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州城那边你来我往斗得正酣,东京汴梁城里却难得的一时风平浪静。
殿帅府。
高欢正在书房闲坐,忽然左右来报:“步军校尉牛邦喜求见。”
“难道是小李广花荣有消息了?”高欢心中一喜,随即请牛邦喜进来说话。
那牛邦喜进得屋来,见礼之后,方才拱手道:“好教衙内得知,卑职收到飞鸽传书,说是北京大名府梁中书押运的十万贯生辰纲被人劫了!”
“劫得好!”高欢大喜过望道:“令表弟花荣果然手段高强,这般快便人不知鬼不觉,劫了生辰纲去,本衙内会在家父面前为他请功,日后定将重用!”
也难怪高欢如此兴奋,连续两年丢失十万贯生辰纲,梁世杰声名算是臭了,窝囊废的帽子算是摘不掉了,在北京大名府留守司位置上肯定是坐不住了,只要他把位置腾出来,堂叔高廉就可以趁虚而入了,而高廉空出来的高唐州知州,就非自己莫属了。
牛邦喜一脸苦笑道:“衙内,我那表弟带着神臂营埋伏在赤松林等了多日,不曾想生辰纲却在黄泥岗上被几个卖枣的汉子劫走了。”
“有这等事?看来应该把富康招回来了。”高欢不禁一怔,自从铁脚王七郎不辞而别,火郎王铮变节投靠了开封府,特别是九头鸟富康远走孟州之后,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得力之人,连消息也没有牛邦喜来的迅捷了。
高欢摆了摆手,道:“无妨,牛校尉不必内疚,令表弟花知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此事倒也怪不到他的身上,更何况,本衙内要的只是十万贯生辰纲被劫这个结果,至于到底是哪一个劫的,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了。”
“如此甚好!”牛邦喜暗自长吁了一口气,这样一来,殿帅府便不会无端怪罪他的表弟小李广花荣了。
高欢寻思片刻,又道:“牛校尉即刻放出风声,只说大名府梁中书又丢了十万贯生辰纲,连这么一桩小事都办不好,那梁世杰又岂能治理好偌大的一个北京城?”
“衙内高明。”牛邦喜施了一礼,刚要走,却被一人唤住:“且慢,此事老夫自有计较。”
话音声中,却见珠帘一响,殿帅高俅走了进来。
高欢皱眉道:“父亲,此正是扳倒梁世杰,削弱蔡太师实力的大好时机,您老人家为何阻拦呢?”
“想削弱蔡京的实力,谈何容易?”
高俅捋了捋胡须,沉声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稍时老夫往太师府走上一遭,看蔡太师怎么说?”
高欢点头道:“父亲所言极是,先探一探蔡太师的口风也好,说不定他就妥协了呢?”
高俅摇了摇头道:“老夫会开门见山地将十万贯生辰纲被劫之事告知蔡太师,然后再献上一计,帮助蔡太师化解危机。”
高欢不解地问道,“不知父亲有何妙计,儿愿闻其详。”
高俅不慌不忙,徐徐道来:“老夫可让蔡太师放出风声,就说黄泥岗上被劫的十万贯生辰纲乃是赝品,而真正的生辰纲早已押送到了太师府。如此一来,北京大名府梁中书的留守司之位将稳如泰山也。”
高欢更加难以理解了:“父亲,此举却是为何?当初你设计让小李广花荣截取十万贯生辰纲,不就是为了我们高家能够得到北京大名府留守司之位吗?为何中途又改变了主意呢?”
高俅微微一笑,朗声道:“正所谓条条大路通东京,我们高家既然替蔡太师摆平了此事,以蔡太师的处事风格,岂能会没有任何表示?虽说北京大名府留守司之位我们高家无法染指,但是西京洛阳留守司之位正好空缺,有蔡太师推荐,再加上老夫的影响力,则是如探囊取物一般。”
高欢与牛邦喜交换了一下眼神,抚掌大笑道:“姜还是老的辣,此言不虚也!儿子日后若是有父亲一半的本事,也足够在官场上驰骋了。西京留守司如此要害般的所在,举足轻重之位,非廉叔莫属也!其他人没有这种资历和声望,若是强加任命,只怕会惹人非议。”
“吾儿之言正合老夫之意!”高俅又问道:“只是你家廉叔若走,那高唐州的空缺又有哪个来担任呢?”
高欢对自己的胸脯擂了一拳道:“高唐州自然就交给孩儿我了!若是半年前,总是父亲叫我去,我也不去,但今时非同往日也,今日的高欢并不是当日那个只为红粉骷髅要死要活的花花太岁了,当为父亲分忧解难也!”
高俅欣慰一笑道:“欢儿能够如此,老夫深感欣慰也!”
……
当东京殿帅高俅乘马来到太师府的时候,太师蔡京竟然还没有休息。
高俅很是意外,因为蔡太师有午睡的习惯,几乎是雷打不动。
高俅看了看蔡京那熬得通红的双眼,心里不由一怔:“难道蔡太师已经得到了十万贯生辰纲被劫的消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除非他与梁中书之间也有飞鸽传书?但是军鸽乃是禁军之物,任何人不得驯养,蔡京老谋深算,应该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授人以柄吧?”
“高太尉,那阵风把你给吹来了?老夫正想去寻你,却又怕惊了你的美梦,没想到你却找上门来了。”蔡京一见高俅,还真有点儿喜出望外的感觉。
高俅心中诧异,但怎么也猜不透,只好开门见山,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蔡京先是微微一惊,不过片刻就恢复了平静。受了高俅这么大的好处,不有所表示怎么能行?他装作有意无意的样子,随口道:“令堂弟高廉治理高唐州有功,待老夫明日早朝奏明圣上,可升为西京洛阳留守司,上马管军,下马管民。至于高唐州的空缺,以老夫来看,令公子高欢就非常合适,年轻人,也该压上一副担子历练一下了。”
“多谢太师成全,高某铭记五内,定当后报。”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眼看未牌已经快过了,高俅也就起身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