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弓钱刚、一丈青扈三娘回头一看,却见牛二朗声道:“俺才是三都缉捕使臣,想从开封府大牢带人,也要问俺答不答应?”
扈三娘在一旁急声道:“牛观察,奴家是心甘情愿跟他们走的,你还是莫要多管闲事了!”
钱刚更是冷笑一声:“牛观察,你答应怎的?不答应又怎的?你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螳螂的臂膀再强壮有力,也挡不住滚滚向前的车轮!”
“挡住要挡,挡不住更要挡!”牛二亮出了雁翎刀,“就让俺来见识一下雕弓营的本领吧!”
牛二知道,别看他能挡住雕弓钱刚的雕翎箭,但着实挡不住雕弓营三百弓手的箭雨,他唯一的依仗就是贴身近战。
牛二如今距离那些弓手只有三丈远,只要他的身子贴地滑行,一连来上三招溜地皮,三百弓手的弓箭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牛二话音刚落,身旁又多了三人,却是过街老鼠张三、青草蛇李四、金刚辛五,异口同声道:“牛二哥,我们兄弟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牛二接连使了几个眼色,让张三几个赶快躲到大牢内,但是一向机灵的张三、李四、辛五此时却都变得不开窍了,一个个摆出视死如归的样子,让牛二暗自叫苦不迭,虽然他的溜地皮计划还可以照常实施,但是以张三他们几个的身手,在雕弓营箭下逃生的机会几乎为零。
“牛观察,你既然如此执迷不悟,就别怪某辣手无情了!”那边的雕弓钱刚已经高高举起了右手,这是他的习惯动作,只要他的右臂往下一挥,雕弓营三百弓手就要开弓放箭了。
牛二不得不临时改变了计划,就是掩护张三几个退到大牢内,但是这样一来,一丈青扈三娘就势必落入钱刚之手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毕竟与张三几个命悬一线相比,扈三娘只是暂时受点委屈而已。
在牛二看来,皇城司只是想把扈三娘当作待价而沽的筹码,在交给殿帅府之前,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快马瞬间即到,马上之人高声喝道:“休得动手,圣旨到!”
牛二一见是孙定到了,不由长长出了一口气。
众人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有民女扈三娘伤人一案,交由开封府全权审理,旁人不得干涉,钦此谢恩。
在一片铺天盖地的“山呼万岁”声中,钱刚带着雕弓营恨恨而去。
牛二知道自己那一趟甜水巷之行起到了作用,毕竟在此时的汴梁城内,知道行凶女贼是扈三娘者,也就自己与李师师二人而已。
一丈青扈三娘被重新带回了牢房,过街老鼠张三、青草蛇李四招呼着那些小牢子清扫现场,牛二则走向了孙定,“孔目哥哥,亏得你来得及时,否则非得闹出大事不可!”
孙定道:“为兄一宿未睡,一直在府衙候着,等官家圣旨一到,便找了匹快马往这边赶了。”
两个人只觉一阵的后怕。
孙定吃了两三杯茶,就与牛二一起到牢里讯问起扈三娘来。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扈三娘倒是非常合作,说出了所谓的女贼行凶案的前因后果。
原来,扈三娘一是为了替母还愿,二是为了摆脱祝家庄三公子祝彪的纠缠,于两日前从扈家庄到了东京。
眼看天色已晚,就在大相国寺旁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为了提防祝彪,扈三娘就报了一个假名,谎称自己是潞安州人氏,夜里也只是和衣而卧。
那夜睡到约莫三更时分,扈三娘突然听到了窗外似乎有夜行人,接着便有人捅开了窗户纸,往屋里吹起了五鼓返魂香。
扈三娘便往嘴里含了解药,躲在门后候着。
不多时,门栓被人用刀拨开了,一个人探头探脑刚挤进门来,就被扈三娘一刀砍翻在地。
因为见那人用了五鼓返魂香,扈三娘以为来者是**贼,所以下手极狠,一刀毙命。
谁曾想,余下的二人均是高手,三个人战作一团,从客房内杀到了走廊内,又杀到了楼下,待扈三娘将那二人毙于刀下后,已是精疲力竭,被闻讯而来的巡夜军士抓了一个正着。
扈三娘听说所杀之人乃是殿帅府的官人,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为了不连累扈家庄,便不发一言,只求速死。
听完扈三娘的述说,牛二涩声道:“虽然俺不想承认,但是这两日京师一连串的少女失踪案,殿帅府粘杆处着实脱不了干系,只是我们没有确凿证据而已。”
而孙定更是皱紧了眉头:“二郎,你看连一向不和的皇城司与殿帅府都联起手来了,看来这些时日你有些锋芒毕露了,今后还是收敛一些为好。悄悄做事往往遇到的阻力更小一点儿。”
牛二知道孙定这是为他好,但还是没好气道:“俺怎么锋芒毕露了?又怎么一个收敛之法?俺的眼里只有大宋律法,管他鸟甚的梁太傅、高太尉?若按照俺心里的真实想法,早找上门去,将粘杆处那一帮爪牙锁一个干净了!”
孙定知道牛二的牛脾气,并不为意,反而呵呵一笑道:“二郎,你还是年轻,无论是处事还是办案,要懂得取舍,有时候,以退为进比勇往直前更有效果啊!”
“以退为进?”牛二如同醍醐灌顶,拍了一下自己脑袋道:“孔目哥哥莫怪,俺懂了!”
孙定欣慰一笑道:“你懂了就好,为兄先知会疼相公一声,再找个时间,与高衙内谈一谈,扈三娘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牛二当然知道孙定的意思,那就是与殿前司各退一步,只说殿帅府认错了人,导致与扈三娘大打出手,这样既洗脱了殿帅府,又出脱了扈三娘行凶的罪名,还能让殿帅府放松警惕,这样,少女失踪案自己就能悄无声息的侦查下去,只要拿到证据,照样能将殿帅府粘杆处那一帮凶恶之徒绳之于法。