慧眼,看出他是一个可造之材,鼓励他大胆去闯,还把女儿许给他,他怎么会有今天呢。没想这一去,就叫他从此走上了兴旺发达之路,应该感谢老人啊。还有那近似女侠的武负,现在不知怎样了,在他还是一个放荡少年的时候,就给予特别的关爱,使自己能够笼络住一帮到现在都有用的朋友。还有曹芷,虽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但她是那么可人,让他动心,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此生怎么能忘了她呢。还有那些性格直爽的乡亲,他们可一直都是自己的铁杆“粉丝”啊,无论他胜也好,败也好,家乡的父老兄弟从来没有抛弃他,一拨接一拨地投奔他而去,这些人跟着他,有发了的,但更多的是死了,一将功成万骨枯,家乡人永远是他最大的恩人啊……想到这些,刘邦说什么也按捺不住了,马上喝令停车,他对陈平说:“绕道沛县,我要带着大军,去看望一下那里的父老乡亲!”
皇上要到沛县的消息立即由快使送到沛县。这时沛县的县令是张良的儿子张不疑,他是见过皇上的,上任的时候,刘邦还亲自召见他,并对他说:“沛县是我故里,百姓多有恩于我。你到那里,要尊老敬贤,劝农兴桑,以法治县,凡事以平安和谐为要,不要过多地打扰乡民,干得好了,我自会褒奖你,否则,我绕不了你。”
张不疑虽是高干子弟,却没有多少纨绔子弟的习气,完全秉承了他爹的那种凡事低调处事内敛的性格,所以到沛县来后,完全以造福百姓为他的主要责任,因此深得百姓的喜爱。得知皇上要来老家看看,这是多大的殊荣,马上召集幕僚乡贤预备接驾事宜。大家议论说:“皇上驾临故土,就是要来看看,我们这准备说难也难,说易也易,说难就是时间太仓促,我们条件又有限,很难达到宫中的要求,说易就是我们只要尽心,让皇上有回家的感觉就行了。”
“怎么才能叫皇上有回家的感觉呢?”张不疑问。
乡贤康芩说:“就是要叫皇上见到想见的人,吃到想吃的东西,去到想去的地方。皇上想见的人,就是沛县的父老,到时我们多组织一些人接驾就行了,还有一些故旧,我们都按照旨意给请来。吃的方面,就是我们沛县的土菜,皇上已离开多年了,就要叫他再尝一尝地道的家乡菜,樊氏狗肉一定要上,他会认为很好。去的地方,主要应是那些他在沛县的时候经常呆的地方,他肯定要去看看有没有变化,特别是泗水亭他曾经办公的地方,还有老爷子、吕公住的地方,我们都要给打扫干净了。”
“言之有理,就这样办。不过有一点我还没有数,就是接驾时,如果百姓多了,会不会有人乘机挡驾闹事?”张不疑说。
“这不会吧,沛县人都以咱们这里出了个皇上为荣,谁会不识目,这时候来捣蛋?皇上老家的人都很淳朴,不会有那样的刁民,这点张县令尽可放心。”幕僚夏渠说。
“这样就好。只是皇上一行人住哪儿呢?皇上和他的近侍好说,就叫他住在南宫里,其他人住哪里呢?”张不疑说。他到沛县来任职后,就想到了有一天皇上可能要回老家看看,因此和众父老商量,建了一座行宫,预备将来有一天接待皇上和宫中来的人,大概相当于现在各地的总统套房。这座建筑因在泗水亭南,起名叫南宫。幸好有这么一个东西,不然这次皇上来,还真不知让他住哪儿,总不能叫他再回到泗水亭里面那几间单身汉宿舍吧。
康芩说:“皇上一定会为家乡的百姓考虑,想他不会带太多的人进城,不然让他带的几万军队都涌到城里来,那还不把个沛县作腾的不成样子?但即使这样,我们也要作些准备,可以让南宫附近的百姓暂时到城北借些地方住,把南宫附近的房子腾出来,准备接驾,想百姓们会同意的。”
“好,就这样办,大家分头准备吧。”张县令又安排了一下,让有关人员加班也要保证落实到位。
沛县的父老逢到这样的喜事,谁不兴奋,都争着当义工,从来也没有表现得这样心齐,这样觉悟高。不疑看此,心里很是高兴。
过了两天多一点,这边刚准备就绪,刘邦一帮人就来到了。他让大部队先回京师,自己仅留下千余人随侍。刚入县城,他就要下辇,步行到南宫。街两边挤满了围观的人,刘邦用力地向人群中挥着手,算来他离开也有十多年了,看那人群,竟个个都像是熟人,亲切啊。百姓自发地喊起了“陛下万福”,此起彼伏,异常热烈,这让刘邦极大地感受到了家乡人的热情,也让他充分体会到了项羽说的衣锦还乡的荣耀!人群中也有不敬的人说:“没想到这刘三能混到这一步,真是邪了门了。”有人就说:“别胡沁,这可是如今皇上,小心有人听到了,杀你的头。”
人啊,就是这么狭隘,的确是成功了就要回到家乡显摆一番,不然在外面混得再风光,只有自己知道,有多少意义呢?也可能在朋友圈中风光一时,但那毕竟没有乡情浓厚。当然看淡了,这些也无所谓,但作为人有几个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呢?高调唱唱可以,涉及具体的事具体的人,特别是自己的时候,就要当别论了。神仙固无嘛!
刘邦感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对张不疑说:“小张啊,沛县是我的老家,这里的空气我闻着都甜啊,我要在这里住些日子,打扰你这父母官了。”
“启禀陛下,这是乡民的荣耀啊,乡亲们还怕您不住下呢,一切都准备好了,都盼着和您多说说话呢。”张不疑说。
“月是故乡明,人是故乡亲啊。看到沛县的父老还是这么对我,真想叫我再回到从前!”刘邦说。
“陛下是沛县人的骄傲,听说您要回来,这些天百姓们个个都兴奋得睡不着觉。”张不疑说。
“不要太多的打扰百姓,这些天你陪我转转看看,我要到百姓那里去看他们,以解我多少年对他们的思念之苦!”刘邦说。
张不疑答道:“好的。”
刘邦在南宫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有乡党络绎不绝地前来拜访,他本来要出去的,看人来了这么多,都让到会客室里并和大家叙起家常,说不尽的家常里短,听不够的乡音乡情,刘邦问这问那,乡人争相告诉他,让刘邦听了仿佛昨日。大家来时,还给他带了自认为好吃的好玩的,刘邦都让收下,说:“这是父老的一片心情,我一定都收下,带回宫中,让宫里的人都分享一下。”当然走时,刘邦也都给了他们一些小礼物。
当晚,张不疑和众乡贤摆酒为刘邦接风,张不疑又是小辈,刘邦自不推辞,尽兴吃喝,席间刘邦说起:“这些年在外吃了那么多的大鱼大肉,这一吃还是家乡菜对口。”
乡亲们说:“既然皇上觉得家乡菜好吃,何不找几个家乡的厨子去跟你做饭呢?”
刘邦说:“好,你们给我选几个,我这次走时就带走。夏侯婴想着这个事,别忘了。”
夏侯婴说:“好的陛下,我不会忘的,我也想吃家乡饭。”
乡亲们看刘邦真的是喜欢家乡的一切,过后给他选了几个好厨师,让他带走。
席散回到南宫,武负陪着曹芷来见刘邦。侍人报告进去,刘邦命让她们进来。几人一见,顿时都没了话说。刘邦这时也老了许多,武负已成老太,曹芷一直自己带着孩子艰难度日,虽有刘邦时常派人接济,然不免辛苦,风霜在她脸上刻下了道道皱纹,哪如戚姬时常在他身边被人照顾得细皮嫩肉。刘邦看着她们说:“我年轻时,多蒙武媪关照,才能时常吃上一顿像样的饭,现在还时常忘不了你对我的这段恩情。知恩图报是咱沛县人的性格,我就赐你万金,让你在晚年当个富婆,好好享福吧。”
武负还像当年对待那个小兄弟一样,大大咧咧地说:“你看你说哪去了,我那不是也靠你帮衬一下生意嘛。我们是来看你的,不是来给你要东西的,只要你心里还有老姐姐就行了。你哪儿不用钱,不要给我。”
刘邦说:“你不要客气,这是我的心意,隔日我就叫人给你送去。”
“你看你。”武负说。
刘邦又对曹芷说:“你这些年在家带个孩子,也辛苦了,肥儿现在跟着我很好,这孩子很懂事,我已封他做了齐王,不久就要到他的封地去,你以后就跟着他生活吧,我会让他处处照顾好你。”刘邦当了皇帝以后,就把刘肥接到自己身边,让人教他读书和一些宫中礼仪,这孩子知道自己出身,也不生事,各方面很是用功,这让刘邦很欣慰,在把韩信打倒后,就把齐地封给了他,并指示凡是能说齐话的地方,都属于他的范围,可见刘邦对这个儿子的器重。但因为刘肥不是正规渠道生出来的,刘邦也不好意思太张扬。他总要给天下百姓一个正人君子的样子。
曹芷知刘邦身边现在美貌的女人多的是,不会再和她有什么,所以尽管来的时候化了些妆,也并没抱什么希望。今听刘邦说已把肥儿封了齐王,还要自己不日跟了孩儿去,也很满足了。想说几句怨恨的话,终于没说出来,唯含泪点头而已。
刘邦在张不疑和众父老的陪同下,在县内县外转了个够,所到之处看到的都是自豪和幸福的笑脸。只是感到他走了这么些年,家乡的变化并不大,他深知这都是因为这些年战乱不断,百姓饱受其苦,哪有机会发展生产。这给他一个启发,这仗不能再打了,要让老百姓好好地休养生息,不然老百姓天天盼着我坐皇帝,盼来的却仍是兵燹不断,那就让他们太失望了,早晚一天会让老百姓抛弃。
几天来,请他吃饭的自然是应接不暇。这些请他的人中,有很多都是跟他出去打江山,现在都坐了一官半职的,可以说都是有头脸的家庭,刘邦又是不薄人面子的人物,应酬不免多一些。家乡人对他这么热情,让他倍感亲切,心中不免生出另一种感慨:我当了皇帝后,都说是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如果天下人都像家乡人这么待朕,那该是一种多么好的社会和谐情景啊。
刘邦在沛期间,每日和父老乡亲高会畅谈,他又是年长些的人,说起以往的事,总是兴致很高。忽一日,他决定,在沛县南宫设宴百桌,宴请乡中父老,凡是能来的,一律请到。县令和刘邦的随从接旨后忙去准备,一些青壮年义工都来帮忙,听说皇帝要请客,献猪献羊献牛献马的大有人在,一时南宫内热闹非凡。
到了开席这天,南宫内足足摆了一百多桌,每桌赐御酒一坛。中间设一高台,上置一大圆桌,刘邦和众乡贤围坐其上。这时正值中秋天气,不冷不热,刘邦举酒致词:“我四十几岁离开家乡,转眼十几年过去了。我是喝沛县水长大的,早年的那段生活,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从我起义离开这片土地,无论胜败,家乡人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这只有真正的父老乡亲才能做到啊,怎能不叫我没齿不忘!现在我回来了,众父老极尽亲切之情,让我更感到最好的地方是家乡,最亲的人是你们啊!我今天备薄酒一杯,聊表对家乡人的感激之情,请大家尽情痛饮!来,我先喝一杯,敬我最亲爱的父老乡亲!”说完,刘邦一咕噜把一杯碗酒喝了个干净。众父老看刘邦先干了一杯,都一齐起立,高呼:“陛下万福!”也都喝了一杯。接着,刘邦又敬了第二杯,说:“好事成双,我再敬大家一杯!”下面又一起喊:“陛下万福!”同举喝了一杯。
接着就有乡党代表、儿童代表上来给刘邦敬酒,刘邦都一一饮了。张不疑以多重身份也给刘邦敬了一杯。几杯酒下肚,刘邦豪情满怀,举杯站了起来,大声唱道: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
台下看到刘邦高高举起酒杯,豪气冲天的气势,又听到他大气磅礴的演唱,一下子惊呆了,接着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山呼:“敬陛下!敬陛下!敬陛下!”。刘邦颇为他的即兴之作感到满意,接着又唱了一遍,两遍,三遍......这时台下便有一百多个小儿与他一齐同唱,台上台下形成了互动,气氛顿时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